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攀扭头与周珊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想的差不多,孟翔没说假话的前提下,马宝明的嫌疑就是最大的。时间上太过吻合,的确很难解释。
不过让人没法理解的是,假如真的是马宝明作案,为什么他会只限制在借车的那个时间段作案,这个说不通啊?
如果说是怕警察顺藤摸瓜抓住他,可当时他应该有渠道能打听到警方根本是束手无策。或者说借的车不容易暴露他这个目标,那他还不如去偷一辆车岂不是更加稳妥。
还有一点最重要,他为什么要做下这些案子,动机何在?这是沈攀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的问题,周珊同样很迷茫,他们现在对犯罪嫌疑人的动机一无所知。
嗯,说错了,应该说从十五年前开始,警方在关于犯罪嫌疑人的动机这个方面的调查和推理就没有进展。尸检证明,每具尸体都出现被 强 奸 的迹象,可从死者体内没能提取到任何犯罪嫌疑人的残留物,这说明凶手很心细,抑或是凶手在 强 奸 受害者的时候就戴了避孕套抑或是采取了其他的预防措施。
之所以说凶手采取了其他的预防措施,这是沈攀和周珊在卷宗里面看到当年的专案组对这一点有特别的描述:死者虽然鉴定是被 强 奸 过,但是在死者体内没化验出有甘油和其他润滑成分存在。
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生理欲望,马宝明何至于如此呐?都不说有一个漂亮丰腴的王婷随时在床上等着他光临,就是王婷手里的钱也足够马宝明玩到不举了。根据孟翔的描述,马宝明和王婷的关系非常密切,不存在王婷扣住钱不拿给他这种情况才是。
可要是说马宝明是心里畸形变态,那他难道做了这几个案子之后就把自己的毛病治好了?没有这么灵验,这也不是治病的方法,沈攀搓着下巴苦思冥想,周珊的脑袋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碰触在墙壁上,两个人显然都被这疑问难住了。
“两位警官,我说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看着两个警察若有所思的模样,孟翔迟疑再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小声的提醒着他们,他可不想在这里过夜,那不是好兆头,预示着自己的下场会很难看:“我可以走了吗,两位警官?”
哦,沈攀一下回过神来。这不是思考的时候,女刑侦队长还在办公室等着,估计火气快要压不下去了,尽管她没有打电话过来催促他和周珊。
“你暂时先坐一会儿,想想还有什么没说到的。”沈攀站起来对周珊摆了摆头,拿起桌上的笔录就往外走。他给孟翔扔下一句话,让这吃软饭吃得非同一般的司机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底:“等我去给领导汇报汇报,看领导怎么说吧。”
关上门,两人直奔陈倩的办公室而去。还隔着几步路的距离,沈攀就隐约听到队长办公室里面的吵闹声,他扭头看着周珊挤了挤眼睛:“待会儿估计王婷在里面,交给你对付了,我不习惯和这种女人纠缠,你知道的。”
周珊扬了扬头,没说话,只是从鼻息中发出低低的一声闷哼,以示对沈攀的鄙视和不满。偷奸耍滑嘛这种人,周珊自然是有点小小的意见了。
敲门进去,沈攀和周珊的目光同时扫向那正在队长办公室里一手叉腰一手在半空挥舞的女人,王婷,果然是她。见到有人进来,王婷不情愿的闭上嘴朝着沙发走去,沙发上还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沈攀和周珊都很熟悉了,那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另一位则是一个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这大抵就是陈倩提起过的那位市上领导了,两人都没见过,只能猜心里猜测。
看到两员爱将进来,陈倩大喜,一改之前的郁闷无奈,对两人眨了眨眼睛,然后提高了嗓门问道:“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赶紧把孟翔送过来,怎么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呢?”
沈攀有心理准备知道过来是要背锅的,他微微一笑,这个时候就不能让周珊来扛了,否则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男人:“陈队,孟翔大概是走不了啦,他供述出来很多情况,都与多起谋杀案有关,我们需要调查取证。”
听到沈攀嘴里特意提高声音的“多起命案”几个字,那位气势威严的中年男人脸色蓦地一沉,狠狠地瞪了王婷一眼,然后又对刑侦副局长点了点头,起身不管不顾的就往外走,竟是没在搭理王婷。
“哎,哎,黄市长,黄市长… …”惊愕之下王婷也顾不得再对陈倩发脾气,她一边小跑着一边喊着就追了出去,高跟鞋在一阵“啪嗒、啪嗒”的急响中渐渐远去,沈攀反而抓了抓头皮没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小子,啧啧,厉害。”刑侦副局长如释重负的长吁一口气,他笑着指了指沈攀,转头看着陈倩,态度很严肃:“抓紧时间,就为了这个案子,省厅一天要打好几个电话到局里来,我现在听到电话响就头大。嗯,再有类似的情况也像今天这样处理就行了,别死顶着让领导难堪。”
副局长走了,望着陈倩得意的笑容,沈攀忍不住问道:“陈队,这,怎么就都走了?我没话说什么啊?”周珊也是抿嘴轻笑,局面变化太快,沈攀那智商除开应对案件之外在其他地方就不大够用了。
“你是懒得在这些地方用脑子,沈攀,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笨呢。”陈倩摇摇头,走到饮水机旁拿出两个杯子打开开关慢慢的放着水,女刑侦队长朝桌上努努下巴,说道:“桌上有好烟,局座拿过来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啊。你以为你没说什么,可领到心里才不会这么想,懂吗?”
沈攀不是不懂人情世故,陈倩说得对,他只是懒得去思考这些所谓的“为人处事”的妙招罢了。很显然一个问题,王婷绝不能用自己的司机涉及命案这个理由去请动那位副市长,简单的说,那位副市长其实是被王婷蒙骗了,所以才会一听到沈攀说的命案就变了脸。
无论官职大小,没有任何一个领导会喜欢把自己卷进麻烦的漩涡,更不要说几条人命这种一听就让人心惊的特大案件。这种大麻烦一旦沾染上就预示着前程无亮,运气好还可以呆在原位,运气稍差就是被人借机退下台甚至惊动纪委,那是丢官弃子家破人亡的结局呐,
可以想象得到在那位领导心中对王婷是有多么的愤怒,他甚至很庆幸在被拖延等待的期间没有大包大揽口出恶言,这多亏了他平日里的一贯谨慎的工作习惯哟。
桌上有一整条烟,才拆的封,茶几上还扔着一包打开的,里面还有半包。沈攀老实不客气的从桌上掏了两包出来扔给女孩一包,自己揣了一包,然后又拿起茶几上的那半包烟弹出一支递给周珊:“来,咱们今天也沾沾光,尝尝领导抽的烟是什么滋味。陈队,你先看看孟翔的口供,我刚才说的真不是玩笑话呢。”
两个菜鸟在沙发上吞云吐雾,陈倩埋头细细的读着。随着一页页的翻开,陈倩的脸色变幻不停,看完最后一页,女刑侦队长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是帮凶,帮凶!太过分了,刚才还敢对我发脾气,是可忍孰不可忍。”
女人是记仇的,哪怕陈倩也是正科级的干部,可她仍然是个女人。王婷仗着有人撑腰,刚刚在队长办公室把陈倩逼问得头都抬不起来,现在陈倩理所当然要一棒给她打回去,或者,还可以狠狠地再踏上一只脚。
要换个其他人搞出来的这份笔录,也许陈倩还要随口问一句有没有上手段。可沈攀和周珊嘛,陈倩不需要担心,她也不会担心。合上厚厚的那叠笔录,陈倩拿起桌上的打火机在掌心转了几圈,说道:“估计沈攀刚才的说法已经让王婷有了警觉,从笔录来看王婷和马宝明一直都有联系,保不定她会通知马宝明,所以你们要马上去找到马宝明把他带回来。”
“这样,我让谢秦带人协助你们,千万不能把马宝明放跑了,这是我们唯一的嫌疑人和突破口。”陈倩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她要尽量的考虑得周全一些:“一组和二组锁定的嫌疑人都落空了,得到的消息是一个去了外地出差,另一个干脆就休年假外出旅游中,我们正在通过他们各自的亲朋好友在通知他们回来,但时间上没法确定。所以马宝明将是我们手里唯一的犯罪嫌疑人,你们明白他的重要性了吧?”
两个菜鸟同时点了点头,省厅给了时间限制,如果能够把马宝明握在手里至少到时候对省厅有个交代,免得局里交不了差嘛,大抵就是这样子。
陈倩给谢秦打了电话,让她带着一组立即回局里与沈攀、周珊汇合。等她挂断电话,沈攀请示道:“陈队,那我们先回办公室,我想试试从内网调一调马宝明的信息,看看能不能有他的固定住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