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攀有一搭没一搭的陪着左青青,左青青倒是说得兴高采烈,偶尔提到自己小时候的糗事还忍不住捂脸傻笑。好几次沈攀递给李振铁的眼神都被前任刑侦队长无视了,李振铁津津有味的品味着一件又一件的高档时装,好似完全忘记了时间。
这,沈攀是有决断的人,他不会人云亦云。咳嗽一声,沈攀抬手打断了左青青的述说:“稍等一下,我问问,你知道我们事情很多的。”左青青可怜巴巴的点点头,润泽的大眼睛无辜的望着沈攀,纤手捂着娇唇,没敢再说一个字。
“李队,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事情可不能耽搁了啊。”沈攀直起脖子拉升嗓子对李振铁吼着,免得他又装作听不见。这次李振铁的确没装模作样应付沈攀的询问了,他放下手中拎着的一套职业装笑眯眯的走了过来,说道:“你看看你,沈攀,你看看你这人多没趣,既然到中午了怎么能不邀请左小姐共进午餐呢,莫非是左小姐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吃饭,或者是左小姐不愿意进路边的苍蝇小店?”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左青青笑容可掬急切的连续回答了三遍,这倒没啥,只是那一句“我愿意”让沈攀听着很感别扭,这不应该是在那什么庄重的场合才能说出来的嘛!
“要不?”回答之后左青青也意识到自己的迫切好似有些不妥,她抿嘴笑了笑,指着后堂说道:“要不我请你们吃饭,我这里的厨师是我老爸从他酒店调过来的,菜的味道做得挺不错的,还不用出去和别人抢位置。”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呐,沈攀颇有感慨的和李振铁对视了一眼,前任刑侦队长也是唏嘘不已。有钱人李振铁是见过的,抓都抓过不少,可有钱到左家这个地步的就少见了:开一家高档服装店给女儿玩耍调剂心情不说,还从酒店调一个专用厨师,啧啧,这些个导购冲着这伙食恐怕都少有辞职的、少有不尽心工作的了。
“那咱们今天就不客气,来吃左小姐的大户了哦。”李振铁就知道沈攀要出幺蛾子,他抢在了沈攀开口之前答应下来,这让左青青高兴得眉飞色舞的抱歉一声就小跑进后堂去安排中午的午餐去了。
“小子,沾你的光,中午可以开开洋荤了。”李振铁打趣了沈攀一句,沈攀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良久,沈攀恼怒的瞪着前任刑侦队长,没好气的问道:“李队,咱们耽误了这么多时间,万一有哪里没勘查到位,到时候被人跑了怎么办?”
“小子,你一心工作是没错的,我很赞赏你这种专注程度。”李振铁拍拍沈攀的肩膀,语重心长的教训着这个混小子:“可是,有工作也要有生活,人这一辈子不是只有工作,那样会把一个人彻底的压垮,哪怕你是钢铁做的也得被挤压成粉末。所以,要学会放松,学会生活,明白了没有啊,小子?”
沈攀没明白,他只知道,现在的他一旦放松下来脑海里回旋的都是周珊牺牲时候的场景,那让他痛不欲生极度自责……摇摇头,沈攀也懒得和前任刑侦队长探讨这些心灵鸡汤,很明显的嘛,李振铁自己的生活都搞得一团糟,虽说他和陈倩是真心相爱了十多年,咳咳他毕竟是有着一个家庭。从家庭的角度上来说,他是背叛了自己的妻子,这让沈攀偶尔想起就会撇撇嘴角。
没一会儿,左青青带着灿烂的笑容卷起一阵风又从后堂小跑出来,嘴里大呼小叫着:“沈攀,沈攀,我让我爸的酒店多送点食材过来,中午保证让你吃舒服。”李振铁偏了偏脑袋对沈攀眨了眨眼,沈攀心里一怒,却忽然一下想得通透,两人顿时大笑起来,惹得左青青停下脚步很是不解的懵懂的望着这两人。
不到十分钟,一辆专业的冷藏车风驰电掣的开过来停在了店门外,一个导购匆匆拉开门出去跳上车引领着冷藏车绕了一个圈子开到后门边,两个厨师打扮的年轻男子下了车拉开冷藏车的后箱门大包小包的搬运着好些个或冷冻或新鲜的食材。
跟着来看热闹的沈攀和李振铁面面相觑,这是要做酒席请客的架势吗?这些个材料恐怕没有几十号人是吃不进肚子的?左青青腼腆的微微一笑,解释道:“这是咱们这里一周的食材,今天是单独送了一些中午的食材,不过并不多,你们别担心好吗?”
左家的酒店是五星级朝上的档次,左父亲自调过来的主厨技术那是不用说了,加上各种配给的食材,中午这一顿沈攀和李振铁是吃出了两个罗汉肚,还真的差点就要捧着肚子走不了路。
鉴于白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加上左青青无微不至的照顾,只是给沈攀的饮料就准备了多达十来种,所以略感惭愧的沈攀只能是被迫答应下来保证以后在任务之外随时接听左青青的电话。嗯,李振铁就更简单了,他正在考虑是不是干脆把沈攀卖给左青青得了,说不定以后可以每天过来蹭饭?呃,一三五带着孩子和老婆来蹭饭,二四六带着陈倩来蹭饭,周日休息,李振铁在反复盘算这样做的可能性……
下午,两人继续以蓝色海洋为圆心勘查着其周边的一应环境,对每一条岔路,两人都要把自己代入到那伙毒贩的角度去斟酌、去琢磨是否能够从这个方向逃脱。虽说这样很消耗时间,两人也是走得腿软,但效果却是相当显著:经过一整天的考究,两人论证出两条小胡同是最适合毒贩接应蓝色海洋里面的同伴以及紧急撤离,具体到究竟是哪一条胡同才是毒贩们预留的路线,这就真只有到时候才能清楚。
走了整整一下午对沈攀和李振铁最大的好处就是消食,所以晚饭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不吃。实在是肚子就那么大,填不下其他的东西了,嗯,连一杯水都装不下了。
天色慢慢的变暗,街头下班的行人越来越多,各式各样的广告牌霓虹灯此起彼伏的闪烁着绚烂的色彩,沈攀和李振铁严肃起来开始进入角色。
“小子,你主意多,你拿方案。”李振铁努努下巴,两人此时正在走向昨天的美容院,在先前的讨论中沈攀就决定还是从美容院入手,至少可以先看看小甜和小丽的情绪,把握住某些对行动有利的细节,对这点李振铁很赞同。
至于李振铁现在提出的要他拿一个方案出来沈攀不以为然,方案计划只能是事前作为一个行动指导,进入到具体的行动中时那些计划就不起作用了,需要依靠刑警们的临机决断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这也是刑侦大队年年对刑警们训练不辍的根本原因:三天不练手生,手生就可能危及生命。
“李队,现在任何方案都是心理安慰,能做的准备咱们都做好了,要不你联系联系陈队,派点人埋伏在附近等着到时候封堵嫌疑人的退路吧。”沈攀考虑了很久,始终还是觉得人少了,万一到时候毒贩人多分开跑他和李振铁就得抓瞎,鬼才知道该去追哪一个主要目标呢?
呵呵,很多时候动手的时候都还没有来得及搞清楚主要嫌疑人的身份,这就要求网要拉得够宽才能让嫌疑人全部掉进网里从而给警方以充裕的时间来甄选。
“可是周围咱们并不知道那伙人的窝点在哪里,如果他们的窝点就在这附近,我们的人来了岂不是就打草惊蛇了?”之前从陈倩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其实陈倩就提出了预先埋伏人手这一点,当时沈攀和李振铁都选择了拒绝。那会儿沈攀没想到蓝色海洋周边的环境会如此复杂,想法自然也就随之有了变化。
“李队,你说陈队派过来的人要是埋伏在左青青的店里行不行?”这是沈攀的突发奇想,不过他这个想法显然有可成立之处,至少李振铁是闻言沉思起来。
城南属于商山市的商业中心,蓝色海洋看似有点偏僻其实选址是精心设计过的,它正好被周围好几栋大型购物中心包围起来,人流量大到惊人的地步。这是其一,与之对应的是,晚上这一片人流却相对稀少起来,特别是几家商场关门之后路上人更是少得可怜,这就相当适合那些个背着家里人出来偷乐的人,不担心撞见左邻右舍或者是单位上的熟人。
也正是因为这样,沈攀才会纠结是否需要陈倩提供支援:人来少了不起作用,人来多了太显眼,左右都是麻烦,让人很难做出决定,直到他刚才灵机一动想到了左青青。
“要不你给左青青打电话试试,不过我可告诉你,小子,如果人家为难的话你千万别强逼着人家答应,左家咱们是惹不起的。”李振铁考虑再三,终于还是同意让沈攀尝试一番,但他也没忘记提前警告沈攀,免得这混小子为了破案在电话里一本正经的拿大道理逼迫左青青让步。
平心而论,李振铁是不需要害怕左家的权势。左家再是势力大可他们要是敢涉及到刑事案李振铁毫不犹豫就敢登门抓人,好比上一次张宇涉案,虽然最终没能把左青青通知到刑侦大队进行讯问,那不过是因为沈攀他们心里有底,左青青并不涉案罢了。
话说回来,要是人左家并不涉案只是给警方帮忙,沈攀还胆大包天硬来,后果也就不是沈攀和李振铁两人能扛得下来的了,那一系列的震动恐怕是商山市领导层谁都不乐意看见发生的。
沈攀摸出手机迟疑了半分钟还是调出左青青的号码拨了过去,左青青绝对是没想到双方分开几个小时沈攀就来电话了,女人在电话对面很激动,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沈攀不得不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安慰了左青青一会儿,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请求。
在沈攀的预想中,左青青肯定有犹豫,没有任何商家愿意搅合进警方的大行动,他们要考虑到万一事后有罪犯逃脱以此引来的报复,要知道这一次警方面对的可是穷凶极恶的毒贩,商家们那里应对得了!
嗯,因为有保密纪律的要求,沈攀没敢明确告诉左青青警方要埋伏的对象是谁,左青青也没问,或者说左青青根本就想不到需要询问,她一口就答应下来,中间没有丝毫的为难情绪,沈攀都忍不住问她:“要是你爸不同意呢?”
“我们家我做主。”左家的公主掷地有声的回答到,左青青丝毫不用考虑父母的意见,在左青青看来,这家店开不开又有什么关系,了不得重新选个地方开一家新店,只要能够搬到沈攀。
她甚至主动的提出来问道:“沈攀,要不要我让导购和厨师马上下班,不过你得过来陪我,这么大的店我一个人呆着有些害怕。”不说左青青声音里怯怯的柔弱,于情于理沈攀都应该前去,总不能陈倩派过来的武警部队直接冲进店里驻扎下来,那场面不要太搞笑啊!
和左青青又闲扯了几句,主要是这必须提前安抚好左青青,那不然武警部队提供的支援都是荷枪实弹的战士,沈攀是真心不想吓着那女人。挂了电话,沈攀耸耸肩,用一种很随意的口吻说道:“没问题,左青青答应了,咱们过去吧,你可以联系陈队了。”
“喔,很好,小子,我就说你可以卖钱的嘛。好,又可以去蹭晚饭了,呃,晚上最好吃清淡点,以免肚子过度饱胀影响待会儿的行动。”李振铁兴致勃勃的开始盘算晚上的菜肴,沈攀听得是哭笑不得,他都是自诩神经粗壮的,李振铁比他更有过之。
“很遗憾,李队,鉴于你之前说的晚上不想吃饭,刚才我和左青青说了,她会放店里的导购和厨师提前下班,你蹭不了晚饭的。”沈攀冷笑一声,无情的打消了李振铁的美妙幻想,李振铁呆呆的看了看沈攀,黑着脸皱着鼻子不情愿的恨恨道:“小子,算你狠,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你要栽在老李我手上的,哼哼。”
和陈倩的联系简单明了,李振铁刚一提出来陈倩满口子的答应着,女刑侦队长随着天色变暗心中一直有着越来越强烈的隐约不安,上一次是沈攀和周珊冲锋在前,队里的支援落在后面,结果是周珊牺牲了。
这一次沈攀和李振铁冲锋在前,队里的支援又落在后面,陈倩越想越是止不住的担忧,接到李振铁的电话后陈倩立即联系了早就打过招呼的武警中队,那边一个班的战士迅速登车赶往了李振铁指定的地点。
和沈攀预估的场面有些不一样,左青青看到悄然无声从后门有序进来的武警战士居然没有丝毫的惊吓,反而是兴致勃勃的冲过去拉着一个一看就顶多十八岁的小战士问东问西,还饶有兴致的想要取下他背着的自动步枪玩上一玩,吓得那小战士一动不动满脸苍白的望着自己的班长,好悬就差点落下泪来。
“这可怜的孩子,没怎么接触过女人,恐怕是第一次见到左青青这种不像人的女人,吓得够呛,希望他千万不要被吓出心理阴影哦。”李振铁一边和为首的班长笑谈着,一边指挥沈攀安顿好战士们,还一边有空闲打趣了两句那在左青青的绝色面前手足无措的小战士。
这是一个人数较少的武警班,加上班长只有九个人,这基本已经算是人数最少的武警班了,人数多的有高达十五人的。在来之前班长已经被中队长耳提面命过,加上他到了之后见识到李振铁和中队长的通话过程,自然是对李振铁的命令服服帖帖。
让战士们都在墙角的沙发上休息,水是沈攀在他们到达之前就准备好的,左青青虽然对沈攀说让导购和厨师都下班,最后却还是留下了一个厨师。左青青很聪明的让厨师必须呆在厨房里不能出来,连厨师的手机都被左青青暂时没收了,厨师没有意见,这是左家的公主,除非他不想呆在工作了十多年的左家集团公司,否则他一定会对左青青言听计从。
“人到齐了我就让厨师抓紧时间弄饭菜,吃得饱饱的你们才有精力做任务,好吗,沈攀?”左青青抛下那个被她弄得傻兮兮的小战士,得意的笑容满面的回到沈攀身边,她没忘记补充了一句:“沈攀,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
啧啧,李振铁咽了下一口满是醋味的唾液,果然还是混小子有福气,这么多人出任务人家就给他一个人单独做菜,没天理。干咳一声,李振铁似笑非笑的盯着左青青,问道:“左小姐,你是不是太照顾咱们沈攀了一点,也别忘了我们大家哟,我们可是还有足足十号人来着。”
不得不说李振铁非常狡猾,前任刑侦队长的丰富经验真不是吹牛。他对左青青的脉门摸得很准,知道这女娃想要听到什么,左青青捂嘴“噗嗤”一笑,娇笑着摆摆手,说道:“你们放心,保准让你们所有人都吃得开心舒心,不会忘记你们的。”
其实在沈攀打来了电话之后左青青就开始忙个不停,中午的茶被她吩咐全部调换了一批更加新鲜的。考虑到店里人手不足,送过来的菜品全部在左家酒店让大厨做了预处理,这边只需要简单的加工就能上桌。
不能喝酒,李振铁和武警班长约好完成任务之后两人大拼一场,今天晚上嘛那就茶足饭饱足以。沈攀成了专属服务员,帮着跑前跑后端菜添饭,总不能让娇滴滴吹弹得破的左青青去做家务不是,所以这些任务就由沈攀代劳了。
笑眯眯的享受着沈攀给自己端前跑后,左青青只是在大家吃饱喝足沈攀、李振铁出门之前才拉了拉沈攀的衣角,轻声的叮嘱道:“沈攀,注意安全,别太拼命了……嗯,我给你准备好换洗衣服和洗澡水,在店里等你,任务完成了就马上回来……”最后这句话左青青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的叫,沈攀都没能听清楚,还是李振铁老奸巨猾早就尾随在左青青身后反而是听了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