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沈攀很想说这三起案件和凸透镜真的没有关系，可看到陈倩那被黑云笼罩的脸色，他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不就是去查查周围几栋有玻璃幕墙的高楼嘛，走点路也比彻底把女刑侦队长惹火了的好啊。

　　来到路口，沈攀原地转了一圈，他指了指附近最近的那栋楼对周珊说道：“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实际上，沈攀自己都不知道上了楼该看什么，这和电视里的狙击枪手不一样，现场还会留下痕迹甚至枪械，这个去了能看到什么嘛。

　　“怎么看呢？”果然，周珊也问出了这句话。沈攀无言苦笑，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沈攀想了想，给出一个搞笑的建议：“要不试着往高空开枪的角度去搜索，不然回去陈队问起我们总得找点话来应付吧。”

　　也好得高层都是电梯，两个人来来往往的爬完附近几栋高楼也没花多少时间。就连天台沈攀都亮出证件让那些个大厦的保安打开去瞅了一眼，很显然，什么异样之处都没能发现，这也在两人意料之中。

　　等回到现场，尸体残留已经被法医弄走了，这都没有必要通知急救中心了，那被高温灼烧到枯焦萎缩的形状那可能还有命在呢。陈倩已经回去了，辖区派出所在盯着临时召唤过来的环卫工人和洒水车在清洗现场，否则这路就没法通行。

　　呃，要说的话空气中那焦臭的让人忍不住呕吐的“烤肉”味还没有完全散开，几个环卫工人拿着大瓶的清洁剂正在漫天胡乱喷洒驱除这种恶臭。

　　“回来了，有什么成绩没有？”李振铁扔下手里的烟头，懒散的从树荫下站起来，沈攀微微一惊，问道：“李队，你怎么还在这里，还有什么事吗？”

　　“专门等着你呢。”李振铁烟瘾大，他有摸出一支叼在嘴里，手中的烟盒冲着两人抖了抖，沈攀摇摇头，周珊也揪了揪鼻子，皱着眉头提议道：“要不我们往旁边走几步，免得影响到他们打扫，而且这臭味实在是让人恶心来着。”

　　女孩的建议山沈攀是没有丝毫意见的，他同样觉得臭味熏人，人家环卫工人好歹还戴了口罩，他们几个可是什么过滤气味的装备都没有。三个人走了几步，回到停车场，李振铁老实不客气的要过车钥匙爬上驾驶室：“我来开车，找个地方聊聊，好久没有和你们两个单独坐坐了。”

　　前队长都这么说了，沈攀和周珊难道还能反对不成。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心知肚明李振铁肯定有事，那就随他去吧，看看老队长能说出点什么名堂来。

　　在远离现场的一条街上找了一家茶馆，李振铁也不问他们随意的点了三杯茶，沈攀往四周看看，李振铁这个位置选得很巧妙：虽然不是包间，但一盆高大的盆栽遮挡住了附近的视线，因为是角落里，距离最近的一张桌子都有一米多远，说话稍稍小声点也不怕有人听见。

　　“李队，谢姐他们呢？”刚在车上沈攀就想问了，谢秦的一组总不能就回队里去了吧。李振铁拖过烟灰缸摆在自己面前，弹了弹烟灰，笑道：“陈倩让他们去调查死者身份，这也是我的一点意见，既然没法直接抓到凶手的漏洞，那就只能是循规蹈矩的从受害人的身份开始查起了。”

　　李振铁这个办法其实也是众多的刑警办案最喜欢选择的方法，鉴于世界上多数的凶杀案件都是与受害者的亲朋好友有关这个定律，很多案子通过这个步骤大抵也能顺藤摸瓜的找出犯罪嫌疑人来。

　　当然，仅仅是大部分，还有一小部分就很难破获了。别看嘴里说着仅仅是一小部分，可放大到全国众多城市、众多人口这个偌大的基数上，这个数目也就非常惊人。

　　“大概也只能这样了。”沈攀早就考虑过这种状况，他甚至还有其他的想法，唔，这个想法是周珊启发他的，因为两人在看卷宗的时候周珊说过一句：如果是人为作案，会不会这里面的死者都是凶手扰乱警方视线的呢。

　　也就是这句话让沈攀联想了许许多多，到现在，他心里一半是相信人体自燃，一半是怀疑人为作案：“李队，你觉得会不会三名死者之中只有一个是凶手真正想要杀掉的呢？如果这是有人通过某种我们不了解的方法杀人的话，必须要有这个前提存在。”

　　“我去警校旁听过你们的课程，给我最深刻的是一句话，世上本没有巧合，人为制造得太多了也就有了巧合。”顿了顿，李振铁掐熄手里的烟头，“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口茶，接着说道：“我向来认为太巧合的东西总是隐藏着未知的阴谋。”

　　“你的意思是？”听到李振铁如此表态，周珊禁不住有些诧异，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认定是有人作案，总得给个理由吧，李振铁刚才的话是不是太虚无缥缈了一点。

　　“我没什么意思。”李振铁笑了起来，这两个小家伙配合蛮默契的哟：“同一个地方连续发生三起死亡原因一模一样的案件，要说是巧合我是真的不信。我听陈倩说过你提出的人体自燃，可为什么以前几十年都没有在那里发生过人体自燃事件呢？”

　　“我对人体自燃事件不了解，大致能够从字面意思搞懂它的含义。不过，我觉得就算是人体自燃，我们刑警也要找出他们发生的原因，你们说我我说得对不对？”李振铁依旧是不慌不忙慢条斯理的模样，但他这个话确却让沈攀和周珊都哑口无言。

　　是啊，就算真的如同沈攀说的那样是神秘的人体自燃刑侦大队也要找出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发生人体自燃的原因，那不然这条路上人来人往的大伙儿该怎么避免自己成为下一个人体自燃的受害者呢，总不能把这条路封掉吧？

　　真要是长久封路，不说市里会不会同意，恐怕整个商山市局刑侦大队都得被扣上“无能”、“封建迷信”、“窝囊”的大帽子成为全国警察系统的反面教材！

　　砸吧砸吧嘴，沈攀为难了。几百年以来多如牛毛的物理学家、特异现象研究家、天文学家等等享誉世界科学界的大拿们都没能找到人体自燃的根源，他区区一个小刑警哪有这个本事啊，这不是故意给他出难题吗？

　　女孩也沉默了。其实从周珊的角度来说，她更愿意赞同李振铁的说法，这是一起非常有脑子的罪犯嫌疑人在作案。可沈攀是她的搭档，不说私人情感，只是从搭档来考虑，她也必须支持自己这个同样脑瓜子灵活得让人惊叹的伙伴。

　　呃，女孩暗自摇摇头，不管是那种方式现在都缺乏证据，沈攀的人体自燃论也缺少支持论点的论据。

　　“沈攀，一直以来我都非常关注你和周珊，我觉得吧，你表现还是挺好，不过我们刑警讲究的就是一个要沉得下去。我先走了，你们坐一会儿，沈攀你好好想想。”李振铁忽然莫名其妙的说出上面的话，搞得沈攀半晌没回过神来，他这话听不起不像是在表扬呢。

　　招手叫过服务员，李振铁结了账，走了两步又扭头回来，他敲敲桌子，脸色比刚才严肃了很多：“周珊就做得很不错，你应该向她多学学。”扔下这句话，前刑侦队长扬长而去，留下沈攀挠着头皮不知所措。

　　女孩抿嘴微笑，笑到沈攀终于受不了的问道：“珊子，你说李队这是在讽刺我吗，我哪里又沉不下去了呢？我这段时间没干啥呀，哎呀，他是在陈队那里受气了发泄到我头上吧。”

　　看着这家伙口无遮拦还想继续往下发牢骚，周珊拦住了他：“李队的意思是这个案子我们连最基本的受害者都没有详细查探过，全部丢给了谢姐，你倔强的坚守着你的人体自燃论不放，我想他大概是这个么意思吧。”

　　和沈攀在一起周珊肯定不会考虑这话得罪不得罪他，而且周珊也的确是这样理解李振铁的愿意，女孩的判断和李振铁心中所想还真就没有出入来着。

　　挠了挠鼻梁，沈攀忽然愣住了，女孩说得没错啊。

　　他猛然响起，自己从第一个受害者出现之后没发现线索就奇怪的想到了人体自燃，然后后面两起案件自己虽然也有些疑惑，但更多却还是在琢磨人体自燃这个结论。李振铁没说错，自己浮躁了，或许是前面的一些案子太过顺畅让自己不知不觉就有了一颗骄傲的心！

　　“珊子，我错了。”很诚恳的给女孩认了个错，沈攀垂下脑袋很是灰心丧气，周珊又笑了，她抬脚从做下踢了踢这家伙的小腿：“我认识的沈攀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败的哟，这么，认输了吗？你要是认输了那我可就自己去查这个案子了。”

　　“嘿嘿，我逗你的。”沈攀抬起头笑得一副周珊想要一烟灰缸砸他脸上的可恶模样：“放心，我才不会丧气呢。走吧，我们回队里，从第一个受害者的资料查起，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天衣无缝的作案手法了。”、

　　“嗯”女孩大声的应着，两人都是行动派，茶楼坐着有什么意思啊，沈攀撑着扶手刚站起来突然又停止了动作，他若有所思的说道：“也许，我们还真的该去请教请教，凸透镜最大功率可以达到那种程度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