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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到咸福宫的时候,贵妃倒有些忍不住地感叹起来。十几天之前,她还是这后宫最炙手可热的女人,统管六宫,权倾紫禁城,虽说还有个皇后在旁盯着,但事实上一切的偏向都还在她这里。
皇后沾着那个名分,真正实权却已经在几年之前就被皇上在不经意间慢慢架空,以至于到了如今,她竟是再无人可用了。贵妃一直以为按照自己这样的发展,将来取代皇后的位置根本是理所应当,却没料到。。。
经过了端午那日突然间的风云变幻,她虽然依旧是后宫最尊贵的柳贵妃,却再没有了一点点的实权。本来她以为这不过是皇上的权宜之策,但事到如今她算是想明白了。皇上根本就不会再让她掌宫,皇上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她的身上。
如今的他,来得次数比从前多了,就连态度也比从前不知真实了多少。但也正是因为这种真实,才更让她看清,在皇上的眼里,她也许可以是朋友,可以是知己,甚至可以是疲惫时的依靠,痛苦时的依托,却绝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
在他的眼中,她看不到一丝感情,看不到一丝真心,也许是有情分,但却绝对不是爱,更也许,就连喜欢都不曾有。他只把她当成伙伴,一个多年生活在一起,对彼此还算熟悉的伙伴,也是因为她如今越发淡然,所以他才愿意时不时来坐坐,若是从前的她,只怕一辈子都未必有希望看到这样的皇上!
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她明白的很。以前,她就很清楚皇上对她根本没有真情,但她习惯了。这后宫每个女人都是如此,从来没有谁奢望有过真,因为就连她们自己的心中,也是从来没有那种情感的。但现在的她,却突然有些不确定。
因这些天的相处,皇上虽然还是会如从前一般,偶尔对她说些让她忍不住脸红心跳的话,但这样的情景却是越来越少,如今几乎懒得再说。
他像是根本就不愿意再装了似的,对于那种游戏花丛已经再没了兴趣,也根本提不起劲儿再如从前一般,对后宫雨露均沾。有时候远远看他坐在树下,落英缤纷,特别好看,可他时不时露出的一丝愁容,和从前相比,却真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什么,有时候也曾问过,但皇上却只是笑笑,告诉她没什么,接着就拉着她东拉西扯地乱说些话,而后摆驾回宫。这简直太不正常,朝中局势如今一片大好,皇上根本就没有烦心的可能,那他,究竟是为什么呢。。。
本来她是还想再问的,但后来她就自己想通了。就算问了又如何?皇上不想说的话,即便她再问,也是绝对得不到答案的。若因为自己要刨根问底,结果惹了皇上的嫌,那不就太过得不偿失了?
如今虽然她不能再掌管后宫,虽然没有再真正侍寝过,虽然明了皇上心中一定是没有她的,但能得宠,却依旧是她往后生活的保障,她没必要为了那不可能,再将现在的好日子也给打破。现在的她,只要维持好这样的关系,就足够了。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再吻她抱她,即便来了也不过远远坐着说说话。可刚刚突然间有一次的亲密接触,让她的心一时竟有些控制不住,竟又有些蠢蠢欲动,就连身体都不受控制一般直接就做出了反应。
若是从前,即便皇上再没有兴趣,女人自动送上门,他也定会来者不拒。但今日,他却说出那样的话来。也许,皇上爱的,真的就是那个后宫第一美人?果然自己的眼光真的没错,从第一眼,就知道这个女人会是自己的最大的对手!
若当时不是诗云突然上前打了岔,她压根儿就不可能让亦瑶顺利进宫,而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就派人除掉她。可惜被诗云那么一折腾,却让众人都注意到了这里,让她也只好放过了亦瑶这一招。
可惜啊,如果当时不是诗云那么折腾,现如今也就根本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诗云哪!柳贵妃叹息了一声,这丫头。。。当日那番动作,她后来便想明白了,她就是宁可豁出去,也要保住亦瑶,可惜她拼劲一切要保的这个人,却从来没有领过情。就连她,都为她不值了。
一路上,柳贵妃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一时觉得时光流逝,竟有种沧海桑田的错觉,一时觉得物是人非,从前那些一同进宫的人,如今这一路竟是一个都瞧不见了,一时又觉得世事变幻,这后宫竟如何都得不到长远。越是想着,越是感慨起来。
慕容旭也是低着头闷声直往前走。因为时间不急,贵妃这些天又是头一次出门,他便有心让她跟着走走路,索性不再乘坐御辇。此刻万籁俱寂,虽然有些嫔妃在外头走动时看到了远远过来的两人,却都只敢躬身请安,便不敢再乱多言。
后宫现在是人人皆知,皇上这些天心情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以至于有两个不知好歹非要偷偷摸摸流进乾清宫的妃子,是直接被小郭子公公命人给赶出来的。
如今皇后重病,眼看着就要不行了,钮钴禄家族中人拼尽全力想要救她,但她自己的心结打不开,即便是再好的大夫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这样一来二去,人却是被折腾得更厉害了。他们家的人又不肯放弃,越发在宫里头天天闹腾。
本来皇后倒是没什么大错,即便真是搜宫这件事动摇国本,也还没有真到被要求废后这么严重。但她病了之后她们家人做出来的事儿,就让朝臣们怎么也坐不下去了。
这是怎么个意思?她病了,贵为国母,自然有皇上派人照顾。可她倒好,是直接地就从家里调了人进宫,甚至把自己的额娘以及姐姐妹妹全都接进了宫去,这在整个天武朝,还真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后宫是什么?后宫是皇上的后宫,不是皇后的!她母仪天下,却做出这等扰乱朝纲的事情来,皇上看在她的身份地位以及对她的情分上不说什么,那是皇上宽容大度,但她却理所当然毫无悔改之心,这就让人不能容忍了。
所以这些天,每日阶的也不知有多少奏折往皇上跟前送,竟然都清一色全是要求废后的。一来是认为皇后善妒不能容人,竟然因为这个病了,实在是国之大耻,二来从前贵妃统管后宫也没出过什么大事儿,但皇后才刚一出现就将后宫闹了个一团糟,实在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认为,皇后不仅仅是善妒,生活更是奢侈铺张,做事根本没有度可言。这样的人让她当天武朝的皇后,根本不足以母仪天下,根本无法成为天下人的表率!
现在就连坊间的小孩子也都知道,甚至还编了歌儿来唱,而很多名门贵妇在听到这等消息之后,更是极其不满。当然这些也还不能成为朝臣直接上奏折的原因,毕竟皇后再怎么不好,那也是皇上他自己的事。虽说皇上的家事就是国事,但他们的权力还没到那种地步。
真正让他们痛下决心一定要办这事儿的,就是因为皇上对钮钴禄家族的放纵。他对他们越是宽容,就让朝臣越是紧张。自古以来,外戚专权几乎已经成了王朝覆灭的最大原因,他们实在害怕因为后宫的动荡,最后连朝堂也跟着动荡。。。
若真是那样,那么他们这些人自家的利益就会受到影响,钮钴禄家族刚刚斗垮了几个老王爷,正是功不可没的时候。若是再因为皇后得到重视而越发得到皇上的宽容,那么不久之后的将来,也许某一天,在朝堂上就再也见不到他们自己的身影了。
那些和钮钴禄家族交好的还好,但他们的政敌可就非常慌张了。幸而现在他们手中有无数的把柄可以抓,因此一时间双方简直再次斗了个不可开交。不说朝廷上在斗,就连后宫都因为这个,再次掀起一股暗斗风波。
这些事儿,一个不小心就能被牵扯到,只要一被牵扯到,少不得就要惹上什么事儿。
因此大多数没有什么背景,没有什么能力,或是不想惹事不想出头,只想平平安安在宫中过一辈子,也未必想得到皇上太多宠爱的嫔妃,都选择了沉默。至少,在现在,她们必须是沉默的。
她们也都知道现在皇上的心情被这些乱事儿弄得很烦,便越发不敢招惹他。再加上此刻原本好些日子没有出现的贵妃竟然也跟着出来,两人还是一前一后低头只管走路,虽然后头跟着几个小太监,但也是一脸严肃,反倒是那个看上去笑眯眯地,让人觉得倍感亲切的小郭子公公没在。
若是从前的慕容旭,她们遇到这个机会,即便再没有什么想法的人,也会特意注意一下自己的形态,即便是声音都会变得柔软轻媚,可现在不同。看到这两位的表情,她们简直是耗子见了猫,看见一眼就想跑。那是逼不得已才请安,刚得了回应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反正她们也弄不清楚如今后宫的具体情况,更不知道皇上和贵妃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们只是觉得一个天天被人烦的皇上心情肯定不会好,而一个前些天才被夺了权,又被变相软禁在永和宫的柳贵妃,更是不可能高兴到哪里去。她们不想触这个霉头,因此跑得更快了。
慕容旭不说话,但脑子里头却也是一刻都没有停息。他心中也担心得很,他不知道此刻诗云那边已经如何,却绝对不可以直接带人过去,他只有在外头做好一切,才能最后达到他们两个共同的目的。
他突然后悔起来,这些天虽然每隔几天他就会偷偷溜进去,但最近这十来天他实在是太忙了,竟是再没有抽空去。却没料到。。。他心里实在有些烦躁,又极不放心,直恨不得现在就叫来风子,让他去那边看着才好。
眼角的余光瞥见身后侧的贵妃,这个女人对他的心思,他明白的很。这后宫所有人的心思,也许除了刚开始的诗云让他苦恼,其余他都能很明白就看清。不管她们是不是伪装,在他的眼中,只要一眼,就能看透真实。而那些情感,他便更是一览无余。
他知道她本来还想着要争皇后的位置,但自己这些天对她的态度,她也明白了。她和亦瑶毕竟不同,虽然如今宫中除了皇后,最尊贵地就是她们两个,她们很多方面也都表现出极大的相似,但却又迥异。
她们的装扮,同样是雍容华贵,带着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气势,但亦瑶是清高的,是飘逸的,有时候也会露出一抹性感。而柳贵妃则是华丽的,温和的,有时候带着是一抹华丽的朴实。
她们说话的语气,同样是温柔轻和,似乎永远不会有生气的时候,似乎永远都在给别人关怀,似乎永远都在用一种长辈的口吻在和旁人说话。但亦瑶更多的则是疏离的温柔,冷漠的温柔,她表面带着那种笑,可那笑却太过表面,让人一看就知道没有到达内心。
相比较而已,柳贵妃就要比她厉害的多。她也是温柔,但她却不是时时都温柔,她在教训人的时候,就会摆出她贵妃的架子来,让人知道何谓气魄。她不会刻意装作不生气,不会太过装腔作势,一般来说,她都会直接呵斥,让人觉得她好歹是个真人儿。
亦瑶是一种如姐姐般的温柔,但她太过刻意,几乎连每一个字的发音,每一句话的语调,全都在同一个层面,竟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而贵妃则更多的是一种母性的温柔,也许是真的因为她毕竟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所以有时候她也有真情流露,她还没有真的被后宫整个儿污染。
贵妃经历的事,和她自己的出身,毕竟也和亦瑶不同,所以她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清,看清皇上对她的态度究竟意味着什么。她是个聪明人,就绝不会把自己逼进死角。这点便又和亦瑶不同。
本来贵妃是一心一意想要争夺皇后那个位置,但现在她却似乎是看开了,有时候便也不会再想,对待慕容旭的态度便也不会如从前有时候让他觉得烦。他和她相处也很好些年,即便没有感情,但情分却还是有的。只要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他也不介意时时来坐坐。
如今没有了感情的成分在里面,他们之间便更像是朋友。他虽然知道贵妃心中自然对他还是有一些感情,但他没办法回应,便也再懒得如从前那般,若即若离,时不时给她一点希望,时不时又将那希望熄灭。他根本是懒得再周旋!
诗云一天没能出来,他的心就一天定不下来。他不能再像从前那般,每日在花丛中流连,有时候明明旁边坐着一个女人,但他心里想的,眼中看到,竟还全都是诗云的影子!他觉得自己实在是走火入魔,却没有办法自拔。。。
他想,也许他的心真的已经被人不小心偷走了一半,以至于这么多天他的心竟然有一种空空的感觉,好像就是缺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来填补。只有时不时去了诗云那里,拥她进怀,他才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
两人就这么各自想着各自毫不相关的心思,慢慢踱步到了咸福宫。天色渐晚,慕容旭却又不敢太快,他必须要掌控好时间点,却又不能太慢,否则若是在这中间亦瑶突然动了什么手脚,或是再懒得等什么,直接就先要了诗云的命再说的话,他。。。
他就真的后悔莫及,就真的。。。他想到这里,一时竟然想不出什么词儿才能真正准确形容起自己的心情。只要想到将来的日子里再没有了她,没有了她的身影,没有了她的名字,没有了她的一切,即便将来真的靠着自己身为帝王的便利,找一个与她相似的人。。。
那也不会是她!他突然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也就是说,若是没了诗云,他竟然再没有任何女人可以要!他竟然也不想再找另外的人,他就是要她!别人,他竟然全都没了兴趣,这真是千古奇闻,即便是他的皇阿玛和他的额娘,也觉没有这种感觉的吧!
越想,他越觉得心慌起来。果然关心则乱,今儿个却是让他体会了个明白。
红墙金瓦,此刻的咸福宫如同往常一样,在夕阳的照耀下,发出明媚的光。黄色的琉璃瓦顶在这个时间,折射出昏黄而泛红的光,屋檐边角处的飞禽,明暗光晕,似要腾空飞去,活灵活现,竟是真的一般。
慕容旭抬起头来,却见身后的柳贵妃也似乎才突然回过神,一时微笑道:“罢了,这一路上倒是苦了你,不太好走吧?你也有些日子没有出来走动走动了,朕刚刚实在是没注意到,只怕走得快了些,你。。。你没事吧?”
柳贵妃也是一愣,下意识地已经跟着笑了起来,但再试着一动双脚,顿时皱了眉。
刚刚一路上,他们两个都没有说话,就这么慢慢地走,却也没有尴尬,却显得很安生一样。她不知道慕容旭的想法,反正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不过她心中也还在想着自己的事儿,自然也就更加感觉不出来别的。
此刻听皇上这么一说,她才有些反应过来,刚刚一路那么长的距离,他们竟然连一句话的交流都没有,不过只是在有嫔妃请安的时候,点个头,或是在必要时回个礼,便再次一前一后,各自想各自的。
她本来心思通在别的上头,竟也没觉得哪里有什么不舒服。可这会儿突然停了下来,皇上又这么一问,她在试着动一动的时候,那所有的意识便全都回了过来,一时就痛得她差点就没能站稳。
在后宫本来要求穿宫装自然要穿花盆底,但其实真正穿什么却是没有太多硬性规定的,有时候只要不违反等阶规定,又或者打打擦边球都是没关系的,即便是花盆底,也不过是说说而已,那东西走路实在痛苦,因此大多只有在大型宴会时才会装扮得如此正式。
天武朝虽然有些这么个规矩,但真正实行其实还算宽松,不然宫中也不可能做到如现在这般百花齐放了。所以今日的柳贵妃,只是穿着一件和平常的深绿色绣花长裙,腰间用金色的腰带系住,显出曼妙的身材。
黄色和金色都是帝王之色,皇上和皇后可以从头到脚地穿黄色,而皇后可以穿正统的大红,至于贵妃,则只可以用金色点缀,至于正红色,则也只能小块使用。柳贵妃在这方面掌握的很好。显示地位绝不落后,但也绝不会超了规矩。
她的长发随意别起,因为出来的匆忙,便没有太过装扮,脚上则是套了一双深绿色的绣花鞋,这还是好些天之前诗云还未曾被关时,请安顺带着送来的。听说是她自己特意缝制,而后亲自绣上的活儿。
她实在是庆幸。因为刚刚顺手拿,刚好看到了这一双,与她身上的衣服很搭,否则按照她以往穿着打扮的习惯,以及她必须与身份地位所匹配的威严,她是觉得要穿花盆底的。
虽然如今后宫大多数人平日里都不会穿,但她不同,就算是皇后,也是每日必穿的。她也习惯了,幸好,今儿个她穿了双布鞋,否则她真是不敢想象,一路从永和宫跑到咸福宫,皇上腿长脚长,根本没有回头看过,走路极快,她若也这么跟着,估计早就该破皮了。
即便是现在,她都不能确保脚上究竟有没有受伤。只是腿软到让她直恨不得现在就躺下,而脚指头的边儿上,则是突然显出一股麻麻的痛觉,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卡在旁边,每走一步都要划到一道,疼得她一时竟然一瘸一拐,硬撑着越发觉得疼了起来。
“皇上。。。”她一时皱了眉头,从前绝对不会在慕容旭跟前做出的动作和表情,最近这十几天的相处,却比从前几年都来得更放松了些。低下身去摸了摸自己的脚边儿,柳贵妃苦着脸笑道:“是臣妾自己疏忽了,这会儿却是疼得很,皇上不是找瑶妹妹有事儿吗?若是那样,臣妾还是。。。还是先。。。”
她话没有说完,但那意思显然是在说,她先走好了。但这么说的时候,她的眼神却又在在显示出,她其实根本就不想走。
即便是心里知道她和皇上之间绝不可能,却还是不希望给亦瑶腾这个机会。后宫的女人们,即便是柳贵妃,她能看得透,却也未必就能看得开啊!慕容旭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越发温柔起来。他上前一把扶住贵妃,就这么直接拉着她往咸福宫里去。
“你先?先什么?贵妃如今在朕跟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的意思是你先走?”他的脸上突然又挂上了从前那抹习惯性的慵懒笑容,让柳贵妃一时竟看得有些傻了!
这么多天皇上在她那里,她却还能逼着自己保持住稳定的心态,很大一个原因也是因为皇上本身没有再摆出过这种表情,这表情于女人而言,实在是致命的诱惑。他会让你即便心里再怎么懂怎么明白,也依旧会义无反顾地跳进他双眸的深渊。
比如此刻,她就突然有些控制不住的脸红起来,心跳加速竟似要跳出嗓子眼儿,她停下身子,简直就似乎是被施了魔法,傻愣愣地只管盯着慕容旭看,那种想要争抢的念头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再次冒了出来。
皇上已经好些天没有再如此,今儿看来是心情不错。可惜。。。他心中的那个人是亦瑶。。。柳贵妃深吸了一口气,本来都想着算了,反正日子不过如此,就将皇上让给她又如何?可此刻突然看到这笑,她却犹豫了。甚至可以说,她反悔了。
尴尬地笑了笑,柳贵妃象征性的轻轻挣扎了一阵,但她那根本属于屁大点儿的力气,完全相当于没有,哪里可能是慕容旭的对手?所以就看到她身子动了两下,人却已经被慕容旭一把拉着进了咸福宫的大门。
也不知究竟怎么回事,此刻咸福宫大门虽开着,但平日站在门口的两个小太监却不知去了哪里,慕容旭有些奇怪地朝左右看了一眼,也懒得再叫唤人,只是命后头自个儿带来的,以及服饰贵妃的奴才们上前,将一扇他们平日常用的厢房先给打开来,将柳妃扶了进去,这才自己跟着坐定。
“皇上,今儿您怎么有空来了?”果然,还未过多一会儿,珠儿就领着几个小宫女从外头走了进来。如今在外人看来,珠儿也算是皇上跟前的红人了。从前婉嫔得宠的时候,她跟着婉嫔,如今梅妃得宠,她就跟着梅妃,实在是个会享福的主儿。
不过人家也是有本事,竟然弄得两个主子对她都还很是满意,没有一点儿怨言。看来老臣之女,即便只是养女,那手段也绝对是不一样的。
慕容旭如今跟她也算是熟,只是见来人不是亦瑶,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而那边几个人则已经扶着贵妃在软榻上坐下,此刻正隔着帘子将鞋脱开来看。她疼得一阵一阵得抽冷气,刚刚真没觉得这么疼,此刻一坐,又要将鞋脱掉,越发碰到痛处,直让她忍都忍不了。
刚刚还是觉得疼的地方,此刻早已经肿起泡来,整个儿发白涨起来一块,用手轻摸上去,竟好像里头还有水在晃一般,实在让人有些胆战心惊。这东西的原理她虽然是明了的,但她贵为贵妃,什么时候受过这等伤?因此一时倒真有些慌了神,竟也没注意到怎么好好的亦瑶竟然没出现。
这里才刚想叫人去拿药膏来给她涂上,那边珠儿的问话已经传来。她这才停下了身子,奇怪,难不成梅妃如今已经威风到这种地步,皇上来了她都不亲自迎接?竟然只派个丫鬟来问一声,伺候着,自己则是稍后才到?
这后宫,还真是从来没有过这等事情,这简直就是乱了套了!柳贵妃心中有些不满,忍不住抬起头去看慕容旭的脸色,却见他也跟着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怪罪,连询问都没有,只是点了点头,便由着珠儿她们命人泡茶。
柳贵妃本来倒没什么感觉,可此刻她人在这里,看到和听到,那可就是两码事。如果她刚刚没有跟着过来,不是她亲眼所见,如果是旁人说给她听,也许她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觉。但现如今她是亲眼目睹,那种怒火中烧的感觉,可就不是随意的水能够扑灭的了!
她一时有些忍不住起来,见珠儿还在外头晃荡,竟然明明知道她跟着来了,也不进来请安,顿时更觉得亦瑶越想越让人讨厌!从前珠儿跟着诗云的时候,是多好一孩子?每次见着她不用她说,也会上前来拉着随意说两句。
本来她还觉得这丫头是宫中难得保留了真性情的奴才,却没料到诗云不过才关了几个月,而珠儿才跟着亦瑶没多少工夫,她竟然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德行。这从前还真是闻所未闻,奴才不给主子请安,嫔妃让皇上在厢房里等,这是什么道理!
“珠儿,你们主子呢?”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在珠儿从她跟前直接晃过去两趟,却次次都无视了她,根本连声招呼都不打之后,她终于开口了:“本宫好容易得了空儿来瞧瞧你们主子,怎么?瑶妹妹很忙吗?”
此刻的珠儿正忙着给慕容旭端茶送水。她心里清楚的很,也许马上,大事就要发生了。所以她极谨慎,这么多天所做的准备,马上就能看出一个结果来。为了达到那个目的,她就决不能慌,也决不能有一点点的差错!
她虽然知道贵妃一直在看着她,但她就是没有请安,没有打招呼,甚至连正眼都没有给她一个,她只能这么做,也许等到将来有机会才能说个清楚了。
如今她跟着亦瑶,穿着打扮也比从前不知精细了多少,虽然不过是个奴才,但她首先在身份上就不算低,如今又正得亦瑶重用,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从前诗云是自己都直接往朴实往平凡上弄,偶尔打扮地出众些,却全都是有特殊原因的。
但亦瑶这里则不同,在她的帮助下,如今珠儿虽说还是如从前一般胖胖的,但好歹看上去不太再像从前一般似个球,竟也平添了几分女性魅力,突出了她身材中该突出的部分,反而多了几分成熟,少了几分甜美可爱。
珠儿似乎此刻才看到了她似的,倒像是吃了一惊:“贵妃娘娘也在?瞧奴婢这给忙得,竟然没能看着,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娘娘吉祥。来啊,给娘娘上茶,上好茶,把前儿梅妃娘娘说的那可铁观音给泡上来,你,去后头看看可还有现做的点心没有,也拿些过来给贵妃尝尝。。。”
她只开头几句问候了一下,接着便开始一叠声的吩咐,对于柳贵妃的问话,竟是一句都没有回答。
柳贵妃眉头下意识皱了皱,眼中的不满更甚。而慕容旭则是眼神复杂地往这边看了一眼,依旧没有说话。贵妃张了张嘴,结果人家珠儿反应倒快,见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一时竟立马打断了她,差点直接让她一口气呛在喉咙里,直接给呛死!
“娘娘问咱们主子?其实主子倒也不是很忙,不过如今这后宫不是没人主事了吗?皇后娘娘病重呢,您看您吧,又一直在永和宫没有出来,皇上体谅您的身子让您歇着,咱们主子也不敢违背了皇上的意思去麻烦您呢。。。要不怎么说奴婢眼神儿不好呢,刚刚看着有个人,却怎么都没能想到竟然是您!奴婢还以为您会一直待在永和宫不出。。。”
她依旧如从前一般叽叽喳喳,可以前说出来的话是好笑的可爱的讨喜的,但现在说出来的话,则是让柳贵妃听得一头全是怒火,直恨不得现在就直接上去撕她的嘴!
她最后一个词虽然没有说全,就连“出”字也不过是发了个气音,但听那意思她也知道,就是因为她这个贵妃要一辈子待在永和宫,永远不出来了!她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在她的眼里,没了实权,就是被软禁不成?
一个奴才,竟然也敢如此口无遮拦!就算她是真的被软禁,她怎么说也还是贵妃,她算什么东西,真正已经狐假虎威到这种地步,可见亦瑶平日里究竟是个什么人,竟然能把自己的奴才教成这副德性!
她是越看越气,越听越气,越想越气,偏偏珠儿却轻咳了一声,接着笑道:“啊哟,看奴婢这说的什么,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跟奴婢计较才好。不过您看,如今这后宫也就靠着咱们主子一个人忙活,哪儿真是有太多闲工夫的呢?真不知道娘娘今儿会来,不然主子可一定会在宫里头等着的。”
满脸都是可爱的笑容,但此刻在柳贵妃看来,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是觉得这么的讨厌!
她的主子爱炫耀也就罢了,现在这个该死的奴才竟然也在炫耀,真正是无法无天了!而皇上,竟然直到此刻都没有说出一句责备的话,却还依旧是带着一脸愁容,不至于是在思考,究竟要怎么样才可以把亦瑶扶上位吧!!
柳贵妃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内心如此刻这般澎湃过。这么多年下来,她一直身居高位,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事儿!虽然她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刻看到皇上的态度,却还是让她忍不住的心痛。
如果真是个值得去爱的女人,就像诗云那样的,倒也罢了。毕竟那丫头手段虽然多了点,但本心却是不坏的,而且也不容亦瑶这般不能容人。但现在这个人选变成了亦瑶,她就觉得非常痛苦了。往后她真不能保证,若是亦瑶真当了皇后,她会不会第一个动作就是杀光或者遣散整个后宫的女人!
她忍不住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下意识往床铺里头靠了靠,手却突然不小心一摸,不知磕到了什么圆的东西。她愣了一下,低头就想去看,却见是个还算精致的荷包,也曾见亦瑶戴过的,不知怎么散落在床上,里头更不知是装了什么。
几乎是本能的,她便伸出手直接将那荷包拿了起来,她倒没有想到别的什么,第一反应是里头应该装的是珍珠。如今皇上送她这种东西极多,她放在荷包里也极有可能的。刚想抬起手来,珠儿却突然看见了。
她的脸色一时变得异常怪异,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娘娘别动那东西!”
说完她似乎也发觉自己的情绪实在是太过激动了一些,以至于激动到看上去有些不正常了,她连忙咧嘴轻笑了一下,而后几步上前柔声接着道:“娘娘,这是我家主子昨儿个找了一天的荷包,奴婢一直不知在哪儿,却没料到是掉在这里了。。。不如交给奴婢,也好让奴婢。。。”
她说着,手已经慢慢伸了过去,就想从柳贵妃手中把荷包给拿回来。
但若刚刚她没有过大的反应,也许这个愿望还很容易实现,但此刻。。。再想这么简单的拿回来,可就不那么容易了。柳贵妃是什么人?后宫争斗与她而言,即便不是真的特别擅长,但这么简单的事儿她还是能猜得出来的。
若真是什么正常的东西,珠儿根本没必要如此紧张。以前若是对亦瑶没感觉也就罢了,现在是越看她越不顺眼,而皇上此刻就在眼前,多好的机会她才不会放过!因此贵妃手里紧紧握着,边点头边也跟着伸手将荷包往珠儿手中送。
但就在即将到手的那一瞬间,她突然一个失手,那荷包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咚”一声轻响,直接掉在了地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