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三章女魃回忆往事
黎昊对方陶的话充耳不闻,他深知方陶如此说,便是故意要激自己动怒,自己倘若生气,只会中他下怀,让他更加得意。
当下只微笑道:“看来你是答应了,我这就找人将我娘接走。”忽然想起,此时人人皆对九黎畏惧之极,闪闪发亮的金刀面前,会有人敢于帮助自己吗?
转头四下里一扫,众人远远围在周围,相距甚远,只身后站着三个人,正是大李、大丫、小丫他们,小丫年纪最小,脸上惧意明显,身子仍在不住颤抖。
他们心存畏惧,实乃有情可原,但他们最终还是站在自己身后,默默支持自己,不是么?
黎昊心中颇为感动,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待至三人来到跟前,低声道:“别怕,有我在,去将老夫人扶过来。”
三人依言行事,不多时便将昊母扶到黎昊面前。
黎昊伸出手来,探其鼻息,知母亲只是昏晕过去,不由得心下一宽,嘱咐道:“你们赶紧带着老夫人离开,切记要寸步不离守护左右,无论其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过问。”
小丫前去相扶昊母时,面对九黎人仇视的目光,已吓得心胆俱裂,险些便要哭出声来,此刻听得能离开此地,不由得心中一喜,连忙点头答应。
她此举倒也并非无情,只因她年纪尚幼,未经世事,哪里听得出黎昊已有了必死决心?还以为他们四人一起离开。
大李和大丫二人却听得明明白白,二人转头四目交视,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皆从对方眼神当中看出了决绝之意。
大丫素来很少说话,便示意大李替他表明心意。
大李说道:“主人,你的命令我们从来不敢违背,但这一次恐怕要令你失望了。我们会将老夫人和小丫交到夏信大人手中,想来不会再有意外,而后我们便会过来陪你,我们看得出,你非救那个女子不可,无论结果如何,我们也要跟主人一起!”
小丫低声补充道:“小丫年纪还小,主人不要怪他。”
黎昊心口一热,只感热血上涌,值此性命攸关时刻,有人竟还坚决的与自己站在一起,同生共死,他如何不感动万分?
刚要开口说话,忽听得一个得意的声音传来:“还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你刚才不是说的大义凛然,要舍身救我手中的女子么?莫不是反悔了吧?”
正是方陶的声音。
黎昊此时已来不及劝服大李等三人,只得冲他们三人点头,示意自己已答允他们,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安心离开。
眼见三人搀扶着母亲的背影,黎昊暗松了一口气,对方陶朗声说道:“自不会反悔,我若向你磕头,你当真会放了她?”
说着侧头去瞧女魃,只见她神色憔悴,眉宇间尽是忧愁,不由得大为怜惜,又想起刚才她对母亲的关切之情,甚为热诚,绝不是装出来的,不禁心想:母亲何时与女魃相识,又怎会如此亲密,我怎么事先一点也不知情?
方陶有意要让黎昊出丑,更打算在他磕完响头之后,当即食言,想到黎昊受骗后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忍不住一阵窃喜,大声说道:“先磕了再说,否则她伤我在先,我必让她血溅当场。”
女魃此刻倒不在意生死了,侧头向黎昊瞧去,正好撞上他的目光,只见他关切之情,清晰的写在脸上,一时之间,许多往事,萦绕心头。
想起初见黎昊时,出现了一场误会,护送自己的族人与他大打出手,后来虽和解,心中却有些怨气。待至一同前往轩辕城途中,见他制服黑熊,更想尽一切办法,救治身受重伤的大哥,并最终从神农彤鱼氏部落安全逃脱,从此便对他大大改观。
之后到达轩辕蜀山氏部落,他又帮助族人度过难关。来到治水之地,又提出父亲都大加赞赏的治水之法。待在轩辕城的这段时间,更是为了大哥,制作麻衣、酿制酒水、烧制陶鼎,无一不是造福族人的大事。
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内心当中,便刻下了黎昊这个名字,再也无法抹去。
待得黎昊去而复返,竟出手杀了夷彭,这让他悲痛欲绝,难以置信,她几番挣扎,终还是要为夷彭报仇,是的,他这次来华夏便是为报仇而来。
只是她前脚才到有华氏部落,力牧便随后而至,并告知他夷彭设计害死青阳的经过,这让她心力交瘁,足足哭了两日两夜,一双眼睛几乎都要哭干了。
她这时才明白黎昊杀死夷彭的苦衷,竟是为大哥青阳报仇,那时他便已经不恨黎昊了。大哥青阳与三哥夷彭,都对她极好,她得知青阳为夷彭所害,倘若不报仇,那便对不起大哥,倘若狠心报仇,顾念与夷彭的情意,她又如何下得了手?
而黎昊显然不会有那么多顾虑,他与夷彭之间素无情谊,却与大哥情同骨肉,他向来重视感情,绝无不报此仇的道理。
女魃扫了一眼四周,想起了那位不顾安危相救自己的老人家,竟是黎昊的母亲,初时颇觉不可思议,随即恍然:早就听说昊的母亲心地仁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有这样的母亲,方才会昊这样的儿子。
既已得知真相,报仇之说不攻自破,力牧也劝她离开,但她却拒绝了,心里只想着:再见他一面,再见他一面就离开,从此之后,永不会再到华夏来!
但轩辕人去往东夷人的抢婚仪式,终有不便,为了掩人耳目,便说服力牧,孤身前往,却未曾想生出了如此大的意外。
她虽不知黎昊与眼前这个叫方陶的人有何仇怨,但也看得出来,此人痛恨黎昊到了极点,纵使黎昊受尽屈辱,他也未必肯就此罢休,难道因为我,就让昊在此人手中备受折磨么?
女魃摇了摇头,对黎昊冷冷的道:“你走,我不用你来救!”
黎昊吃了一惊,抬头望她,却见她的目光不停闪躲,始终不肯跟自己目光对视,知她为自己着想,只是不愿自己冒险罢了,说道:“他要对付的人是我,跟你有何干系?我说要救,那就一定会救!方陶,你不就是让我跪下磕头,我如你所愿便是!”
说着右手入怀,紧紧握住刀柄。
忽听得一个尖锐的声音说道:“你是我的仇人,我不用你假惺惺的可怜我,你走,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语声甚是急迫,正是从女魃口中发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