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雪。”程东伸出手,颤抖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可却越擦越多,越擦泪水流得越快。
“表哥……”
冬雪一头扑进程东的怀里,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她真想将她所有的心酸,所有的痛苦都化为泪水,将她十多年的苦都倾泄而出。
滚烫的泪水打湿了程冬的肩头、衣襟,又顺着胸膛滴进了心里,想到表妹这么些年所受的非人折磨,自己苦寻不得的煎熬,也痛哭失声。
兄妹两这儿抱头痛哭,拿了果子回来的小丫头正要进去,被守在门外的长安长康拦住了,长康俏皮一笑,“不要打扰了咱公子的好事。”
小丫头秒懂,红着脸将果子递给长康,回身就走,可边走心里边打鼓,不对呀,听声音怎么好象在哭呢,莫不是……不由想起有一回来了个暴虐的客人,将楼里的姐儿打得遍体鳞伤,那模样真是惨不忍睹。
想到这里,小丫头缩缩脖子,没想到那么个风流俊俏的公子竟是个禽兽不如的,不由为冬雪暗暗忧心。
可有什么用呢,自己在楼里没有说话的份儿,就是冬雪那样的红人也得受客人摆布,除非离了这魔窟,否则只能自己受着。
不说小丫头一脸忧愁的离去,却说屋子里兄妹两人渐渐控制了情绪,坐下来,将分别后的事互相道来。
程东告诉冬雪,自她走失后,两家出动并耗费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四处查寻她的下落,可却一直杳无音信,只有独女的姨父姨母实在受不了这个打击,先后一病不起,就此离去。
听得父母为自己伤心过世,冬雪又哭了一回。
又得知表哥并没放弃自己,一直在寻找,心里也好受了许多,十余年来积存的怨念也慢慢消散了。
至于自己的事,冬雪说得很平静,如同是在说她人的过往,被拐子拐走后,辗转卖了几回,最后流落到芜城,被醉春楼调教成一名当红的姐儿。
简短的几句话,就概括了她十年的心酸人生。
“阿雪,跟我走吧,贾公子说了,会帮我们的。”
程东痴痴的望着面前的女子,在梦里想过多少回,如今人活生生站在他面前,竟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表哥,你回去,再也……不要来了,就当没见过我。”
“为什么,阿雪,贾公子说了会帮你赎身,你不用担心没银子还,等我回去就将屋子卖了,等咱们以后成亲,虽说过得穷苦些,但我会努力,不会让你吃苦的。”
“成亲?”
“是啊,咱们可是自小订下的亲事,我这辈子除了你谁都不娶。”
冬雪听了这话,感动之余更增痛苦,将脸埋在帕子里,又哭了起来,成亲对她来说是多么奢侈的事啊。
“表哥,我已是残花败柳之身,配不上表哥。”
“我不嫌弃,阿雪,我不嫌弃。”
“表哥……”
冬雪看着程东坚毅的眼神,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心里更是难受得似刀绞一般。
若有可能,她真的很想跟表哥走,哪怕以后吃糠咽菜,她也愿意,可,不行啊,她走不了,醉春楼不会放过她,如果让楼里知道表哥的事,只怕表哥也性命不保。
眼中闪过决然的神色,撇开程冬,走到化身贾公子的长兴面前跪了下去。
这突然的变化,让长兴有些手足无措,想扶起又觉不妥,忙说道:“你……先起来,不用这样,有话请讲就是。”
冬雪仍跪在地上,重重了叩了三个响头,这才说道:“虽然不知公子为何会帮表哥,冬雪还是要谢谢公子。冬雪希望公子能将表哥带离此地,离得越远越好,公子之恩,冬雪无以为报,若有来世再报公子想救之恩。”
“阿雪,你这是干什么?”
“表哥,你走吧,这里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若不走,只怕……咱们都活不成。”
“怎么会?”
程东一下呆住了,他实在想象不出其中的原因,只得焦急的拉着冬雪,“阿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表哥,我不能说。”
“阿雪……”
一直未做声的长盛走过来,“冬雪,有什么事你说出来,大家才能帮你,你要相信,我家公子是有这个能力的。”
冬雪眼里升起希望,可又很快的熄灭下去,摇摇头,“不,你们帮不了我,除非……”
长兴将旁边扇子“唰”的一下打开,扬起脸笑了笑,没有说话。
旁边长盛暗暗撇着嘴,瞧你那自命风流的样,可又不能误了事,只得翻个白眼接下话头,“我知道这醉春楼是方家所开,你不敢与方家作对,放心吧,我们后面也有人,一定可以保住你。”
“真的?”
“如没有把握,我家公子也不会淌这趟浑水,你若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过机会只有一次,这次失去了,你一辈子也休想逃出方家的掌握。”
冬雪心动了。
看出了冬雪的犹豫,程东上前紧紧握着她的手,“阿雪,相信贾公子,他一定行的。万一真的事败,大不了咱俩死在一处。”
程东的话彻底打消了冬雪的顾虑,是啊,大不了,不过一死,就是死也比现在生不如死的日子强,何况还有表哥陪着自己。
放下所有心防的冬雪说出了一个有关醉春楼的大秘密。
第二天,当着柳沁的面,长盛眉飞色舞的将头天晚上的事说道了一回。
柳沁听得是津津有味,恨不得自己亲身去体验一把。
长盛特别对长兴的举止添油加醋的一番,末了说道:“姑娘,您是不知道长兴装得多么像,那举止那说话的语气,说他没去过,谁信啊。”
长兴在旁边翻白眼。
长盛不依不饶,又问江离,“少爷,您说长兴会不会背着您偷偷去过那种地方?”
这回长兴不依了,“二弟,你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去哪种地方。”
“我怎么胡说了,看,看,你脸都红了,还说没有,没有那些话你是怎么想到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啊。”长兴不屑道:“再说,我可是找人问过的。”
“谁,问的谁?”
“就不告诉你。”
“切……”
这么个小插曲将原本因为程东和冬雪的遭遇而有点伤感的气氛给完全弄没了,而随后长盛长兴说的事却让柳沁兴奋得跳起来。
得知了这么个秘密,柳沁一天都心不在焉,琢磨着该如何好好利用这件事,本想去告诉爹爹和大哥,又一想将柳家牵扯进去,实在不是好主意。
看来这事得好好谋划一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