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听沈攀问到杨月，张宇愣了楞，下意识的扭头在屋子里四处张望一阵，他也有些不知其然：“你们上来之前她说出去买点菜，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孩子呢，你小孩也被杨月带出去了？”陈倩追问了一句，张宇略显茫然的摇摇头，说道：“孩子早上被外婆接走了，说是他妈妈想孩子了，带回去住几天。”说到这里张宇顿了顿，他挠了挠头皮，很不理解的自言自语道：“买菜都是在小区里面的蔬菜店，一般就十来分钟就买好了啊，以前不都是这样吗？”
调查到现在，牛胜利因为没有作案时间被排除，最大的嫌疑人是张宇。不过杨月的突然“失踪一个小时”也让她的嫌疑大了许多，要说对费招娣有仇怨的实际上最应该就是杨月，费招娣抢了她预定的男人，虽然这最开始看似是杨月自愿，可谁能知道杨月心里没有怨恨呢？
任何一个女人如果不是被逼到无法可想无路可退的地步，谁会愿意和另一个女人共享自己的男人啊，再愚蠢的女人都不会这么做！女人的天性就决定了一旦遇到了那个让自己陷进去的男人就会发自本能的牢牢把他抓在手心，杨月文化程度不高但不等于她不精明。
想到这个，沈攀和陈倩同时变了脸色，莫非杨月是担心被警察查到她谋杀费招娣的事实潜逃了。两人同时站了起来，陈倩严肃的问张宇：“你家里有杨月的身份证号码、地址、电话吗，全部拿出来，别告诉我你们以前没签合同？杨月今天穿的什么衣服、鞋子你应该知道，赶紧说出来。”
沈攀则是快走了几步到阳台上半眯着眼一只手遮住刺眼的阳光仔细的打量着小区里的每一条道路，希冀能看到杨月的身影。
“有，有，当然有，在我抽屉里我马上去拿。”张宇又是一怔，他一连串的回答道一边往卧室快步走去，但他并不大明白陈倩的意图。趁着这个时间空档，陈倩转头对沈攀沉声说道：“别看了，拿到杨月的信息之后咱们下去找一找，找不到立即通知队里发协查通报，试试看能不能在汽车站火车站堵住她。”
陈倩没提起机场，想来也正常，就杨月这文化水平恐怕她还搞不懂怎么搭乘飞机来着。
等张宇拿着两张纸出来，陈倩来不及细看一把抓在手里一边往门口走去一边给沈攀下达任务道：“沈攀，把他铐上带回去。”沈攀沉着的“嗯”了一声拿出手铐示意张宇转身，张宇大吃一惊，头发都惊吓的立了起来，他不敢违背沈攀的命令，只能是嘴里委屈的吼着：“我不是很配合你们了吗，为什么还要抓我，我又没有犯法没有杀人？”
“强奸，张宇，你强奸了费招娣，刚才谈话的录音就是你的罪证。我们还要查证你当时强奸费招娣时候她的年龄，搞不好你会是一个强奸未成年少女的罪名，十年起码。”沈攀明白陈倩的想法，他扬了扬手里的录音笔然后揣进兜里。虽然说现在刑法规定口供不能作为第一证据，但在缺乏其他实证的情况下而嫌疑人又是自愿招供没有刑讯逼供，那么嫌疑人的口供也可以作为检察院提起公诉和法院量刑的依据。
这一条在最高院的司法解释里面有明确的说到，只不过多数情况下法院和检察院要求的还是警察系统这边要提供尽量多的实证，以免嫌疑人翻供等情形出现。
听到“强奸”这个罪名，张宇腿一软，要不是沈攀还提溜着他的胳膊，这个广告公司的老板已经瘫软到地上没有了站立的力气。
陈倩下着楼，她已经拨通了刑侦大队的电话正在安排工作：“谢秦，你带着一组还在办公室的人员立即赶到清水河小区，我和沈攀现在在清水河小区。对，有任务，等你们来了再说，记得带一张刑事拘留通知书过来。对，张宇，牛胜利他们楼上的住户，他强奸了费招娣。还有，马上通知法医那边，准备给费招娣肚子里的孩子做一个ＤＮＡ检测，看看是不是张宇的孩子。”
虽然费招娣肚子里的孩子才一个月多不到两个月，但要做一个ＤＮＡ比对检测不困难，现代科技已经达到并超过了这个水平。
听到陈倩这些安排，张宇已是脸色惨白，他全身都挂在沈攀身上才能一步一步往下挪动。如果沈攀松开手，估计这家伙会一轱辘的滚下去摔个半死不活，呃，对于这种欺凌年龄不大的小保姆的男人沈攀有松开手的冲动，尽管他绝对不会这样去做。
把张宇带到小区门口的门卫室里铐在靠墙的暖气管上，沈攀叮嘱两个看傻了眼的门卫道：“盯着啊，待会儿刑侦大队有人过来接手，不论他说什么都用笔记下来。记住别听他的教唆就行了。”这不是沈攀过于小心，以前刑侦大队碰到过那种傻傻的保安放走熟悉的嫌疑人的事情，等放掉嫌疑人的保安自己被刑拘起来才知道后悔哭泣，可那时候已经晚了。
两个保安直愣愣的只懂得点头，一个年龄大点的保安等沈攀离开之后赶紧锁上门不说还特意搬来一张椅子堵在门后自己坐在椅子上眼睛都不眨的紧紧盯着张宇，张宇是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
然后，沈攀和陈倩兵分两路划着圈子绕着小区寻找了一遍，等两人在门卫室汇合的时候谢秦带了三个人开了两台警察已经等候在了小区门口。看到陈倩过来，谢秦上前一步问道：“陈队，有什么吩咐？”
指了指门卫室，陈倩用不屑的口吻说道：“里面有个强奸犯，和费招娣有关的，叫一个人先带回去加大审讯力度挖出他和费招娣的全部关系，看看他还有没有隐瞒没说出来的情况。沈攀那里有一只录音笔你也带回去，你可以先听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你看需要留下几个人，陈队？”谢秦一挥手，自然有一个队员敲开门卫室的大门办理交接，但谢秦哪里敢就这么离开，让她带人过来肯定还有其他的安排不是。
“谢组长，带张宇回去一个人就够了，你和其他人帮忙搜索杨月的行踪。”沈攀过来插话，他下巴抬了抬指着小区外面的街道：“我和陈队已经搜索了整个小区，没有发现杨月的行踪，她可能与费招娣的死有关。诺，这是她的证件照，今天她穿的是碎花连衣裙，上身套了一件短款收腰的牛仔马甲，脚上是一双匡威的帆布鞋，高帮的。”
给谢秦了一个任务，至于沈攀自己他决定再次搜查一遍小区，因为门卫说没有看到类似杨月穿着的人出去。为小区的监控早上已经提走了全部的硬盘，现在摆在那里的摄像头就是个空架子，只剩下对外来小偷的威慑力，对寻找杨月的踪迹却是没有丝毫的帮助。
在沈攀心里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杨月还在清水河小区里面，并没有跑出去。虽然他刚才和陈倩大略的搜查了一遍，两个人就能确保滴水不漏了？这不可能，一定还有一些没查到的地方和没思考的遗漏之处，沈攀这么认为。
陈倩让谢秦带着两个队员开着警车在外面围着清水河转圈，她也同意沈攀的分析，两人又把杨月的证件照留了一张给门卫，让他们一旦看到杨月出出现立即扣下，然后两个人再次对整个清水河小区开始了仔细的排查。
没通知队里其他人员是有原因的，队里本就忙碌，整个一组已经全部投入到了费招娣这个案件中，二组在忙碌市里其他案件。没让辖区派出所协助那是由于现在还不能确定杨月在这个案件中的牵涉有多大、多宽，万一杨月只是外出购物并没有杀害费招娣呢，大动干戈闹笑话的就成了刑侦大队！
之前的搜查沈攀是顺着车道在搜寻，这一次他决定做出一点改变，沈攀选择了每栋楼前后的绿化带和草坪，因为这样对树荫下的情形可以看得更加清晰。慢慢的走着，包括路边的垃圾房沈攀都会推门或者垫脚瞅上几眼。
和老式小区的垃圾桶比起来，现在的小区都是采用的垃圾房的模式，几块铁皮做成一个小房子的模样，盖一个仿古的屋顶，外观看着美观，难闻的气味也少了许多。不过沈攀不是很喜欢这种垃圾房，它太容易藏污纳垢而不为人知，估计除了小区的清洁工人，少有人亲自推开过垃圾房的门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吧。
清水河小区不大不小，漫步一圈下来大抵在一个小时左右，沈攀现在的速度更慢，消耗的时间也就更多。大约搜寻了有一个半小时左右，沈攀来到了那栋他熟悉的复式楼的背后绿化林里，蜿蜒的小路穿过这片林子，垃圾房就耸立在小路中间，以方便左右几栋楼的住户。
看来又得无功而回了，沈攀叹了一口气，他不明白杨月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间藏起来或者逃跑？警方目前并没有怀疑她，她难道不会等到晚上再偷偷溜走，至少可以为她的潜逃多赢得几个小时到十多个小时的时间啊？
对于任何一个妄图逃跑的嫌疑人来说，十来个小时的时间的重要性那都是毋庸置疑的，这将预示着你是在警方的包围圈里还是已经跳出警方的包围圈，说不定你就争取到了多在外面的世界游荡几个月的自由生活了。
绿化林枝叶都还茂密，光线比起其他的地方相对来说就暗淡了很多。推开垃圾房的铁皮门，沈攀摸出随时踹在裤子包里的强光手电打开摇晃了一下，一道雪亮的光芒划破了垃圾房中的黑暗，一个半坐半躺的影子在光芒中时隐时现，沈攀心里一个咯噔：糟了，出事了！
一边通知陈倩、谢秦她们，沈攀一边上前摸了摸杨月的颈动脉探了探鼻息，很遗憾，杨月早已没有了任何的心跳呼吸，她死亡了不知多久……
随着陈倩等人的赶到，这一片立即就拉开了警戒线，谢秦查看布置完毕之后阴沉着脸来给陈倩汇报道：“陈队，已经通知法医。还有，经过勘察，杨月是被一把水果刀反复捅刺小腹而死，凶器就遗留在现场，现场还有挣扎的痕迹，可以断定这个垃圾房就是凶案发生的第一现场。”
“因为早上的案子，保安那边……”谢秦正待往下说，陈倩意冷的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须再说。在场所有的警察都在遗憾，正是因为早上费招娣的案子提取了监控的全部硬盘，才导致杨月这个案子没法从监控视频获取到任何信息，否则这一条绿化林前后都是安装有摄像头的。
“半天时间清水河小区死了两个人，凶手是肆无忌惮的在向我们示威呐。”女刑侦队长冷哼了一声，她无比的气恼，这实在是太过猖獗，她暗自咬牙，一定要亲手抓住这没有底线不懂得尊重生命的凶手。
知道事态严重，法医赫定的速度很快，他比刑侦大队后续增援的人手还要提前那么十来秒跑步到达现场。一通忙碌下来，赫定示意助手搬运尸体上车带回法医室做尸检，他脱下手套走向了陈倩和沈攀：“凶手很残忍，一共捅了七刀，死者是内脏破裂出血而死，插在肚子上那把水果刀就是凶器。刀柄上面没有指纹，估计是戴了手套或者是刀柄上裹了布，不过死者指甲缝隙里有残留的皮肤组织，应该是死者临死前的挣扎抓破了凶手的皮肤，这个要等进一步的化验出来才清楚。对了，根据死者皮肤表面尸斑的形成情况来看，死亡时间是在三个小时之前……”
说到时间，赫定抬起手腕看了看表，估算道：“唔，现在是下午三点多，也就是说凶手大约是在中午十一点半到十二点半之间做的案。”
和费招娣的死亡现场一样的是，谢秦的人没能采集到凶手的脚印。垃圾房嘛，想想遍地的污水就知道为什么没有发现脚印了，刀柄上的指纹倒是收集了，不过还要回去做对比。
“陈队、沈攀，我一直在琢磨，你们说咱们的思路是不是有点偏了。”等赫定上车押送尸体走了之后，谢秦迟疑了很久忽然提出一个新的爆炸性的问题，问得陈倩和沈攀同时一愣，齐齐的看着谢秦，半天没弄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之前咱们对费招娣的死判断的是情杀案为主的调查方向，那是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可能威胁到情人的家庭而惨遭谋杀。”谢秦说得有道理，案情分析会上的确得出的也是这个结论，包括沈攀在内一心想要找出的就是那个和费招娣发生关系的男人。现在，那个男人已经浮出了水面，那就是牛胜利他们三楼上的张宇，张宇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
“问题来了。”谢秦耸耸肩，摊开手说道：“刚才我听了录音笔里张宇的供述，他提到一点，费招娣和杨月昨晚都是在他床上睡觉，费招娣是早上才离开的，如果张宇没说假话那么他同样没有作案时间。”
说到这里，陈倩和沈攀明白了，谢秦的意思是流窜犯谋财害命，费招娣和杨月只是运气不好遇上了凶手，因为没有人有理由同时杀害费招娣和杨月两个人！
陈倩沉思起来，沈攀也眉头紧锁心中思索不停……真的是某一个试图在清水河小区捞一把的抢劫犯流窜犯作案？就那么巧合的先和费招娣遇上之后又碰到了杨月？为什么他没对小区其他步行的人下手？
摇了摇头，沈攀语速缓慢，他在一边说一边思考：“我认为不大可能，你们看啊……”
沈攀的理由很充分，能够完全的驳倒谢秦的突发奇想。到目前警方没能找到费招娣被杀害的第一现场，而整个清水河小区的室外部分警方已经完全的搜查过，可以说明室外不是凶手谋害费招娣的地点。当然，凶手更不可能在小区外杀害了费招娣然后辛辛苦苦的把她的尸体搬运到小区内的草坪上来弃尸，风险太大，稍有脑子的凶手都不会干这种蠢事。
杨月是被杀害在垃圾房中，这条林荫小道在楼后比较隐蔽，不是熟悉小区构建环境的住户很难会走到这个方向来。凶手很明显是杨月认识的人而且关系还不错，否则杨月怎么可能跟着凶手走进垃圾房里面。
这是垃圾房，不是公园不是咖啡馆呐！
“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有嫌疑人，嘿嘿，你们好好想一想，咱们还真的漏掉了一个目标。”沈攀笑得鬼鬼祟祟的，陈倩抬手就像给他一个脑崩：“赶紧的，再吞吞吐吐的吊胃口小心我揍你啊，沈攀。”
“别介，我说，我说。”沈攀一缩脑袋，看着猴子似的古怪精灵，逗得陈倩和谢秦都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家伙这才不慌不忙的说道：“要说对费招娣和杨月都有仇恨的还真有一个人，张宇的老婆。”
“对啊！”陈倩和谢秦恍然大悟，特别是陈倩，因为张宇的供述中一开始就说了他老婆半个多月前就毁了娘家，所以陈倩也就没在意。一个都不在清水河小区居住的还是女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呢？
沈攀补充道：“张宇刚才也说了，今天早上孩子的外婆来接走了小孩。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设想其实张宇的老婆，小孩子的妈妈也是跟着回了清水河小区的呢？”
“谢秦，你立即去查到张宇丈母娘家的一切情况，然后把张宇的老婆带回队里。”沈攀刚一说完，陈倩雷厉风行的就给谢秦布置下去任务，谢秦几乎是小跑着带着一个队员就往停车的地方跑去，一寸光阴一寸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