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收回心神,再问道:“卤水中的毒可是你所下?”
“没有,没有,小人虽然混,可不会做害人性命之事,若知他会下毒,小人定会拒绝,小人只想以吃食不干净为由,让大家以后不进琼浆吃酒……”
魏三越说越小声,显见得心中已羞愧难当。
魏三这里已问不出什么了,估计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等养好身子再说。”
柳沁起身,魏三忙俯在床上,“一切听从公子吩咐。”
直到人都出去了,他才抬头。这时他才想起有一事忘了求公子,却见已出去的小公子又走了回来,站在门口对他说:“你娘那里,我们会派人去通知一声,也会照看好她,你不用担心。”
“多谢公子。”
魏三双眼中流下感激的泪水,如果说刚刚他想归附柳沁还只是报恩的心思,那么这一刻他才真正有了效忠柳沁的心,将柳沁当作他今后的主子,上刀山下火海都心甘情愿。
“小公子心肠真好。”
红菁叹道,以德报怨她不是没见过,不过这么个小孩子,却有那么宽广的胸怀,能够包容别人的错处,而且心细如发,时时为他人着想,这样的人,她确是第一次见。
“姐姐心肠也好啊,为了救人连自身安危也不顾。”
“奴家是不想小公子吃亏,再说琼浆那么好的酒,如若以后喝不上,那也是一大憾事啊。”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换了个房间,宛月才告诉柳沁,原来那醉春楼也有后台,它的后台就是现任芜城通判的方家。
“方家做事一向狠辣,小公子还得多多当心。”
宛月有些担忧的看着柳沁,虽然自己并不惧醉春楼,可这事烟雨楼不能明着插手,不能坏了这一行的规矩,再说方家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姐姐放心,我们不会去硬碰硬的。”
知道了醉春楼的后面是方家,柳沁并不惧怕,也不会头脑发热去与方家死磕,她很清楚,即使是她爹,也奈何不了方家,何况是她这乳臭未干的小毛孩。
不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敌在明,我在暗,有了目标,只要运用得当,总有法子让方家吃下哑巴亏,还找不着真正给他吃亏的人是谁。
这一天回去后,柳沁招回大同长盛他们,让他们集中目标,将铺子里所有人全部排查一遍,务必要找出藏在铺子里的内奸。
这事很明显,既不是魏三所做,又仔细问过,那一天并没其他外人进过厨房的院子,那么下毒之人一定是自己人。
不揪出这个内奸,就象一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实在让人不能放心。
大同他们得了令,自去忙碌。
三日后,情况逐一汇聚到柳沁这里,柳沁指出其中三人,一名孙鹏,一名王浩,一名朱细水,让他们着重调查,其家中最近与哪些人接触过,都要一一调查清楚。
柳沁指出这三人,是有原由的,下毒不为泄愤,自是为财,自己没亏待过他们,不存在泄愤之说,那么只有为财,这三人最近家中都有事,又或是莫名的多出一笔钱来,就不得不让人思量。
如孙鹏家里三代同堂,祖父祖母、父母加上他和弟弟六人,基本靠他父亲这个壮劳力在外揽活维持生计,不久前,他父亲得罪了大户人家,被那家的护院打得遍体鳞伤给丢出来,成伯还帮找来郎中上门诊治,虽救回一命,可全家的生活没了着落。
那一段时间孙鹏一直闷闷不乐,他虽然还是个不足龄的小子,但是家中老大,父亲一倒,家里的那副担子自然就压在了他的身上,虽然成伯尽量让他去富贵些的客人面前伺候,好多得些小费,可杯水车薪解不了他家的困境。
可是突然有一天,孙鹏喜笑颜开的出现在大家面前,还经常买些吃食带回去,似乎家里境况得到很大改善。
王浩情况与孙鹏差不多,不过他家是祖父突然中风瘫痪,他父亲是个孝子,为了帮他祖父治病,欠下一大笔债务。
朱细水的情况倒与前两人不一样,朱细水早年丧母,继母是带着女儿嫁于他爹的,他爹性子软弱,继母又强势,所以朱细水在家没少被继母搓磨。
朱细水的继姐长他两岁,已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前些时听说被一位富家公子相中,愿纳为妾,朱家顿时一片欢喜,可又着急起嫁妆来,虽说为妾,自己带有嫁妆,在夫家也好过活。
继母与继姐因着嫁妆之事心中不痛快,就将怒火发泄在朱细水的身上,那些时朱细水身上总或多或少带着伤,让人很可怜,只是在这时代没有不是的父母,只要朱细水的父亲不说什么,别人虽可出于义愤骂上几句,却没法干涉。
柳沁点出朱细水,就是想到,象这样经常被虐待的孩子,心理容易扭曲,遇上一个契机,也许就会做出损人不利己的祸事来。
前世这样的例子太多了,那些在公交车上倒汽油焚烧的,拿着刀子在学校乱捅的,都是这样心理扭曲的人。
一天后,大家聚在墨香院里,将调查的情况逐一汇报。
孙鹏有位叔叔在外地经商,最近衣锦还乡,感念他哥代他在父母面前尽孝,又见大哥家里实在困难,给了他哥一笔钱,解了孙家燃眉之急。
这么看来,孙鹏不会有问题,划去。
王浩家欠的是他祖父的诊治费,他祖父曾有恩于那位郎中,那位郎中放下话说欠下的诊治费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不光如此,还经常接济他们家。
王浩也没问题,也划去。
那么只有朱细水了。
“这个朱家确实有问题。”长盛皱着眉头说道:“朱细水的继姐我亲眼见过,长得那个寒碜,别说是富家公子,就是我都瞧不上。人说娶妻娶贤,纳妾纳美,除非那男子眼瞎了,才会纳她。”
朱细水的继姐,先不说她长得有多丑,只那矫揉造作的样,脸上涂的厚厚的粉,就让人不忍直视,偏她还自认很美,见了好看点的男子就四处抛媚眼,一想到下午她朝自己抛的那个媚眼,长盛差点连隔夜饭都吐出来。
“二哥,这会儿这么说人家,当时她朝你抛眼风的时候,我怎么瞧着你挺享受的。”
长康笑嘻嘻的插刀子,这一刀子下去,长盛真的跑去净房。
吐了。
众人哈哈大笑,一时凝重的气氛都散了开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