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休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安然渡过一次情感危机。于嘉说他傻人有傻福。
不过于嘉为了让李汤霓不再郁闷,悄悄打电话给小曲说了下情况,叫他买束花啥的去哄哄人家。
曲南休听得稀里糊涂,但是叫他买花他记住了。
可花不能吃不能穿的太不实用,还不如买点有用的。
于是,他擅作主张,捧着一束扎成花样子的九十九支棒棒糖去找李汤霓。
那些棒棒糖包装得五彩缤纷十分漂亮,而且闻着也挺香,不比花强多了嘛。
李汤霓看了“扑哧”一乐,这像是曲南休干出来的事。
这束花是实惠又实用了,可到时候得花多少银子补牙呀?
“于嘉都告诉我了,你工作丢了,咱不怕,咱再找,大不了我养你,”曲南休皱起眉头真心替别人发愁,“就是那个女同事惨了点儿,以后她可怎么找工作呀?”
虽然廖颖陷害自己,让李汤霓很生气,但她恨不起来,因为早就听说廖颖暗恋容子剑的事情,这么一来,反而能体会廖颖失落的心情,就算扯平了吧。
李汤霓最喜欢的就是小曲的胸襟,这也是为什么,多少高富帅都无法从他这个穷小子这里抢走她的原因。
财富可以慢慢累积,但不是每个人的心胸都会越来越宽广。
“所以说害人真心不可有,更加不许害你。”曲南休捧起她的脸,“李汤霓,你这人气也太旺了,以后我得把你看紧点儿,要不然该让人给抢跑了。”
“就你还看我?我有的时候把手机打爆了都找不着你。”
“以后一定注意,”小曲煞有介事地计划着,“那份工作辞了也好,咱们再找一份经理不帅的工作,最好是个老太太,这样我也能放心点儿。”
“扑哧——”
这边感情危机化险为夷,那边,罗人雁心中始终压着块大石头,那就是无法继续监控曲南休脑中的气泡,其实他挂心这个比牛肉干多多了,只是嘴上不说而已。
不善表达的人,瞎调侃的时候或许可以妙语连珠,但一到说心里话就没词儿。
他听说幻觉好久没有出现过,也还是不放心,因为只要有一次在不恰当的时候发生,小曲就有可能发生意外。无奈身在医院,没法继续对他那奇异幻境的产生根源进行研究。
不过,罗人雁对此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虽然在一般人听来可能太过荒唐,他没对任何人说过。
罗人雁把监测的艰巨任务交给了摇摇,摇摇比他还上心,二十四小时留意着,万一监测到曲南休脑神经附近某个气泡变大,将有碰触神经致幻的危险,必须争分夺秒打电话通知他。
曲南休还在用当年脑神经俱乐部参加活动赢来的那部爱疯8,当时算是领先全球999的人拿到,那可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
可现在呢,X果公司早都出爱疯12代了,他那台8落伍喽。不过只要有接听电话和发短信这俩功能,对他这个跟不上潮流的“老干部”来说,足矣。
这不,电话就来了。
继母从老家打电话来关心他,聊着聊着随口说到,棱花又生了个女娃,把她婆婆气坏了。
就这一句话,曲南休的心情跌到谷底。老天爷就不能可怜可怜那个善良的女人吗?
继母又顺口说,你爸身体还行,就是很想念你,老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曲南休鼻子一酸,热血上涌:“你跟我爸说,我今晚就到!”
管它呢,把工作一扔,实验室那几个哥们儿多担待,自己来一次说走就走的旅程,这次没忘了告诉李汤霓一声,只说回家看父母。
“我跟你一起去好吗?反正我暂时还没新工作。”
“你别去了,主要是有你在,我爸他们有点儿放不开,以后再去,反正早晚是一家人啊。”
“那好吧”
小曲有自己的想法,他得去看看棱花,李汤霓跟着不方便。
跑去给家里买东西,到了玩具区,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女销售问:“给多大孩子买啊?”
曲南休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会儿说:“三岁多吧,女孩。”
销售给推荐了一堆,完全没有经验的小曲照单全收。
忽然想起了什么:“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呢。”
“刚出生的不用买,她妈就是她最好的玩具。”
“哦。”
曲南休天真地想,母亲那么大个人,婴儿怎么玩啊?
其实刚出生的婴儿,只玩妈妈身上两个长得一样的东西就够了
看着手里那堆粉嫩粉嫩的物件,曲南休又想,将来要是李汤霓生个女孩,我一定宝贝得不行,长大和她一样漂亮,多好,将来那些臭男人非踏破我家门槛不可;不过男孩也不错呀,可以跟他爹我一起踢球打篮球,多爽。不行,踢球的话一个不够,至少得生半支球队才行。
火车汽车逛荡了数个钟头,亲人难得相聚,自有道不尽的千言万语。
第二天,曲南休说想去看看棱花。
她住的是镇长家自己盖的房子,还有个大院子。
院门开着,老远就见到里面滚出个皮球来。
接着,一个小女娃从里面追出来,刚好一直追到曲南休脚下。
小曲捡起皮球还给她,见她水汪汪的眼睛透着机灵,秀气的眉毛和漂亮的脸盘,跟棱花一模一样。
曲南休心中涌动着一股柔情:“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妈妈说,不要跟陌生人讲话。”
稚嫩的童声和一本正经的小表情,把原本心情不怎么明朗的曲南休给逗乐了。
“我不是陌生人,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他从背包里拿出给小姑娘的礼物,“这些都是叔叔专门送给你的,你跟妈妈说一声,曲叔叔来了。”
小女孩见了玩具,笑得像花儿一样,但只开心了几秒,就又愁眉苦脸奶声奶气地说:“奶奶在骂妈妈。”
曲南休心中一凛,在院门口凝神听去,果然传来镇长老婆高声骂骂咧咧的声音。
“为什么?”
小姑娘解释道:“妈妈洗碗的时候摔了一个碗,奶奶说她没用。”
曲南休心如刀割。棱花刚刚才生完二女儿还没一个月,你们居然让她洗碗!难道全家上下那么多人,就没有别人能洗吗!
“你爸爸在家吗?”
“在。”
曲南休更来气了:“爸爸在奶奶面前护着妈妈吗?”
“爸爸什么都听奶奶的!”
童言无忌,也最真,曲南休难受得连呼吸都感到困难,但他还是要去敲门,正大光明地作为老朋友,进去见棱花一面,为她说几句公道话。
为了不引起误会,他这次还专门给镇长带了烟酒。
经过走排场的寒暄客套话,曲南休终于能够与棱花见上一面了,不过其他人也都在场。
镇长老婆话里话外流露出,没个男娃续香火,以后可怎么办的意思。
她家三个儿子,各个都生的是女娃。
棱花脸庞消瘦而悲伤,眼睛还红红的。
她猛地见到曲南休,像触了电一样,然后整个人一直在抖,差点晕倒。
赶紧说自己不太舒服,先回房间了,都没怎么跟曲南休说话。
小曲努力抑制住心痛,却装作轻松地打招呼,然后对棱花的家人进行劝说。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能再重男轻女啦。女孩子好啊,知冷知热小棉袄,哪像男孩,满心就知道往外头闯,跟我似的,老长时间才回来一次。而且现在,还有什么事儿是男人能干女人不能的?就说我们单位,好几个特有成就的都是女同事,还有好多女院士。哦还有还有,就在前不久,第一位获得诺贝尔科学奖项的中国本土科学家、第一位获得诺贝尔生理医学奖的华人科学家,屠呦呦,就是女士”
“说那些都没用,女娃早晚是要嫁人的,嫁了就是人家的了,连姓都存不下,唉,再努努力吧,我就不信了!”
曲南休瞠目结舌地问:“还努力啊?棱花还得生啊?”
“那可不,她又不工作,在家没什么事,接茬儿生呗。”
小曲的心开始滴血了,怒气冲上头顶。
他真想站起来大骂这家人一通,然后拉起棱花就走,带她逃到一个没有恶婆婆、没有生育压力的世外桃源去。
然而这太不现实,一是自己这么大反应会让人怀疑他和棱花的关系,二是自己的家人还住在镇上,总不能让他们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经过这几年的磨砺,曲南休愈发成熟了,做事情之前考虑得也越来越多。
但还是渴望回到小时候,青梅竹马的两个人,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土路上、山坡顶、小溪边,到处都是他俩的欢声笑语。
那时候,棱花的笑颜真的像花儿一样。
回忆着回忆着,曲南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那时候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因为那种发自内心的充满欢喜的笑容,应该只对自己喜欢的人才能做出来!
而自己曾经为了知道她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自己,而纠结不已。
曲南休再次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下手呢!
虽然自己的经济情况没有镇长家好,但是绝对会把棱花当手心里的宝一样疼爱,可现在什么都晚了,这必将是他终生无法弥补的遗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