V18 招亲大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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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宴在丝竹之声中徐徐拉开。
黄龙尊者和赫连紫风两人分坐在宴席的左右首席,黄龙尊者的脸上明显有些得意之色,因为左者为尊,南熙国的皇帝将左边首席的位置安排给了他,也就是一定程度上承认了圣宫的地位胜过十大家族。他的实力和气势未必能胜过赫连紫风,但现在地位比他高了一等,这足以让他沾沾自喜了。
赫连紫风冷酷的俊脸上没有一丝的波动,只是静静地喝着酒,仿佛跟宫宴上的一切隔绝,遗世而独立,然而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摄人的气息,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云溪坐在了左边第三个位置,她的上一个席位坐的是南宫翼,对面则是一直两眼直勾勾盯着南宫翼发花痴的西门玄霜。云溪淡淡地瞄了一眼赫连紫风,他的视线似乎从来没有在她身上久久地停留过,然而尽管如此,她浑身上下还是有些不自在。
收回了视线,盯着酒杯中红色的琼浆玉液,脑海中忽然渲染起了一片红色,那幅足以让她心惊胆战的画面再一次如梦魇一般浮现。
那一日,她在山中采到了一样罕有的药材,心情愉悦之际,就想找个人分享心情。像往常一样,未经他的同意便擅闯了竹林的禁地,远远地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她心下一紧,该不会是有人闯入了竹林,要对他不利吧
她放低了脚步声,悄悄地临近他的房间,透过窗户纸,她万万不会想到,会看到让她此生都难忘的一幕
他坐在那里,一脸无波,冷酷到了极致。他的剑深深地嵌入他的手腕,剜起了腕上的血肉她猛然捂上了自己的嘴,生怕一个不慎便惊叫出声,他到底在干什么居然自己剜自己身上的血肉
蓦地,她终于明白了,为何她时常看到他手腕上新伤添旧伤,总不见好。原来这些伤,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最令人觉得恐怖和作呕的是,他居然将那一块块割下的血肉全部吞入了自己的口中
她心中大骇,不敢久留,飞也似地逃离了竹林禁地。
一个可以吞食自己血肉之人,该是如何一个冷酷无情之人她豁然间发现自己的颈项在不住地发凉,之前一次次地顶撞他,在他耳边不厌其烦地唠叨,不知已经让他难以容忍了多少回,她项上的人头居然还在她的脖子上,连她自己都觉得是幸运的。
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她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去找他了,他对自己都可以如此残忍,更何况是他人呢倘若哪一天,她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他会不会割下他们母子的血肉来吞食
每每想到此,她就发自内心地胆寒。
幸好,她一直都没有让儿子和他相识,否则在儿子幼小的心理留下了那样的阴影,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那些黑暗的噩梦,就全部留给她吧
呕腹中忽然一阵翻涌,她当场呕出了一口酸水。
云小姐,身体不舒服吗南宫胜深沉的目光自龙座上扫向了她。
云溪起了身,回道:没事肚子有些不舒服罢了,你们先用着,我出去透透气。
在她转身之际,她明显感觉到了一道强烈的目光在注视着她,直到她离开大殿为止。
呼长长地舒了口气,口中鼻中呼吸到的都是清新的空气,她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许多。
赫连紫风,这个犹如梦魇一般存在的男人,她到底何时才能将他从她心底的阴影中彻底除去
张公子,这边请
长长的宫阶下,有执事的太监引着一人上殿。
云溪回首,灯火忽明忽暗间,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
张三
怎么会是他不对,是张三的脸没错,但他却不是他
等等云溪上前几步,喊住了他们。
云小姐,奴才正要将张公子引荐给皇上呢
不着急我能否先同张公子聊上几句怎么说,我们在上次的新秀选拔赛上也算是相识的,小叙一会儿,应该不碍事吧
执事太监犹豫了下,便点头退到了一边。
张三,张公子云溪犀利的目光直直地逼视向对方,那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没有任何的特点,就是扔在人堆里也未必有人会注意到。然而在那一张极为普通的大众脸之下,却藏着一双迥然有神的眼睛,虽然没有龙千绝的那般耀目惊人,但也不容忽视。
你究竟是谁假扮张三,可知是欺君之罪厉目犹似万千利剑般射向了对方,云溪紧盯着他,想要看出他的破绽来。他假扮张三,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物,到底有何目的这世上除了她和龙千绝,不会有人知道张三的真正底细,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
对方浅浅地勾了勾唇,拂袖,对着她拱手一拜:不愧是尊主夫人,火眼金睛,一眼就把我这个冒牌货给看穿了,属下佩服。
尊主夫人
云溪脸上微微一热,单是一个称呼,她便确定对方是没有恶意的了。
属下乃是尊主座下的风护法,奉尊主之命,前来协助夫人风护法笑盈盈的,一双迥然有神的眼睛虽是在打量着云溪,却是有所保留,带着几分敬意和距离。
笑话,那可是尊主的女人,他哪里敢乱看
听他一口一个夫人的,云溪竟也默认了,不止如此,心底还有一丝丝的甜蜜。他连自己的属下都可以开诚布公,可见他是认真的。
他他去哪里了问出口的话,也明显柔和了几分。
风护法回道:尊主他临时有些事要忙,近日里不方便露面,不过尊主他说了,很快就会来见夫人您的。
什么夫人以后不许乱叫云溪轻咳了声,脸上也更加烫热了。
风护法噙着笑意,颔首道:是,夫人属下记住了,以后一定不乱叫。
没好气地轻瞪了他一眼,云溪故作深沉地负手转身,道:去吧记得收起你的眼神,你的眼睛最容易出卖你
风护法微愣了下,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的眼睛出卖了他,难怪她一眼就认出他是个假冒货。不愧是尊主看中的女人,的确有与众不同之处。
他拱手朝着她拜了一拜,转身离开,跟随着执事太监进殿去见南宫胜去了。
恰时,一轮弦月高挂夜幕,月晕柔和。
星光,也仿若愈加璨烂。
龙千绝千绝千绝默念着他的名字,她傻傻地独自偷乐。
心,蓦地飞扬起来。
原来他并没有真正地离开,他的心还是寄放在她的身上,真好
或许是她太执着了,不该纠结于过去的。
只要他的心在她的身上,深爱着她,那便足够了。
月夜下,她身姿曼妙,迎风轻舞,霎时间漫天的星月仿佛都聚集在了她一人的身上,她豁然开朗。正如他的人,带给她的永远是如烈日一般的炙热和光辉,照亮了她心底所有的黑暗,驱散了恐惧。
她的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如新月初绽。如水的月光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银色,一身清华,倾城绝色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和风华。
她的美,无处不在。她明眸善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不论举手投足,还是浅笑微颦,都流露出一种风华绝代的气质。那种气质与生俱来,自然流露,幽如兰之芳蔼,灼如芙之清雅。无论是锦衣华服,还是缁衣荆钗,都无从掩盖。
此刻的她,惊若天人
长长的宫阶之上,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她,将她所有的美好尽收眼底。
龙千绝风吹竹叶的沙沙声,此刻在月夜下显得更为寂寥。
烈日当空,这里是猛兽林的入口处。
五国的参赛代表全部汇集到了这里,只待黄龙尊者一声令下,便开始比试。
各位,我已将宝盒藏在了猛兽林当中,你们中间谁能率先找到宝盒,便算胜出。胜出者,我们圣宫将赠送他三枚玄灵果,还有专属于圣宫的弟子令牌。
黄龙尊者的话音方落,参赛的人群中掀起了一阵议论声。
三枚玄灵果啊真是大手笔
不愧是圣宫,如此大方,要知道一枚玄灵果的价钱堪比天价。
而且还能得到圣宫的弟子令牌,直接晋升为圣宫弟子,这是何等荣耀之事
云溪不屑地瞥了一眼正兴高采烈地议论着的参赛选手们,一群土鳖,这点奖赏就让你们兴奋成这样什么弟子令牌她才不稀罕
云溪不过是翻了个白眼,却好巧不巧地被人给逮到了。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是对圣宫的弟子令牌不屑一顾看说话之人的穿着应该是属于西慕国一方的,他的下盘稳健,气息凝重绵长,眼神锐利,应当就是西慕国参赛选手当中的那一名墨玄四品的高手了。
她不过是随便翻了个白眼,他就大惊小怪的,分明就是故意找茬
你跟我说话云溪的手指反指向自己的方向。
对方厉目一瞪,阴冷地笑道:不是你,还是谁
云溪无辜地眨了眨眼:奇怪了,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碍着你什么事了噢,我知道了,莫非你暗恋我,所以一直在观察我
周围一片哄笑。
南宫翼站在云溪的身侧,面无表情,冷硬的嘴角还是小小地抽了下。
他开始有些同情西慕国的高手了,什么人不好得罪,偏偏得罪这个女人不是自找苦吃是什么
风护法低头,吃吃地低笑着,原来尊主夫人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真有意思
西慕国的高手面色一滞,狠狠地瞪向她,呵斥道:你少自作多情,谁暗恋你了你对圣宫和黄龙尊者不敬,我看不过眼,难道还说不得
云溪讶异地咦了声,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圣宫的弟子西慕国居然派遣圣宫弟子出赛,那么我们这些没有背景的人想要获胜,岂不是没什么可能了
周围的人也跟着恍然大悟。
西慕国居然派圣宫弟子出赛,胜之不武,这比赛哪里还有什么悬念
就是五国争霸赛的参赛选手,从来都是从各国的年轻一辈当中选拔胜出,年龄都必须在二十五岁以下。我看他的年纪,故意连三十都过了,居然还能参加比赛,莫非就是因为圣宫弟子的缘故,所以是个例外
这太不公平了就算是圣宫弟子,也不能公然违反比赛规则吧
非议之声连成了一片。
西慕国高手的脸上一片青一片白,结巴着为自己辩解道:你们别听她胡说我不是圣宫弟子,我的年纪也没有超过二十五岁
长得这么老,年纪还没有超过二十五岁,莫非你早熟云溪心底暗笑着,还不忘适时地推波助澜一下。
风护法笑嘻嘻地凑了过来,附和道:云小姐,我看年龄这事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他想要谎报年龄,谁又管得着呢别忘了,人家的上头有人他的手指向斜右方向指了指,黄龙尊者恰好就在那个方向,不言而喻。
云溪挑眉,回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不愧是龙千绝调教出来的手下,有他的腹黑精髓。
黄龙尊者面色一沉,脸色有些难看,轻咳了声道:大家都别争论了,既然各国的选手都是各国精心挑选出来的,岂能有错你们若是再有质疑,那就是对各国君主的决定质疑。
各国的君主倘若是受人胁迫,也未必做不出不公之事来。一直静默不语的赫连紫风突然插话进来。
黄龙尊者的面色更加黑了一圈,冷眸回瞪他,阴冷地笑道:赫连公子言下之意,是说我圣宫胁迫各国的君主,让他们作假了
尊者大人既然想对号入座,在下也无法阻止,公道自在人心赫连紫风的话掷地有声,冷漠的气息也在瞬间蓦地放大,让人不由地心底一寒。
黄龙尊者死死地盯着他,阴郁之色愈加变浓。
以两人为中心,一股无名的罡风忽地暴涨,卷起了漫天的飞尘。只是一瞬间的功夫,风声止歇,尘土徐徐落定,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然而分明是真的有事发生了。
高手之间的对决,往往就是精神力的比拼,无须动手,只是神念的瞬间对抗,便已分出了胜负。
待扬尘渐去,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黄龙尊者和赫连紫风两人,前者站立的位置分明挪动了半步,眼角的青筋跳动着,而后者屹立不动,墨发无风自扬,气势逼人
就算是傻子,此刻也看出来究竟孰胜孰负了。
之前还一直崇拜着圣宫以及圣宫之人的参赛选手们,现如今纷纷将崇拜的目光转投向了赫连紫风,他是十大家族的精神领袖,正派之中最为耀眼的一颗星,无论是气质还是他的身份背景,得到他们的崇慕,都当之无愧
其余在场的十大家族的人见着赫连紫风占了上风,一个个高高地抬起了头颅,很是自豪。
圣宫又如何你再强大,也无法掌控整个人天下的人心
赫连紫风眼神微敛了下,淡淡的目光扫过全场,低沉的嗓音道:今日胜出之人,我亲手赠他斩浪剑
斩浪剑高举过他的头顶,霎那间,无数的光辉全部聚拢在了他头顶的上方。
上古宝剑,一旦出鞘,万剑臣服
简单的话语,亮剑有声,顿时掀起了一场轰动
斩浪剑莫非就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十大古剑之一的斩浪剑
这才是真正的大手笔玄灵果虽然罕见,却也不是无处可寻,但斩浪剑却是真真切切的独一无二
好为了斩浪剑,咱们今日拼死一搏
对,拼死一搏
云溪的目光也落在了斩浪剑之上,那样一柄绝世的宝剑,确实很有吸引力。
比赛正式开始,没有地图,没有座标,有的是漫无边际的森林,还有时不时可能会跳出来的猛兽。这样的比赛历程,倒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挑战。
云溪决定,要好好地利用此次的比试,来提升自己的实力。在获取宝盒的同时,当然也要趁机教训教训那些令她看不顺眼之人,像是方才那个西慕国的高手。
靖王爷,你看我们是要一起走呢,还是分开行动
跟王爷一路倒是没什么,只不过跟一个女人一起行动,我实在有些不习惯。真不知你们是怎么挑人的,居然会选一个女人来参赛。
刚进入林子不久,与云溪同行的另外两人开口说话了。他们两个都是太子南宫玺那边的人,一个是经过选拔赛被挑选上的,另一个则是南宫玺亲自推荐直接晋级的,后者心高气傲,自命不凡,压根就没有关注过选拔赛的事宜,对于云溪在选拔赛上的战绩也毫无所知。
云溪原本还不想跟他们一般计较的,毕竟都是同一队的,团结才是首要,可是眼下就是有人不识抬举,出言挑衅,那就怪不得她了
我也觉得两位跟我一个小女子分在一个队伍里,的确是委屈二位了。那咱们就在此分道扬镳吧。
南宫翼诧异地扭头看向她,像是见了鬼一般,完全没料到她会是如此的反应。对方羞辱了她,她居然不反驳,也不回礼,这哪里像她睚眦必报的秉性
算你有自知之明高傲男冷哼了声,直接无视风护法,鼻孔朝天地看向南宫翼,王爷,你是要跟她一路,还是跟我们一路
南宫翼冷声回了句:本王不与狂妄自大之徒为伍
高傲男脸色当即黑了一圈,若非看在他是靖王的份上,他铁定一掌拍飞了对方居然敢说他是狂妄自大之徒,简直是不想活了
我们走高傲男隐忍下了怒气,领着另一名选手一道准备离开。
等一下云溪突然开口,喊住了两人,她上前一手拍在了高傲男的肩头,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二位,北边是哪个方向
高傲男厌恶的眼神落在了他肩膀的那只手上,刚想出声呵斥,但听到了她的询问,他冷冷地讥笑道: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来参加比赛,你当争霸赛是儿戏不成
莫非你也不知道云溪收了手,顺便递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我岂会不知他的手向前一指,那儿,那儿就是北边说完,他甩了云溪一个厌恶的眼神,迈步离开。
云溪的唇角逐渐勾起了一抹阴冷的笑,让你嚣张,待会儿有你好看的
你在他身上到底动了什么手脚南宫翼依稀看出了些名堂,不由好奇地问道。
云溪神秘地勾笑道:等着看好戏就对了。
风护法双手抱剑在前,唇角也跟着浅浅地扬起,他也相信待会儿一定有一场好戏可看。
各国参赛选手的队伍在刚刚进入林子的时候,相互间隔着距离,谁也不敢率先动手,因为率先动手的两队,势必会被另外的几支队伍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谁也不敢吃这个亏,所以一路行来,彼此之间相互堤防着,却也相安无事。
云溪这一队的人马,刚一开始就分化成了两路,遭来了其他队伍不少人的笑话。云溪却十分得淡定,丝毫不在意。你们现在尽管笑吧,待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行了一段路,来到一片空旷地,这里林木稀少,乱石嶙峋,地上还有不少的动物尸骨散乱地分布。阴森森的寒风突然刮起,吹在每个人的脸上,像刀剜一般疼痛。
听,什么声音有人耳朵较为灵敏,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不好,像是猛兽潮
猛兽潮
快,快跑
血腥味夹杂着人和草木的气息被寒风送到鼻端,所有的人齐齐打了个激灵,震撼于眼前所见的一切。
以豹为首,望不到边的林子里,无数的猛兽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就如一波一波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猛兽们所经之处,草木皆亡。
霎时间,人群各自散去,惊叫着疯一般地逃亡。
如此多的猛兽袭来,倘若他们跑慢一步,很有可能就被兽群踏平踩烂。
这边云溪瞄了眼高傲男所逃离的方向,连忙招唤着南宫翼和风护法两人往反方向奔跑,她的唇角勾起了一个邪肆的弧度,眼底精光闪耀。
总是需要有人来祭奠猛兽的肚子的,更何况他们是太子一党的人,他们的存在,对云家大大地不利。
所以,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南宫翼没有丝毫的犹豫,连忙拔腿跟上了她,他知道这个女人是从来不肯吃亏的,跟着她走总没有错。
风护法一边优哉游哉地奔跑着,一边回头看去,只见方才与他们分道扬镳的高傲男他们不知何故,居然将大部分的猛兽全部往他们的方向招引了去。
好似见到了无比的美味一般,猛兽们一个个眼放精光,朝着两人扑将上去。不到片刻的功夫,两人被几只猛兽同时扑倒,分而食之,血浆迸射,尸骨不存,惨不忍睹
那几个跟他们同方向奔跑的选手也跟着倒了霉,一个个落入了猛兽的口中,成为了它们的美食。
惨叫声,猛兽的嚎叫声,一声声入耳,像是催命的音符,残酷而冷血。
云溪也在奔跑的间隙中回首,看到了那残忍的一幕,她却没有半点的悲天悯人之心,因为如果他们不死,死的就极有可能是她。
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
追赶在他们身后的也有几只猛兽,三人各展所长,与猛兽厮斗,倒也不轻松。
云溪抛去了手中的长剑,改作了以匕首代剑。猛兽的皮肉通常坚厚非常,长剑是很难刺入的,唯有近身相搏才最容易取胜。
杀青光一闪,云溪的手中蓦地多出了一把匕首,她低低地冷喝,身上顿时散逸出几缕森森的杀气。
风护法余光一瞥,就看到了白影忽闪,像是一阵风,她毫无顾忌地冲向了猛兽。他心神一凛,立即跳离了战斗圈子,转而跟随她而去。临行前,他可是信誓旦旦地向尊主保证了的,一定以命相保,保住她的周全。倘若她出了什么意外,他也就不必回去见尊主了。
风护法紧随着她的步伐冲杀,逐渐地,他越来越发现她步伐的诡异。她踏着奇异莫测的步伐,身形飘忽,犹如幽灵一般游走在猛兽群当中,手起刀落处,干净利索,一刀见血。
他脚下一滞,整个人都怔住了。
这样的身手,着实令人惊叹
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身上居然有如此强盛的杀气
看着她冲杀在猛兽群当中的背影,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尊主的身影,难怪尊主如此看重她,派遣他堂堂的凌天宫四大护法之一前来亲自保护,原来他们两个身上有着非常相似的气息,同样杀伐果决,同样气势逼人
张三一声娇喝之后,青色的芒光擦着他耳边呼啸而过,他在瞬间收回了心神,回头时,一柱血液喷射在了他的脸上。他的双瞳猛然大睁,赫然发现他的身后正有一只野狼扑将过来。迟一步,他便要落入野狼的口中,不死也得重伤。
而此刻,一柄匕首直直地插入了野狼的眉心,鲜血直飙
白色的身影自他身边飘忽而过,熟悉的声音再次落入他的耳中:你还愣着做什么找死吗
匕首自野狼的眉心处利落地拔出,不费丝毫的力气,白影跟着一闪,再次无畏地冲入了猛兽当中。
风护法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居然在这种时候发起了呆,真不知自己的脑袋是秀逗了,还是他太不把猛兽放在眼里了
看起来,凭着尊主夫人的本事,根本无须他来保护,他还是尽快地出手,解决了这些猛兽再说。区区几只猛兽,对于他来说,还真是没怎么放在眼里。要知道在凌天宫,比这更加残酷的训练,他都挺过来了,而这些,根本不值一提。
云溪一边冲杀,一边运转着残花秘录的法诀,手中的匕首在她手里玩转得更加顺畅更加痛快淋漓正如玄翼所说,只有在真正的战斗之中,才是提升武力最为有效且直接的途径。因为只有在生死攸关的压力之下,人的潜能才能被更好地激发出来,而且更加能够学会专注。
余光处,她也不时地注意着南宫翼和风护法的状况。
因为她的出手狠辣,无形之中激怒了猛兽们,一个个纷纷调转了头,向她攻击。南宫翼那边的压力顿时大大地减轻,一人对付一两只猛兽,还是不在话下的。至于风护法那边,她更是不用担心,他的杀兽手法堪称另一种艺术。不同于她的狠辣,他的剑法很优雅,剑招随风而至,飘逸灵动,但每一招又直指要害。
云溪分出几分心神在关注着他的剑法,心中不由地惊叹,凌天宫果然高手济济,一个护法的功夫,就已经是她望尘莫及的。看来,她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
南宫翼收拾完了包围在他身周围的两只猛兽之后,暂歇了会儿,顺便关注一下其余两人的状况。这一看之下,他不由地呆住了。这两人杀兽的手法都堪称艺术,各有特点,各有优劣,无论是哪一种手法,都是他望尘莫及的。
一股挫败感自心底油然而生,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现在是深深体会到了。同时,也更坚定了他想要变得更强的信心,连一个女人也能做到的事,他就不信他堂堂男儿会做不到
从此以后,她便是他想要超越的目标
经过了猛兽潮的攻击后,参加争霸赛的二十五名选手,最后只剩下了五人。除却云溪三人外,就只剩下西慕国和北湘国那两名墨玄四品的高手了。
这一场猛兽潮来得太过诡异,也太过突兀。倘若只是五国之间的寻常争霸赛,完全没有必要将比赛的场地设置在如此危险的境地,参加比赛的二十五人,一下子就死了二十人。这样的死亡率,实在是太过骇人
这些猛兽来得诡异,像是有人在操控着它们,我们务必小心才是,说不定又来另一场猛兽潮。云溪冷静地分析道。
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会有猛兽攻袭我们,所以事先在他身上动了手脚南宫翼肃然道。
既然是猛兽林,那一定少不了猛兽,只是我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我不过是在他的身上洒了些带有动物喜欢闻的味道的粉末
你们看那两人他们居然安然无恙,这其中肯定有问题。风护法在旁提醒道。
三人的视线齐齐调转向了远处的两名墨玄四品的高手,经过一番大战,哪怕是云溪三人的身上也都有些战斗过的痕迹,像是衣服上的破洞,像是血迹,可是这两人偏偏很是异常,身上干净得一尘不染。这两人的同伴全部阵亡,他们之间便连成了一线,结伴而行。不知是因为默契,还是提前就相互认识,彼此之间相互使着眼色,也朝着云溪三人的方向望了过来。
你们刚才有注意到他们的行踪吗云溪压低声音问道。
没注意方才太乱了,根本来不及注意现场每个人的动向。南宫翼摇头道。
我也没注意,实在是太乱了。风护法也跟着摇头。
云溪敛眉凝思了片刻,道:我们就跟着他们,跟着他们两个就一定能找到宝盒如果我所料不错,他们两个根本就是圣宫在这次争霸赛里面埋下的两颗棋子,想要借他们的手来除去五国年轻一辈中的高手,这一招真够狠毒的
南宫翼和风护法两人齐齐点了点头,认同了她的观点。
走这边云溪领着两人故意高调地往两名高手的反方向行走,走出不远后,他们又悄声折返了回来。
躲在隐蔽处,恰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声。
怎么办先干掉他们三个,还是先取了宝盒后,再干掉他们
我方才观察了一下他们的实力,靖王爷倒是容易对付,其中那娘们儿和长相一般的男人功夫很高,怕是不好对付。为了保险起见,咱们还是先取了宝盒再说吧别忘了,赫连紫风可是答应了要亲手将斩浪剑赠送给获胜者
提到斩浪剑,两人的眼底各自划过一抹精光。经过商议之后,他们便启程前往寻宝的目的地。
云溪三人从隐秘粹步而出,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一个计划在云溪的脑海中逐渐形成,睿智的芒光在她美眸之中闪耀。
我们去出口处等他们。
一个时辰后,离猛兽林出口不远处,两名墨玄四品的高手远远地走来。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只宝盒,另一人走在了前者的身后,不到一步之遥。前者的神色颇为得意,不知想到了什么美事,唇角牵得高高的,而后者的目光却是紧紧地落在了前者手中的宝盒上,眼底泛着幽幽的贪婪的光芒。
我们动手吧。南宫翼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们三人就埋伏在了通往林子出口处的必经之路上,远远地看着两人取了宝盒而来,便等候着伺机而动。
云溪摇头,很是沉得住气:等等,还不急。
这时候,两名墨玄四品的高手开始交谈起来。
我们还要不要对付南熙国的那三人昨夜黄龙尊者可是吩咐过的,务必要除去所有的高手,以免让五国的势力逐渐壮大。
想要除去他们三个怕是不易,万一不小心又把宝盒给丢了,到时候更难跟尊者大人交待了。咱们现在还是尽快把宝盒给交上去,然后将赫连紫风手中的斩浪剑换来,到时候将斩浪剑交给尊者大人,只要尊者大人一高兴,少不了你我的好处。
是吗后面的一人眼神忽地一厉,手中的长剑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前面之人的后背,下手又狠又准,干脆利落。
你为什么中剑的一人暴突着双目回望着他,脸上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料想不到自己的同伴居然会对他痛下杀手。
后面的高手唇角勾起,勾勒出一抹嗜血残忍的弧度:为什么因为得到了宝盒之人,就可以得到斩浪剑一样好处,怎么可能两个人来分
他说完,弯身去取那宝盒。
咻
一道耀眼的青光在他眼角划过,他的手也跟着往回紧缩,这才险险地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刀。
是匕首
他猛然抬头,三人从林子的两旁跃身而出,呈合围之势向他聚拢过来。
墨玄四品的高手自心底油然而生一种恐惧,不为别的,单单只为方才那一掷飞刀的绝妙和气势,就让他隐隐感觉到了对方与自己的实力悬殊。别说一对一他未必能胜过,现在是三对一,他想要胜出的几率就更小了。
他的心中有了瞬间的踌躇,导致了他一瞬间的失神,但就是这一瞬间的失神,却彻底的决定了他的命运
三枚银针在青光之后紧接着飞出,那墨玄四品的高手吸引力还没有从匕首上转移,三枚银针紧接着而至,速度之快,角度之诡异,他防不胜防。
墨玄四品的高手几乎是在最后一刻才狼狈不堪地一跳,躲避银针的飞射,他虽然躲得快,但还是躲避不及,其中一枚银针直直地插入了他的咽喉,鲜血喷出。闷哼一般的惨叫响起,他的双目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用手紧紧捂住喉咙,直挺挺地扑倒在了尘土中。
弥留之际,他的手微颤颤地伸向了宝盒,眼底是不甘和死不瞑目。唾手可得的宝盒,就这样拱手让人,他不甘心,死也不甘心
云溪弯身拾起了宝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的赫然就是黄龙尊者所承诺的三枚玄灵果。南宫翼和风护法两人眼睛皆是一亮,随即都各自恢复了平静,他们二人皆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所以对于玄灵果这样罕见的宝物,他们还是抵受得住诱惑的。
正好三枚,咱们三人一人一枚。
她没有想要独自私吞,这有些出于南宫翼的意料,他以为依着她的性情,必定会独自将三枚玄灵果全部给私吞的。因为喜欢占便宜,从不吃亏,就是她最大的风格。
你不要就算了。她的手即将收回去时,南宫翼蓦地抢过了玄灵果,难得遇上她如此慷慨的时候,他怎么能错失这样的好机会
云溪浅浅地一笑,又将另一枚玄灵果给了风护法。
多谢云小姐,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正该如此,我喜欢爽快的人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服下了一枚玄灵果,顿觉浑身舒畅,方才跟猛兽血战之后所损失的体力全部得到了恢复,精神愈加旺盛。
等候在猛兽林外的人们此刻都已等得有些焦急,尤其是在听到了林子里传来隆隆的震动天地的响声之后,每个人的心底都在纷纷猜测着里面可能发生的状况。听那声音,毫无疑问的,成是猛兽成群发疯狂奔的声响,选手们遇上了疯狂状态中猛兽群,凶多吉少。
都进去这么久了,怎么连一个人影都不见出来该不会都
呸呸呸好的不灵坏的灵,没事不要随便瞎说
看,有人出来了好像是云家的大小姐人群中有人惊喊出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林子的出口处。
女子一身染血的白衣,手托一宝盒,闲庭信步地慢慢走来,好似刚刚到林子里逛了一圈,跟没事人一般。唯有她身上和脸上的血迹在提醒着人们,她刚刚经历过一场残酷的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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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紫风举目看着那一袭染血白衣的女子,眉心几不可见地耸动了下,没有人察觉到他如此细微的动作,然而它的的确确是发生了。
云溪黄龙尊者脸上的表情颇为精彩,咬字的声音也很是古怪,这样的结局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他如何能接受
快去林子里查探一下他冷声吩咐手下。
尊者大人,这是你的宝盒,我们终于不负众望,完成了任务。云溪伸手将宝盒递向了他,唇角勾起,似笑非笑。
嗯,干得不错黄龙尊者的神色有些僵硬,冲着手下使了个眼色,让手下接下了宝盒。并且送上了圣宫弟子的令牌。
收了令牌,以后你就是圣宫弟子了。
圣宫
云溪冷笑了声,别人或许把圣宫想象得多么神圣和了不起,然而对她来说,却是不屑一顾的。
她伸手到了一半,就在大家都羡慕地以为她会接下令牌之时,她却突然推开了它,扬声道:区区一块令牌,还不如金子来得实在,如果尊者大人愿意以实物替代令牌的话,小女子会欣然接受的。
哗
她居然拒绝了令牌那可是人人梦寐以求的圣宫令牌,她居然拒绝了,这还有没有天理
而且她还扬言圣宫的令牌不如金子来得实在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分明就是对圣宫的挑衅和不屑,黄龙尊者如何会放过她
黄龙尊者阴沉着脸,邪肆的眉毛高耸着,威胁道:云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知道得罪我圣宫的下场吗
听闻圣宫乃是龙神盘踞之地,很是神圣,圣宫禀承了龙神的旨意,造福天下,恩泽众生的。圣宫之人从来都是以济弱扶贫惩奸除恶为己任,但凡我见过的圣宫之人,大多都是高洁无暇,受人尊重的。我实在不知道,得罪了圣宫究竟会是怎样的下场。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想凡是圣宫之人都会秉承着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并且将它发扬光大的。也唯有如此,才真正承受得起圣宫二字,尊者大人以为我说得对是不对
黄龙尊者沉默不语,眼角的肌肉却是在暴跳着,濒临暴走的边缘。云溪相信,倘若这里没有外人,他一定会想要狠狠地捏碎了她,将她置于死地而后快。
云小姐,你胜出了比试,斩浪剑从此便是你的。赫连紫风的声音从旁边传递过来。
云溪心底倏地一跳,徐徐地转身,走向了他。
每走近一步,她都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很耗费心力。
他单手执剑,横向置于身前,他的眼神淡淡的,目光深邃。
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芳草中带着些许淡淡的竹香,还有专属于他的味道。一切都还是那样得熟悉,然而她却知道,很多事早已改变,一去不复返
多谢她伸手,接剑。
然而,他却紧握着剑身,并未松开。
云溪蓦地抬眸,直直地撞入了他的眼底,那里黝深而黑暗,像个一个无底的黑洞,一旦跌入进去,再也不可能逃离。其中幽幽的漩涡流转着,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在慢慢地吞噬她,让她跌入那万劫不复的境地。
女人,我的手受伤了,给我包扎
女人,你的金疮药呢
女人,我命令你,跟我说话
那一幕幕好似走马观花一般,在眼前浮现,仿若还在昨日。
赫连紫风静静地看着她,眼眸里的黑色愈来愈浓,周身上下的气息也在不停地波动着。
四目相对,久久地凝望,分明只是须臾片刻,却好似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远。
待云溪恢复了心神,浑身上下已是一片冷汗。
终于,还是对上了。
然而,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冷汗之后,她浑身上下忽然轻松了许多,很多心中的郁结也跟着解开了,不再像之前那么惧怕他了。
多谢赫连公子赐剑她手上用力,将斩浪剑从他手里夺了过来,该属于她的,她是不会轻易舍弃的。
悬空的手,慢慢地收回,赫连紫风在瞬间收敛了气息,眼底也跟着恢复了平静,好似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尊者大人方才被黄龙尊者遣去林中查探的手下匆匆赶回,脸色煞白,残留着一丝恐惧。
尊者大人,里面的人全部死光了
轰
他的话仿佛一阵惊雷自高空中劈闪而下,将在场的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击到。
死了,全部死光了
究竟发生了怎样可怕的事,居然会是如此残酷的结果
这时,南宫翼开口了,为大家释疑道:我们刚进林子不久,就遇上了猛兽潮,跟我们一道的两名高手也不幸落入了猛兽的口中,幸而我们三人逃的方向追赶的猛兽比较少,这才侥幸逃过了一劫,至于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
现场久久地静默后,忽然爆破出了一片欢呼声。
赢了,我们南熙国赢了
靖王万岁云小姐万岁
万岁
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云溪的心境却很平静,她徐徐地拔出了斩浪剑,银色的剑芒伴随着她的动作,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剑光忽地乍亮,寒光迸射
云溪挥舞了下手中的剑,指剑向天
她的身影迎风卓立,翩飞的衣襟,好似潜龙出水,霎时间锋芒四射,风云色变
人群中,好似有一阵摄人的狂风呼啸而来,狠狠地刮过每个人的内心
她并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名字将牢牢地印刻在了南熙国百姓的心中。云溪这个名字,不再是花痴未婚先孕的放浪女这类不雅的称呼的代名词,取而代之的是强者的象征,南熙国的英雌
月光柔和,似一张无边无尽的薄纱覆在大地上。
黑夜,神秘。
争霸赛结束,接着是没头没尾的庆祝宫宴,等云溪回到自己的房间,夜色已深浓。
小心翼翼地将斩浪剑收好,云溪累得直想往床上倒。
势利的皇帝,为了防备云家,居然只让父亲一人恢复官职,让爷爷继续闲职在家,难道他就不怕寒了功臣的心云溪自言自语着,随后又回想起今日跟赫连紫风之间的几次眼神交汇,她发现自己已经能够慢慢地坦然面对他了。
他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可怕,倘若他真正睚眦必报之人,那么他此刻就不会轻易放她回来了。
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冷酷无情到可以蚕食自己的血肉,还是另有隐衷
轻轻地叹息,她仰身往床上一倒。昏暗的灯火下,她看到了床头突然多出来的一只木匣,紫藤花的精美雕刻,留有淡淡的木质香味,看那木匣的颜色,应该都有年头了。
这是谁放在这里的
云溪好奇,随手将它取来,开启。
淡淡的绿光迷了她的眼,好美的一对玉镯,堪称极品
两只玉镯通体碧绿,碧绿之中有一抹软绵的白,好似轻烟,又似绣锦,手感细腻,滑如凝脂,云溪触摸到玉质本身,就立即感觉到了一阵温润的暖意。
触手生温的暖玉,乃是玉中之极品,世间罕见。
出于对它的酷爱,云溪试着将两只手镯套在了自己的左右手,碧绿的颜色,将手腕的白皙衬得更加晶莹剔透,吹弹可破。她爱极了这对镯子
只是,不知究竟是何人将它放在了此处
手镯的底下放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她打开看了一眼,上面写道:龙家传家之宝。
云溪微愣了下,原来是龙千绝的东西,可是为什么放在她的床头
是送给她的吗
扑哧轻笑了声,这算是他送的定情信物吗居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在了床边,也不亲自露个面,太没有诚意了
不行,万一不是送给她的,那她岂不是自作多情了还是把镯子放回去吧,免得让他以为自己很想当龙家的未来女主人。
不是吧云溪试着取下玉镯,却发现那玉镯好似长在了她的手上,再也除不下来。方才戴进去的时候,分明感觉到还有很多的富余之地的,怎么现在好似缩小了好几寸莫非这玉镯是有灵性的,会根据主人的手腕大小来调整它自身的尺寸
云溪咬着唇瓣,又试了几次,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阴谋,这绝对是阴谋
他算准了自己一定抵不住诱惑,想要试戴,故意将纸条放在了玉镯的下方,而非上方,所以等她试戴完毕之后发现纸条,那时候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可恶的龙千绝,连这个也要算计她,真是可恶
虽然可恶,可心底仍是有一丝丝的甜蜜划过。
他现在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亲自来见她
他知不知道,她现在很想找个人跟她一起分享心情呢
手抚着玉镯,她的唇边挂着一抹浅浅的笑,逐渐进入了梦乡。
溪儿,醒了吗是娘的声音。
云溪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合衣而眠,睡了一夜。再低头看向自己手腕处那一抹碧绿,她情不自禁地勾唇一笑,幸而,这个不是梦。
娘,进来吧,我已经醒了。
溪儿,你快准备准备,外边来参加招亲的人都已经排成长队了,就等你过去呢。
招亲云溪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莫非自己还在做梦
什么招亲
云夫人道:为你准备的招亲大会啊,你忘记了吗
是今天云溪一头雾水,低头看向那一抹碧绿,不禁有些犹豫了,娘,招亲大会咱能取消不我突然之间又有点不想招亲了,嘿嘿。
那怎么成招亲大会现在可是闹得满城风雨,倘若就这么不了了之,取消了,那外人该怎么看待我们云家怎么看待你再说了,往后你若是想再找婆家,恐怕也难了
云溪撇嘴道:那怎么办事先是我太过冲动,才一时草率地答应了招亲之事,可是我现在想清楚了,姻缘之事,还是要看缘分的,强求的不会幸福。
娘也知道,婚姻之事不能草率。要不然这样,你先出去看看。若是不喜欢的,咱就挑些毛病把人家给退了也就是了,但万一看中一个合心意的呢那岂不是天赐良缘这是娘跟你奶奶的一片心意,你好歹也去露个面不是
在云夫人的软磨硬泡之下,云溪没法,只好换了身干爽的衣裳,硬着头皮上了。心中隐隐有些内疚,这样瞒着他去招亲,他若是知道了,会不会被她彻底给气走
招亲大会果然如云夫人所言,人山人海,队伍排成了长龙。云溪看得有些傻眼,自己难道真的这么吃香再怎么说也是个有孩子的女人,谁愿意娶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女人回家
云小姐来了
看,那是云小姐果然跟传闻中一样美丽动人
美啊谁能把她娶回家,真是好福气啊
的确是好福气好眼光哈哈
云溪刚露了个头,就有无数的议论声传入了她的耳中,她微微蹙了下眉头,这些人是不是有点太过盲目崇拜她了
两眼跟雷达一般轻扫了下现场,好家伙,各种各样的男人都有,五大三粗的,瘦小纤弱的,举止文雅的正在吟诗颂词的,也有豪放地当场喝酒的这都是些什么人他们确定是来参加招亲大会的
娘亲,快来这里我已经帮你通过了几个,你再复选一下。
云溪循着声音瞄了过去,只见儿子小小的个头坐在了太师椅上,他跟前的桌子几乎将他整个头颅给遮盖住,压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手中摇着两个大大的木牌,左边是通过,右边是淘汰。
小白蹲坐在桌上,嘴里叼着名册,随时提供周到的服务。
白楚牧和龙千辰两人左右护航,三人一宠正玩得不亦乐乎。
云溪满头的黑线,这么大的日头,他们一个个也不怕被晒到了看看儿子那笑呵呵的可爱脸蛋,她突然很想给他戴副墨镜,这样或许看起来更为专业些。
娘亲,坐这里云小墨小屁股一挪,给云溪让出了一个位子。
调皮云溪轻刮了下他的小鼻子,有些忍俊不禁。
娘亲,你看这几个叔叔怎么样是小墨帮你挑选的,他们看起来还蛮帅的,而且他们都交了金子,应该也蛮有钱的。
云溪抬头,瞄了过去,只见前方队伍的左侧,并排站了一队美男,共有十人。
嗯,从表相上来说,还能勉强算得上是帅哥,只是
小墨,你知不知道这是在选什么他居然一连给她挑选了十个美男,难道他想让十个男人当他的爹爹
云小墨乖巧地回道:外婆跟太姥姥说,是要给小墨找爹爹啊。
那你还随便乱选云溪嘴角抽抽。
云小墨偏头,撅着小嘴道:可是,我刚刚宣布了招亲的新规则,凡是进入复赛的,都需要另外交金子,每进一轮,再交一次金子。现在才刚刚开始第一轮的初选,当然是越多人进入复赛越好,因为这样可以收更多的金子啊。而且这十个才是开始的一部分,后边还有好多人没有选呢
云溪满头的黑线又落了一轮,这么前卫的超女选拔规则,儿子怎么会的
这都是谁教你的
云小墨认真的神色道:当然是娘亲你了我们以前在慈云观的时候,那些香客想要见师太一面,祈福求平安,我们不也是这么做的么
云溪被彻底击倒了,身子向后一倒,装挺尸。
龙千辰和白楚牧两人笑得没心没肺,东倒西歪。
娘亲,你要不要仔细看看这几位叔叔他们都很好玩,那个很会讲故事,那个会用口技模仿各种动物的叫声,还有那个会变魔术
云溪微颤颤地从挺尸中醒来,在心底哀叹,儿子啊,你也太好收买了吧就因为人家会讲故事,会耍口技,还有会变魔术,就被人给收买了
她阴恻恻的目光往十个美男的身上飘了过去,冷眉微挑着,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哼,想要成为她云溪的丈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十位美男居然不怕她的狠瞪,还一个个笑眯眯地回视她,颇为友善和暧昧。
云溪从儿子手中夺过了其中一块木牌,指着他们十人,从第一个到最后一个简单地一一点评。
这个,太瘦了,摸起来不舒服。
这个,太高了,接吻的时候会很累的。
这个,太胖了,抱着他,会让我觉得是在抱着一头猪
还有这个,太矮了,明显不衬我的身高。
最中间的一位主动往前一站,手中的羽扇摇着风骚无比,噙着笑容道:我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应该是最适合的人选了吧
你云溪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你的话太多了,而且笑得很贱,每天对着你,会让我忍不住想要抽你
羽扇男面上一阵红一阵白,羽扇也摇不起来了。
方才刚刚遭受了无情打击的前面四位纷纷轰然大笑,觉得很是解气,气得羽扇男的脸忽地一变,变成是一阵红一阵紫了。
云溪无视他,又开始继续点评后面的五位。
你,嘴唇太厚了,看起来像根腊肠。
你,嘴唇太薄了,吻起来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牙齿太黄了,想要熏死我吗
还有你,牙齿太白了,想要晃死我吗
十位美男之中有九位都在无限凌乱中,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位美男,还没等云溪开口,他主动站出来一步,抢先道:云小姐,你的要求未免太苛刻了些高了不行,矮了不行,胖了不行,瘦了也不行;嘴唇厚的,你不满意,嘴唇薄的,你也不满意,牙齿是黄是白,你还是都不满意,那你到底想要找一个怎样的男人
就是,哪里有这么苛刻的条件这世上还能有你挑不出任何毛病和瑕疵的男人吗
不止前面的九位开始抗议反攻,其余还在等候挑选的男人们也跟着抱怨起来,一时间,整个院子怨气冲天。
停现在是我在挑选自己未来的丈夫,我自然有我自己的一套标准,看不顺眼就是看不顺眼,哪里还有什么理由可言你们若是不满意,就尽管走啊,我又没拦着你们
溪儿云夫人开始在一旁使着眼色,很怕她把全场的年轻男子全给得罪了,那么往后还有谁敢来将军府提亲云夫人心底愁啊。
听到母亲的唤声,云溪这才稍稍收敛了些,轻咳了声道:要不然这样吧,你们当中谁若是能猜到我现在心里在想什么,那我就让他直接晋级
哼哼,你们就猜吧,只要我否认,猜对了也是错。
院子里一片哗然。
这难度也太高了吧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鬼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呢。
议论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开始抢答。
云小姐,你一定是在想该选谁来当你的相公吧
小墨云溪朝着儿子丢了个眼色,云小墨连忙举起了淘汰的牌子。
云小姐,我猜你一定是在想快到中午了,午餐应该吃点什么
淘汰连云小墨也看不下去了,直接给他亮了牌子。
还午餐是他自个儿饿了,想吃吧
云小姐是在想着该嫁给官家的子弟,还是嫁给富商的子弟
淘汰云小墨再一次果断地亮牌牌。
云小姐一定是在担心婚后会不会有人欺负你的孩子,嘿嘿,在下可以向你保证,在下绝对会善待你的孩子
淘汰这一次连小白也想亮牌牌了,这个男人笑得好猥琐,它才不要小墨墨喊他爹爹呢。
接下来的任务,就全权交给儿子了,云溪独自闲适地饮着茶水,儿子一人在那边不住地举牌子,忙得不亦乐乎。
渐渐的,开始还热闹非凡的场面,到最后全部偃旗息鼓,实在是这个问题太变态太难猜了。甚至到最后,还没开口,就被直接淘汰了
小墨,辛苦了,喝杯茶歇歇。
云小墨吐着舌头,满头大汗,原来举牌子也能这么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小白满桌子打滚,它也受不了了。
正在母子俩都有些疲乏的时候,院子的外边突然闯进来一队人,为首的一人三十岁上下,眉清目秀,气质不俗,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朝着院子里边不疾不徐地走来。他的步伐稳健,步履轻盈,落地无声,一眼就能看出此人功力深厚,绝非等闲之人。
云小姐,我想我大概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云溪挑了挑冷眉,没有作答。
对方清朗地一笑,用着活灵活现的口吻道:哼哼,你们就尽管猜去吧不管你们猜什么,只要本小姐不承认,就算你们猜对了,那也是错
噗云溪喷了,实在是对方学她的口吻学得太像了,而且将她的心思猜得丝毫不差这人到底是谁居然这么厉害
抹了抹嘴角,云溪高耸着眉毛,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也是来参加招亲的不知道有先来后到的规矩吗想要参加招亲,就得先交报名费,随后排队入场
来人爽朗地笑了笑,拱手:嘿嘿,在下是来给我家尊主报名来了。
云溪冷哼了声,想也不想道:本人不出席的,直接淘汰出局
尊主很快就过来了,怕你不信他有钱,所以特意回去搬金山去了。
他朝着身后三击掌,便有下属依次上前,每个人的手中皆持有五到十块黄金,他们一个个走到了云溪跟前,将手中的金块跟搭积木一般在桌面上摆放起来。
云溪的眼角有点抖动的迹象,愣愣地看着他的属下一个接着一个,一轮接着一轮地上前,好似那金子怎么也搬不完了。
在她的跟前,一座金屋的大概框架慢慢被搭建了起来,金灿灿的,很是壮观。
你们到底还有多少金子,难道就不能一次搬完吗虽然金子的确很不错,她也很喜欢,可是不知为何,云溪背后凉飕飕的,总觉得事情哪里有些不对劲。
来人又是爽朗的一声清笑,回道:云小姐别着急你不觉得这样更有观赏性,而且更具艺术感吗
艺术感云溪嘴角抖动地厉害,难道他不知道金子最后还是要被收起来装箱的吗这样不但浪费人力物力,而且太过招摇了,万一现场有人抵不住诱惑,发生暴乱抢劫怎么办
抬头再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她惊异地发现,他们的脸上皆是很平淡的表情,看着那逐渐堆成了高台楼阁的金子堆,他们的眼中也没有任何的贪婪之色,反而一个个都笑嘻嘻的,笑得十分神秘和古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他们都不是真心来参加招亲大会的而是受人唆使而来
那么又会是谁这么大的手笔,找来这么一群人来陪着她演戏
玉镯,尊主
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
她猛然转首望向了方才那个被她数落他笑得贱的羽扇男,仔细看了几遍,怎么看怎么眼熟。
风护法她突然惊喊了声。
羽扇男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啊了一声,顿时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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