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杨广停下笔抬起头，还是一张苦瓜脸：“警官，我写完了，我知道的就这些地方，其他也许还有但我们是真的不清楚，付豪办事打电话都是背着我们几个人的。”… …好吧，沈攀心里冷笑道，啥都还没有说出来就一个劲的撇清责任，这些看来都是老手。他也不吭声，看着杨广表演，同时他也想看看马文化如何处理。

　　马文化的处理简单直接，他看了一遍杨广写出来的名单，又逼问了一次，杨广一口咬定绝对没有漏掉任何地方，然后马文化拿出手机把名单拍了照发给程立明，程大队长自然知道调派人手一个一个地方去勘查。搞完这一切，马文化笑眯眯的问杨广：“去看守所呆几天，等咱们核实了这件事的确与你无关再说，怎么样？”

　　顿了顿，马文化瞥了一眼沈攀，补充道：“当然，你拒捕和暴力袭警还是要问责的，我们会一五一十的提交给检察院，至于说法院怎么处理那就是法院的事，我们刑侦总队也干涉不了法院，不过我会在询问笔录里写上你这一次的表现，应该可以有点用处。”

　　杨广是没话说，甚至他还心怀感谢，沈攀在心中冷笑，国内的安保公司那能提供的也就是一些保安。所谓的保镖多数都是有钱人自己通过关系找来的，那是要上溯到祖宗三代，否则哪一个有钱人不担心保镖内外勾结把自己绑架了啊？

　　在挎包里拿了一张刑事拘留通知书填好，马文化点点头，说道：“杨广，你暂时等一等，我去问问医生，如果你没有大问题咱们就走吧，我们可没有那么多人手放在医院守着你的，你在看守所呆着我们也安心一点。”

　　杨广也不能说什么，他继续苦笑着点头应道，马文化和沈攀出来病房走了几步，沈攀拉了拉马文化的胳膊，很严肃的说道“马哥，我觉得把杨广送到看守所不是很妥当，你也知道滇省的毒贩很猖獗，看守所一定是有他们的同伙，你把杨广送过去不正好是送羊入虎口。对于出卖了他们的人，毒贩向来都是要下死手往死里弄的，万一到时候还需要杨广做点什么，你说咱们到哪里再去找另一个杨广呢？”

　　咦，马文化懊恼的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这么简单的问题自己居然没想到还需要沈攀来提醒，这在平时是再简单不过的考虑了，看来还是这几天脑子里那根弦绷得太紧的缘故，唔，晚上找个时间好好睡上几个小时，马文化自嘲的笑了起来。

　　本想立即点头，可马文化心里又因为沈攀刚才的提醒而有那么丁点的不舒畅，想了想，马文化反问道：“沈攀，你有是什么好的意见没有，说来听听？”既然你沈攀想得这么周全，那你肯定也应该有解决的方案吧，马文化就是这样想的，他又瞥了一眼没啥表情的外地警察。

　　“要我看还是暂时羁押在医院比较好，对杨广或者任何一个嫌疑人来说，医院虽然比不上刑侦总队的羁押室那么安全，但也算是与外界隔绝，安全上没有太大问题，至少比在看守所可能进去就遇见等待多时的毒贩同伙安全多了。”沈攀耸耸肩，很平静的给出一个马文化意料之中的答案… ….如果说是付豪的同伙或者付豪本人在问清口供之后还可以考虑异地关押，可杨广这种如果他没撒谎，顶多也就是一个袭警的罪名，罪责还真心不大，异地关押也要人手，现在队里人手十分紧张，马文化是知道的。

　　嗯，马文化这次点了点头，沈攀的考虑还算完善，不过他仍然忽视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沈攀，你大致说的都没错，不过你没考虑到特警队的人马上就要撤走，程队那边我刚才发过去的地址他都得要人搜查，警力很紧张，关在医院谁来看守呢？”

　　“我来看守吧，马哥。”沈攀很无奈，其实不需要人提醒他就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现有些喧宾夺主了。很诚恳的看着马文化，沈攀给出自己最堂皇的理由：“马哥，你也知道，程队看在我老队长的情面上给了一个顾问，我总不能再不懂事吧？我呆在医院你去忙你的，需要提人的时候给我来个电话就行了，对不对？总不能让我回去在老队长哪里交不了差吧，他不得骂死我，说我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沈攀能有这个态度马文化是老怀大慰，这小家伙终于还是明理的。嗯，杨广这边已经问讯得差不多了，有沈攀一个人在医院足够了，而且医院本身也有保安和值班护士，马文化笑了笑，拍着沈攀的肩膀赞许的说道：“小家伙不错，行，就按照你这个主意办。”

　　在沈攀面前，无论是吴师敏还是马文化都把他看做小家伙也没错，这些都是动辄在刑侦口摸爬滚打超过十年的老刑警，和他们比起来沈攀还是菜鸟，至少马文化是这样来看。沈攀也很配合的讪讪一笑，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皮。

　　让杨广躺回到病床上，上了铐子，钥匙扔给沈攀，又给程立明打电话汇报了安排，程立明也认可了马文化的做法。在程立明那个角度，他已经很给李振铁面子，否则早就让沈攀靠边站，既然沈攀能自己懂事，自然是皆大欢喜。

　　给医院的值班护士和医院打过招呼，带着几名特警队员，马文化直奔程立明电话里告诉他的集合点，那边对杨广供述的地方正在逐个排查，别说特警队，就连市局和辖区派出所的民警都已经全部出动，马文化这里五六个人过去那是正好啊。

　　随着下班时间的到来，医院的住院部渐渐地安静下来。值班护士来换了挂瓶，医生来问了几句也都急着下班回家，沈攀坐在椅子上安静的玩着手机，杨广躺在病床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天花板，他在焦虑忧愁该怎么才能脱身，真的要是被扔进去以袭警的罪名坐上几年监狱那太亏了，实在是不划算。

　　律师，这是杨广唯一能想到的办法。他倒是听付豪说起过明伦市有名的几个律师，据说这几个律师在明伦乃至滇省都关系广博，很吃得开，或许自己该和他们联系联系，那几个律师的号码付豪让他们都记忆过，对这种救命的号码杨广可从来没有忘记过的。

　　手机早就被搜走了，要打电话只能自己想办法。看了一眼坐在窗口的那个年轻不怕死的警察，杨广露出一丝笑意，年轻人有冲劲但也好说话，他和警察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动了动床，做出很困难的模样支撑起半个身体，杨广请求道：“警官，我憋不住了，去个厕所行不行呐？”

　　当然行，难道沈攀还说不行！真要是不让犯罪嫌疑人去厕所，呵呵，这种事一旦闹出来沈攀的警服搞不好都得被拔下来，这也是刑讯逼供的一种手法，现在的法律对警察的刑讯逼供规定得非常严格，以前很多的老警察就是因为养成了动辄打骂的习惯而被处分甚至开出公职的都不少。

　　不仅说行，沈攀态度还很好，他笑眯眯的收起手机打开靠在病床栏杆上的手铐一端：“走吧，我陪你，厕所就在走廊尽头。”… …杨广就没想过警察会同意让自己一个人去厕所，这是做梦呢。

　　沈攀还好心的扶着他，两人经过了护士值班中心，还和几个坐在服务台里面闲聊的护士打了个招呼，然后又经过无人的医生值班室，估计先前的医生下班了，接班的医生还没来。走到走廊尽头，拐进一扇木头门，门内男左女右标志很清楚。

　　“警官，给支烟抽吧，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大概要蹲一会儿，麻烦你等了。”杨广姿态放得很低，他需要时间和这个年轻警察谈一谈交流交流，病房里太严肃，警察坐着他被铐在病床上，还不如卫生间闲聊来得好… …有过住校经验的人都知道，卫生间里面抽着烟扯着闲话，人的确是处于一种很放松的状态，呵呵。

　　沈攀一口答应着摸出烟还很友好的给杨广点上递过去，然后看着他拉开蹲位间的槅门。沈攀没再管他，一个一个挨着推开蹲位的槅门检查着，很好，厕所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其实这很正常，下班时间，陪床的家属要么回家做饭要么出去解决自己的肚皮饥饿问题，基本上一个多小时之后人才会又逐渐多起来热闹起来，护士和值班医生也要那个时间才会又开始忙碌着换药查床。

　　叼着烟，沈攀哼着小曲又拉开卫生间的大门走出去瞧了一眼走廊上，唔，到处都寂静无声呐。继续的哼着曲子，沈攀微微的站了几秒钟，横着走了几步站在女卫生间门口喊道：“里面有没有人啊，维修厕所？里面有没有人啊，维修厕所？”

　　没人回答呢，沈攀自言自语道。又等了两秒钟，沈攀走进了女卫生间，同样是逐间逐间的检查完毕，然后退出女卫生间，顺手拿起洗手池旁边的拖把关上卫生间的两扇木头门把拖把横着插进门把手。

　　拍拍手，沈攀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到了男卫生间，拉开杨广选定的那个蹲位，杨广正靠着墙悠闲的抽着烟。是的，靠着墙，不是蹲在蹲位上，沈攀也不在意，招招手，笑着说道：“出来吧，我关上门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

　　咦，杨广惊讶得眼珠子都瞪圆了，这年轻警察厉害呐，不声不响的居然就明白了自己的意图… …啧啧，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不过很好，杨广笑了笑，他很满意。慢吞吞的走出隔间，杨广头抬得很高，这是肯定的，既然这年轻警察有想法，那接下来做主的就该是他而不是这年轻人了。

　　只是，还没等杨广心中的念头平静下来说出第一个字，沈攀忽然脸一沉，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杨广的衣领狠狠地往前一拉，膝盖顺势往上一顶，杨广只觉得一股大力击中腹部，小腹痛得他是翻江倒海。

　　没等杨广哀呼出声，沈攀闷哼一声，抓住他衣领的手使劲往上一抬掐住杨广的脖子猛地往后退去，“嘭”的一声，杨广后背撞在厕所隔间的门上，沈攀手背青筋鼓起，杨广挣扎着两手抓在沈攀胳膊上却无法抗拒那巨大的力量而双脚渐渐离地，刹那间杨广已经涨红了脸差点无法呼吸。

　　沈攀也不说话，只是一拳接着一拳的重重的打在杨广的肚子上，直到杨广脸色变成紫色，大张着嘴舌头都吐出来一半，沈攀才松开掐住他脖子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杨广的身子顺着厕所的槅门往下滑瘫到地上，他张开了嘴拼命的呼吸着，“赫赫”的呼吸声就和那些老年呼吸道病人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