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掌柜如此阴阳怪气,当真可笑。
柳茹月很忙,没有时间和他耍花腔,直奔主题,“林掌柜,可是生意繁忙,卖了太多酒,无法按照契约给十娘每日供酒了?”
“十娘要的那一款酒水没了,如果十娘要的急,有更好的几种酒。”林掌柜指着几个酒坛子一一点了点。
随后他捻着胡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十娘食肆生意那么好,一桌饭菜酒水就能卖100两银子,一天就能卖1000两银子,您现在可是大老板了。
也该给客人卖更好的酒水吧,就拿我们家500文一大坛的酒水去糊弄那些书生说是什么玉液醇,若是被他们这些能说会道、擅写书的知道你拿这样的酒打发他们,你就不怕他们把你食肆的桌子掀了?”
这是威胁她?
能不撕破脸皮,柳茹月也不想得罪人,“林掌柜的意思是?”
林掌柜从柜台后走出来,指着一坛酒道,“这坛酒,是采用最好的高粱酿制的高粱酒,每一坛都在地里埋了3年,一大坛10两银子,对于现在的十娘来说应该不贵吧。”
见柳茹月表情淡淡的,他又指着旁边一坛,“这一坛,埋了半年,高粱也没上一坛的好,卖你5两银子,十娘如果还嫌贵,下月初五,来吃饭的就不单纯是见识少的书生了。”
“现在那些书生是冲着你新奇的菜、糕点去,下个月就会有更多老饕去品尝,书生们当酒水是一桌饭菜赠送的,给你面子不说酒水好坏,那些人嘴刁,……”
“谢过林掌柜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她赚钱多少,和林家酒铺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她赚了钱,就来坐地起价。
更别说她的食肆也没拿酒水来做噱头。
“十娘,你是不是想着不买我家酒水,还能去别家买?”林掌柜挑了挑眉,自信的双手交叉背在身后。
扬扬下巴望着对面街,又挥了挥手,在四周忙碌的杂役都退得远远的了。
柳茹月知道,他要说正事了。
“这里是酒水一条街,京城各家铺子大宅子都来这里进酒买酒。
有酒楼已经给我们打过招呼,给他们提供酒水的酒庄铺子都不会给你提供酒水,你想想自己小店的体量,你每天只接十桌,聪明的东家都知道该听谁的,没必要为了你得罪了大客户。”
哦,原来如此,柳茹月心中敞亮,她就说昨天来捣乱的人,幕后之人怎么不来挑事儿了。
看来是在背后做手脚呢。
林掌柜见柳茹月恍然大悟的表情,就知道她明白厉害了,“我们林家酒铺的东家自然也不敢得罪他们,可我们是守信之人,毕竟和十娘签订了半年的契约,万万不敢违背生意人应遵守的诚信。
所以这半年,我们还是能提供酒水给你的,但因为你,我们也得罪了一些酒楼,为此损失不小,不得已,才以此办法逼十娘来,说说抬价的事情
想来,现在的十娘应该承受得起10两一坛的酒水吧,与十娘赚的银子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吧。”
他愁眉苦脸的叹息一声,“而我们因此损失的单子,何止十两,一百两,我们把那些酒楼都得罪惨了,这半年后,我们的生意恐怕都难有起色了。”
这林掌柜,还挺会装的。
说话百转千回,让柳茹月这心情起起伏伏,若她没有经历那么多事,怕就被他忽悠进去了。
他先是不让人送酒,想挑起自己的担忧。
来到店铺上,又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又说起涨价的事情,就是为了挑起自己的怒火,让自己对他出言不逊或者怒火中烧。
而后,他再摆明他们的难处,还都是因为她糟受了牵连,这样一来,她就会愧疚。
比他们直接找上门来说他们的难处,经过这几道情绪起伏、层层递进,柳茹月会因为之前的怒火而更加自责、内疚。
所以,这林家酒铺的目的,怕不仅仅只是让她买贵一些的酒水吧。
柳茹月也适当的流露出了愧疚的表情,“让东家为难了,没想到我开一个小小食肆,竟然会得罪了这么多酒楼。”
“哎,谁让我们林家的高粱酒与其他家的酒水比起来也没什么优势呢,如果我们的酒水比其他酒庄的酒水再好一些,那些酒楼哪里敢如此欺辱我们……哎。”林掌柜煞有其事的以拳击掌,痛心疾首。
生意人的花花肠子,还真是弯弯绕绕,原来是为了她提纯酒水的法子来的啊。
虽然她每天只让对上对联的人吃饭,可对于那对上对联之人请什么人来吃,并不过问。
里面有林家酒铺相熟之人,吃了她提纯的酒水,察觉比林家酒铺的酒水更精醇、浓烈。
只要他们稍微一查、一问,就知道她只买了林家酒铺的酒水,进而发觉她能让林家酒水变得更好也是可能的。
现在林掌柜先是摆明了这条街买酒水的人都不会卖酒水给她,再让她惭愧,再提出这个要求,若她再嫩了几分就上钩了。
柳茹月走的地方多,也知道并非只有醉仙楼的东家会提纯酒水,东南西北都有一两家小酒铺会,只是有些酒因为酒商的阻挠或其他原因,走不出当地。
而那些人家也不会把提纯酒水的方法教给外人,这林家酒铺摆明了就是欺负她刚来京城无依无靠,想谋夺了她的方子罢了。
明白他们的用意,柳茹月也无心继续打探他们打算继续如何骗她一起制酒、入股之类的,这些骗人手段,她在大万山司骗刘保入股的时候都已经用烂了。
“是十娘给你们惹麻烦了,十娘无意破坏林家酒铺的生意,既然那些酒楼发了话,大不了十娘不卖酒就是了。”
“?”林掌柜没料到柳茹月会这么说,心中一急责问道,“吃饭哪里能没有酒水,没酒水还叫什么酒席,文人雅士吃饭都会推杯至盏,酒兴上来诗兴大发才能作出好诗啊。”
这是什么歪理?柳茹月不懂,也不想纠结,“本来十娘就是卖饭菜、甜点的,一桌就两壶酒水,一壶酒八个人每人也就得一小杯,两壶才两杯酒,如何也无法让人酒兴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