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在走廊，程立明就看见吴师敏从对面急匆匆地小跑着过来，那家伙嘴里还在喊道：“头儿，好消息，好消息。”

　　哦？程立明心中一喜，看来弹道实验的结果有惊喜啊。他快走几步，接过吴师敏手中的那份弹道实验报告，就站在走廊中间就忍不住低头细看起来。

　　弹道对比试验的确有了结果，经过总队技术上多方面核实，证实了此次出现在植物研究所的枪支一年半前曾经在与金三角交界的边境线上出现过，当时还击伤了一名边防战士。好在那名边防战士运气不错，子弹从他大腿肌肉中间穿了过去，没有打中动脉血管，否则的话情况还难说得很。

　　“其他呢？有没有和国内丢失的枪支做过对比？能确定这把枪从来没有在国内出现过吗？”枪案的重点首先就是要确认枪支的来源，如果是国内丢失的枪支事态就要严重些，省厅就必须上报到部里，要是外面流进来的枪支要好办一些，至少总队可以暂时把这个案子压在自己手上。

　　还是那句说了很多次的老话，没有那个刑侦大队喜欢把案子报上去，挨批那都是小事，关键是显得自己很无能，需要上级机构下派专家指导破案，这在系统内部很丢脸的。

　　在看过弹道对比实验报告之后吴师敏就知道程立明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他跟着吴师敏从刑侦大队到刑侦总队，对自家头儿的脾气太了解不过。皱了皱鼻子，吴师敏也有点为难：“实验室那边还在继续做对比，我安排了马文化在那边等着。这是比照出来的第一份报告，我倒是希望还有更多的结果出来，那样对于我们锁定犯罪嫌疑人起步虽更容易。”

　　交叉锁定肯定比单一的锁定更加准确，这是毋庸置疑的。程立明抖了抖手中的呃那份报告，迈开步子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安排道：“小吴，这样，你马上联系武警总队那边，看看他们一年半之前的那个案子进展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嫌疑人名单。要是有的话，请他们提供一份给我们。”

　　每个省都有一个武警总队，然后就是武警部队内部也有自己的刑侦机构，主要是面对边境上的一些犯罪问题和打击走势贩毒等等，这个系统是单独的，一般不与地方上的刑侦机构交叉。嗯，相互协作没问题，但需重大事件需要厅里甚至是省里出面协调，类似求取一份名单这种小事倒是无所谓，刑侦总队的名义就足够了。

　　“没问题，我马上就去。”案子要紧，吴师敏答应着脚下就加快了速度超过程立明跑向了自己的办公室。这个时候礼貌不礼貌早就不重要了，什么要落后领导半步，要亦步亦趋那不适用于刑侦系统，案子早点出结果领导比什么都高兴，如果吴师敏转头就告诉程立明案子他有了嫌疑人，就是让程立明叫他领导程立明都不会有意见，真的。

　　看着吴师敏风风火火的背影，程立明摇头笑了笑没管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程立明再次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了一遍弹道对比试验的报告，他有些遗憾。因为在程立明的记忆中，好像武警总队那个案子还是挂了起来，一直没能找到犯罪嫌疑人。

　　是的，虽然几个边防武警战士和对方展开了枪战，但那伙人对边境线的环境异常的熟悉，逃遁速度惊人，国境线的另一边还有人接应，所以当时没能抓到任何一个犯罪嫌疑人，他们甚至没能看清楚任何一个目标的真实面孔……那伙毒贩同样是学着电视里面在脸上抹了厚厚一层的迷彩油带着头套，这也给边防战士们辨识目标增添了偌大的难度。

　　希望他们那边有新的进展，程立明有些烦闷，好死不死的有了一个结果却是和一年多前的那一起悬案挂上了钩，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呀！重重的往后一靠，程立明仰头望着天花板，双脚高高翘起在办公桌上，这是他跟李振铁学来的习惯，每当思考的时候就喜欢摆出来的动作，他在回忆沈攀早上在面馆的一些个说法，那小子人虽然年轻说的话倒是有条有理的呢？

　　想了想，程立明提起桌上的电话给吴师敏打了过去：“小吴啊，你和武警总队那边联系好了没有，嗯，联系好了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吴师敏是程立明还在明伦市刑侦大队就跟着他，好似沈攀之于李振铁那样，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精兵强将，程立明很相信吴师敏的能力。而这么多年吴师敏也没有让他失望，但凡是刑侦总队的大案要案，必定就是程立明牵头吴师敏负责下面具体的侦破工作，两人配合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十来分钟之后，敲门声让一直沉思的程立明抬起了头，他继续翻阅着面前的卷宗，嘴里答应着：“进来。”

　　吴师敏轻轻推开房门，人还没有进来声音先传了过来：“头儿，找我什么事？武警总队那边答应马上把资料传真过来，不过我打听了，那个案子他们还没有进展，自从那次之后他们都没能抓到那伙跨境贩毒的毒贩的消息呢。”

　　“没事，你坐，先不说这个，我给你说件事。”对这个自己最信任的手下程立明没有丝毫的隐瞒，他花了好几分钟详细的说了早上与沈攀的巧遇的全部过程，然后近乎自问自答的说道：“我倒是觉得咱们可以再传讯刘琼好好的问一问，之前我们都认为她仅仅是金朝义的秘书，但是沈攀的话提醒了我，也许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吴师敏除了刑侦上的能力之外还有一点最让程立明多次赞叹的地方，他向来都是坚决的执行程立明的命令，不会问东问西。哪怕是他心里不理解，吴师敏的习惯也是先执行了命令再来说其他。

　　听完程立明的话，吴师敏摸着胡子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回答道：“你说得对，头儿，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些忽略这方面的问题。”其实之所以会有疏忽，那是因为根据明伦市刑侦大队那边的汇报，他们通知刘琼到了现场之后，看到满地的血腥和尸体，刘琼当场就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好半天回不过神，差点就大小便失禁也许有点夸张，但说她魂不守舍半晌是没有问题。

　　被尸体和鲜血惊吓的说不出囫囵话，任何一个警察下意识的就会把刘琼归纳在弱者的范畴。很简单的道理，晕血的人也许可以在远处开枪杀人，当时绝不可能拎着一把刀和人近身搏斗刀刀见血，他晕血吖！

　　两人就需要询问刘琼一些什么问题正在做沟通的时候，马文化打了电话过来，他是拨打的吴师敏的手机，马文化的声音都在颤抖：“吴哥，吴哥，弹道对比有新的结果了。嗯，好的，我马上过来汇报。”

　　当面肯定比电话里说得清楚，这也是吴师敏让马文化立即过来的原因啊：一来是避免遗漏，二来由他转述给领导显然是不尊重领导的表现，还不如让马文化直接给程立明汇报……嗯，吴师敏当然不会说自己心里还有一个小算盘，假如马文化汇报有误，他是面对面给程立明做的汇报，责任那就是马文化的，与他吴师敏无关。

　　而且，吴师敏还有一句话埋在心里很久了，他没打算往外说。随着程立明的职位越来越高，他面对昔日的老大哥心里亚历山大，无论是言谈还是举止都不复以往那般自由自在。

　　马文化速度更快，吴师敏刚听到走廊里急促的好似百米大赛的脚步声几秒钟，程立明的办公室就被敲响了，伴随着的还有马文化气喘吁吁的声音：“程队，吴哥，我马文化。”

　　“进来。”程立明当然是稳得住，他连声调都没有什么起伏，等马文化推门进来，程立明笑着伸出指头点了点他：“你小子搞得那么毛躁干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几年了咱们还没有改掉那急躁的毛病啊。好了，不要傻站着，坐下说话，说说吧，有什么好消息给我们？”

　　马文化还真的带来了一个十足惊喜的好消息，大半年前，出现在植物研究所和边境线上的那把手枪曾经在商山市出现过，商山市刑侦大队刑警周珊就是被那把枪击中要害牺牲在追捕犯罪嫌疑人的第一线上。

　　“哦，还有这种事！”程立明和吴师敏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两人惊讶万分，这把枪居然还跑到了内地城市，莫非那伙毒贩又偷偷地潜回到了国内，而武警总队那边居然没有得到消息，这伙人本事不小呐！

　　“商山？”吴师敏一个激灵，扭头就对程立明说道：“头儿，沈攀不就是商山市刑侦大队的刑警嘛，发生在他们队里的事情他肯定应该非常清楚，要不咱们给他打电话让他来一趟，了解了解具体的情况，看看他们那边有没有那把枪的其他消息？”

　　“呵呵，不着急，商山嘛，先等我打一个电话，我有朋友就是商山市刑侦大队的前任队长。”商山好啊，程立明不禁微笑起来，他绷紧的身体也自然而然的放松了许多，他可以确定，没有人比李振铁更了解商山那边所有的大案要案……打死警察的涉枪案当然是第一等的重大案件了，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