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是呼拉拉跪倒一大片,金殿里回荡着谢恩的声音:“皇恩浩荡!”
周勃关切地劝谏刘恒:“万岁太辛苦了。一整日未得休息了,请去未央宫安寝吧。”
刘恒打个哈欠,他也确实累了:“臣僚们该封的封了,该赏的赏了,但朕不能忘却百姓。”
陈平表示赞赏:“圣上英明,新主登基,理当惠及万民。”
刘恒心中已然有谱:“诏令大赦天下,赐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酒,脯五日,使普天同乐。”
陈平答应一声:“领旨。”
刘恒这算是完成了他作为皇帝的第一课,宣布散朝。他在黄门宫女的陪伴下,踌躇满志地向未央宫走去。
夜色已经融浸在灯火迷蒙的汉家宫阙,秋风吹送来几许寒意。有四位宫人手提灯笼在前面引路,身后还有四位黄门跟随。而今,自己已是这偌大汉宫的主人,比起往昔的代王宫,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呀。
随风传来一阵时断时续的悠扬琴声,它时而舒缓,时而激越,时而柔若游丝,时而音同裂帛。刘恒不觉循声走去,来到一处宫殿门外停住脚步。从半启的朱窗可见殿内有一妙龄女子,正在焚香抚琴。时值琴音已入佳境,女子不知窗外有人驻足,忘情地唱道:
秋夜梧桐风渐寒,
明月玉盘悬。
天上今夕是何年,
人间影孤单。
锦衾牙床不成眠,
檀郎向谁边。
玉人期待鹊桥仙,
无梦也枉然。
刘恒推门而入:“何人夤夜思春?”
那女子一惊,琴弦戛然而断。回转身来,看着文帝,是个生人,不知如何称谓,有些茫然无措。
宦者令提醒道:“尹娘娘,万岁圣驾在此,还不跪迎。”
尹姬这才惊慌地跪倒在地:“臣妾不知万岁驾到,死罪死罪。”
刘恒眼中是疑惑的目光,他转向宦者令:“何来的娘娘?”
宦者令恭谨地作答:“尹姬乃刘弘的妃子。”
“这,刘弘还是小孩子呀。”
“挂名而已,原想待其长大后再圆房的。”
刘恒颇感兴趣地吩咐尹姬:“你且抬起头来。”
尹姬有几分羞涩地扬起粉面。泛红的玉容恰似桃花初绽,一双柳眉弯弯,两只杏眼顾盼:“贱妾多有冲撞,乞请万岁宽恕。”
刘恒正是青年,面对这样千娇百媚的女子,心中已是动情,不免伸手相搀:“素不相识,何罪之有,且随朕到未央宫中,朕还有话问你。”
只这句话,在场人全都明白皇上看中她了,今夜肯定要临幸。尹姬按捺住内心的喜悦,不露声色地款款跟在刘恒身后。
宦者令目睹刘恒领着尹姬进了未央宫,不见再出来,心说这是留宿了。他自言自语念叨:“皇上咋的,他也是人,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什么美人关?”
“啊!”宦者令猛抬头,原来是郎中令张武站在面前,“是这样,万岁御榻无人,他将尹姬召幸了。”
“尹姬?”
“刘弘选的妃子。”
“噢。”张武若有所思。
太尉周勃散朝之后,和轵侯薄昭走在了一处。二人边走边谈,很是亲热,显得颇为融恰。
丞相陈平从后面赶上来,不无担忧地说:“二位,万岁该封赏的倒是一个没少,只是该处置的却一个没动。”
薄昭问道:“丞相之意是……”
“不说也罢。”陈平有些故意闪烁其词。
周勃立刻心中警觉:“丞相莫非是指刘弘等人尚安然无恙?”
陈平叹口气:“斩草不除根,终究是后患,日后刘弘长大一旦翻天,太尉啊,你我的人头可都保不住了。”
“我已建议万岁除去刘弘,怎奈万岁怀有妇人之仁。”
薄昭也感觉到了刘弘的存在是个危险:“丞相、太尉所言极是,哪有新皇登基废皇还留有活命的,这日后对万岁也是个威胁,理应除去后患。”
周勃登时来了精神:“废帝刘弘现居少府,我派人去把他结果了。”
“只恐万岁不应。”陈平忧心忡忡。
“不妨。”薄昭自有主张,“此事无须奏闻,只管动手就是。”
“先斩后奏,万岁定要责怪老夫。”周勃觉得刘恒与自己已有裂痕,如此决断,皇上对他会心生嫉恨。
“太尉不必担心,一切有我承担。”薄昭拍胸脯打了保票。
陈平是个谋士,他想事情总是深一层:“要除根即当彻底,梁王、淮阳王、常山王等俱是刘弘兄叔之辈,皆为吕后封立。”
周勃向来痛快:“那就一并诛杀。”
“对,斩草除根。”薄昭表示赞同。
当夜,废帝刘弘及梁王、淮阳王、常山王均在寓所丧命。当夜,也有一匹快马驰出长安城,连夜向中都飞奔。
十月里还有小阳春,天气是格外晴好,上午的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分外惬意。窦王后在代王宫的花园里,躺在锦榻里晒太阳。她有些许心事不宁,刘恒走了六七天了,京城一点消息也没有,该不会发生意外吧。
一阵儿童的嬉笑声传来,两个孩子在游戏打闹。他们一个六`七岁,一个四五岁,都是刘恒先前的王后所生。本是兄弟四人,他们的母后病亡后,缺少照应,长子次子也先后亡故,只剩下三子四子尚在。天气晴和,刘恒又不在,两个孩子乐得玩耍,互相追逐到花园里。小三在前面跑,小四在后边追,二人绕着一棵垂柳转圈子。小三抓起一把沙土扬过去:“我让你跑,眯你的眼睛。”
小三机灵地躲开,一把细土面全都扬在了窦王后的脸上,立时将她的双眼眯了。她大吼一声:“小兔崽子,找死。”
俩孩子吓得一溜烟跑得没了影儿。
窦王后坐起来便揉她的双眼,怎奈是眯得甚重,好一阵子也揉不爽。后来总算能够睁开了,她眨着眼睛要去找两个孩子,想教训教训他们。
一个人风尘仆仆来到面前:“给王后请安。”
窦王后一见,是跟到京里的下人石柱,显然是从京城赶回的,也顾不上找小三小四算账了:“是代王命你回来报信?”
“不,是张武张大人。”
“不管是谁,快说怎么样了。”
“代王已即皇位。”
窦王后以手加额:“谢天谢地,菩萨保佑。”
“王后,”石柱有点紧张地说,“还有一个坏消息报告。”
“啊,坏消息。”窦王后急不可耐地,“何事,快对我说。”
“万岁他,新纳了一个妃子。”
“谁?”
“废帝的尹姬。”
“好哇,刘恒,这才几天他就偷腥吃。”
“张大人说,皇上年轻把持不住,王后最好不给万岁这样的机会,不要等待万岁降旨,应自行尽快进京。”
窦王后稍作思忖:“你去休息吧,我自有道理。”
石柱退去了。
眼睛还是不舒服,窦王后用手揉着想主意。没有奉诏擅自进京是有罪的,她虽说了解刘恒的脾性为人谦和,但也担心万一刘恒发火。思来想去,何不找个伴同行,到时也好有人搪挡一下。有了主张,她便起身往风荷院走去。
慎夫人正在房中做画,身为代王的夫人,她一直是低调生活。她不像窦王后育有子女,所以也无所求,从不与王后争风,她是能不出头尽量不出头,因此与王后还算合得来。
窦王后轻手轻脚走到慎夫人身后,偷眼打量,见画面上是几片残荷,有一朵将要衰败的莲花,还有一只青蛙蹲在荷叶上。窦王后啧啧嘴说:“为啥画这残荷败叶跟癞蛤蟆?”
慎夫人转身,见是王后,赶紧施礼:“参见王后千岁。”
“不需见礼,我问你的话还没答复呢?”
“是这样,妾身以为,同王后相比,我就是这将谢的荷花已无姿色。这青蛙象征真情,就是说我对代王千岁还是有情的。”
“真会说话。”窦太后更正她,“不是千岁,是万岁了。”
“那,王后就是皇后了。”慎夫人再次施礼,“恭喜皇后,贺喜皇后,愿皇后千岁凤体康健。”
“夫贵妻荣,你也是皇妃了。”窦太后将话切入正题,“万岁孤身在京,无人照料起居,你我当即进京,以免皇上形单影只。”
“这……没有万岁的旨意,合适吗?”
“万岁初登大宝,国事繁冗,哪顾得上下诏。”窦太后的话没有商量余地,“我们自当体谅,你快去收拾一下随身物品,今日下午便动身启程。”
慎夫人还能说什么,只得答应一声:“遵懿旨。”
又是一晴朗的早晨,百官准时上朝。丞相陈平走在前面,他身后周勃大踏步走来。文武臣僚纷纷让路:“太尉请,太尉请先行。”
陈平有意放慢脚步,待周勃比肩,他谦恭地礼让:“太尉,请。”
“丞相请。”
“还是太尉当先。”陈平客气地说,“要不是太尉领兵诛杀诸吕,哪有我这丞相之位,连万岁都言太尉是首功,自然太尉要为先。”
周勃想想也是,若没有自己冒险拼杀,莫说陈平的相位,就连万岁的皇位也没有指望。他就不再谦让了,而是昂首向前大步上殿。
陈平是想试探一下周勃的态度,这下他心中有数了。
上殿后,陈平见刘恒用和悦的目光注视周勃,在家中想好的主意更加坚定了。在刘恒就要退朝时,他出班奏道:“臣近来身体染恙,请辞去丞相一职。”
刘恒一怔:“丞相何出此言,朕新登大宝,尚需丞相帮衬,且诸吕已除,丞相正可同朕共享太平。”
“万岁容情,臣确实有病在身,且年事已高,难以胜任。”
“丞相乃百官之首,爱卿之外,无人可当此重任。”
谁料陈平直言道:“太尉周大人扶保万岁,位列首功,当居相位。”
刘恒不好表态,只是拒绝了陈平的请辞:“朕不许你离开相位。”
次日,陈平再次请辞,刘恒再次见拒。由是而三,刘恒三拒。
第四天,陈平在地上长跪不起:“万岁,臣是诚心实意辞去相位,恳请万岁允诺太尉继之。”
面对陈平的多次举荐,周勃始终没有象征性地推托一下,这分明就是默认了。对此,刘恒心中不喜,想到周勃的功劳,刘恒没有形于色。只是少许投放一个不悦的眼神,便退朝下殿了。
散朝之后,周勃扬着头旁若无人地迈着方步。
张苍无声地挨近他:“太尉,你的大祸临头了。”
周勃一愣:“张大人此话何意?”
“太尉,你没有看到万岁的眼神吗?功高震主,丞相一再让你,就是感到你的威胁太大。”
“那,诛除诸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况且是为天子登基扫平道路,这功劳是推不掉的。”周勃为人率直,他有些无奈地摊着双手。
“太尉的大功人所共知,但不可居功自傲。你对丞相是威胁,对万岁也自然是威胁。如此而言,你的祸事也就不远了。”
“张大人教我,该如何应对?”
“你要学丞相,请辞太尉一职。”
“那,万岁若是顺水推舟呢?”
“太尉正可居家颐养天年。”
“我,若是不辞……”
“只恐太尉的祸事就要临头。”张苍说罢,不肯再多讲,径自去了。
次日早朝,周勃抢在陈平前面提出辞官表章:“万岁,臣已年迈,难以胜任太尉一职,恳请万岁允臣辞官归家。”
“这是怎么说,丞相那边辞官朕尚未应允,怎么太尉也来效仿,难道朕有对不住功臣之处不成?”刘恒连声叹息。
陈平又跪倒在地:“万岁,臣体力不支,已难上朝,万望允诺。”
刘恒平心静气:“二位爱卿,真就不愿再同朕共振朝纲吗?”
陈平涕泪叩首:“圣上,臣心与圣心是相连的,委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周勃也连连叩首:“万岁,臣又何尝不想朝夕陪伴万岁,但是年岁毕竟不饶人哪。”
刘恒又稍做思忖,他想,周勃握有兵权,位高权重,又有号召力,他能推翻吕氏王朝,也能有朝一日将自己的皇位掀翻,不如就此夺了他的兵权:“也罢,既然丞相和太尉一再请辞,朕有个折中的办法,将丞相一职一分为二,陈平任左丞相,周勃任右丞相,太尉一职由灌婴接任。”
周勃失去了太尉职务,尽管有些失落,但也感到欣慰。因为毕竟任他做了右丞相,还算挣足了面子,和陈平、灌婴一起叩头谢恩。
刘恒回到未央宫,还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平静地剥夺了周勃的兵权,没有了后顾之忧。他一进宫室,就感到暖融融的。心说,这都什么季节了,按说不该这样温暖了。
尹姬袅袅婷婷迎过来,娇娇滴滴吐出燕语莺声:“万岁,臣妾接驾,圣体安康,皇上吉祥。”
刘恒盯着她有些看呆了:“爱妃,你,这是……”
一袭粉红色的薄纱,披在尹姬凝脂般的胴体上,使她那迷人的部位若隐若现。那粉白的面颊和乌黑的秀发,无不撩人魂魄。室内本来就热气弥漫,刘恒觉得飘然欲仙了。
炭火盆里火炭如同一团火球,放射出一波又一波热浪。尹姬斜靠在刘恒怀中:“万岁,您怎么了,是不是臣妾做错了。”
“不,不,”刘恒将她紧紧拥抱,“爱妃,你真是天女临凡,让朕成了大罗金仙。”
尹姬本是善于风月之女,见皇上已为之迷恋,此刻越发卖弄起来:“臣妾已是备下香汤,要和万岁同盆而浴,不知圣意如何?”
“好!”刘恒脱口称赞,“与美人同浴,犹如鸳鸯戏水,岂非其妙无穷也其乐无穷乎。”
“来,万岁,臣妾扶您后帐同浴。”
宦者令匆匆闯进来:“万岁,奴才有事禀告。”
“大胆。”刘恒厉声呵斥,“不经宣召,擅自闯入,成何体统?!”
“万岁,窦娘娘来了。”
“不会,朕未曾传旨,她还在中都。”
“谁说我还在中都,这不是到了吗?”随着话音,窦后绷着面孔走进来。
刘恒大为意外:“你……这是何时到的?”
“刚到,奇怪吗?”窦后转过脸打招呼,“妹妹,进来吧。”
慎夫人有些胆怯地步入,对刘恒大礼参拜:“妾妃祝万岁圣寿无疆。”
“你……怎么也来了?”
“是我把她拉来的。”
“你们……朕并未降诏,便擅自来京?!”
“万岁,你这都登基了,也不捎个信回去,害得我们日夜悬念。”窦后一副理直气壮的架势,“再说,我姐妹担心你的饮食起居无人照料,谁知万岁这里是倚红偎翠风月无边哪。”
“一派胡言,朕也是后宫空寂,偶遇尹姬。”刘恒召唤尹姬,“过来见过王后和慎夫人。”
尹姬倒是大大方方上前:“给王后和夫人请安。”
窦后明知故问:“万岁,这一女子我姐妹该如何称呼?”
刘恒耐下性子:“叫她尹姬,称她妹妹,无有不可。”
“那么,尹姬妹妹免礼。”窦后索兴都叫出来。
慎夫人本不善言谈,她在一旁还个礼。
窦后还要捻酸:“万岁,臣妾来得急切,冲撞了圣上,还望体谅,就请万岁给我们姐妹安排个住处吧。”
“这……”刘恒在思考。
窦后看看半裸的尹姬,一副卖弄风骚的模样,便有意劝谏道:“万岁初登大宝,还当尽心国事,不可沉溺儿女情长。”
刘恒虽然不喜,但也难以反对:“朕何尝不在操劳国事,王后诚乃多虑。”
“臣妾多嘴了。”窦后瞥一眼尹姬,“我姐妹何处安歇?有了去处,即刻离开,免得打扰万岁。”
刘恒已然有了主意:“宦者令,安置王后入住长乐宫,慎夫人使用景福宫,尹姬仍住她的永春gong。”
窦后有些意外:“尹姬不在未央宫了?”
“朕要独宿未央宫。”刘恒说这话时带着几分气恼。
三个女人都被刘恒打发走了,窦后所期许的与刘恒久别胜新婚的良宵成了泡影,刘恒与尹姬同洗鸳鸯浴的美事也已落空。这位青年皇帝辗转反侧难以入睡,直到后半夜才矇眬睡去。
这一来,他就睡过了头,耽误了次日的早朝。刘恒醒来,一看红日高悬,厉声呼叫:“宦者令何在?”
宦者令急匆匆跑进道:“万岁,奴才在。”
“这都什么时辰了,误了早朝,为何不唤朕起床?”
宦者令连声认罪:“奴才罪该万死,只想让万岁好好地歇歇,这些日子也把圣上累坏了。”
“今天可有大事?”刘恒问。
“万岁,早朝刚过半个时辰,奴才叫大臣们还在金殿等候呢。”
“好,安排洗梳,朕立刻上殿。”
“万岁,奴才立即安排早膳。”
刘恒摇头:“百官皆在殿上等候,朕业已迟误,焉能再让大家久等。早膳免了,赶快上朝。”
金殿之上,文武大臣边等待边议论。明丽的阳光,射进金碧辉煌的宫殿,百官的袍服,映衬着五彩的光芒。年老的大臣们开始打哈欠,伸懒腰。
陈平按了按发酸的背,对周勃说:“周大人,老夫体力不支,要先行告退了。等下万岁若还上朝,烦请代为告假。”
“相爷莫要硬撑,万岁问起,下官定当代奏。”周勃很是关心,“陈大人慢走。”
陈平出殿去了,刘恒也乘轿到了。听说陈平有病,刘恒急切地问:“左丞相病势如何?”
周勃奏陈:“想来须不妨事,他尚能自行下殿。”
“这就是了。”刘恒垂询百官,“有何大事启奏?”
灌婴应声出列:“万岁,臣有重大军情。”
刘恒一惊:“讲。”
“万岁,南越王赵陀发五万大军兵围长沙郡,前方告急,要求发兵救援。”灌婴声音洪亮,“请旨定夺。”
“赵陀?”刘恒问道,“他为何起兵?记得这南越王是高祖所封,难道不满意吗?”
周勃作为前任太尉,对情况颇为了解:“万岁,赵陀心地贪婪,高祖当年忙于平定内地,无暇顾及岭南,为安抚起见,封他南越王。现已据有南海郡、象郡、桂林郡等地,他仍欲壑难填,实乃国之大害也。”
刘恒再问灌婴:“灌太尉所见如何?”
“赵陀野心昭然若揭,据称已自立为南武帝,欲同万岁分庭抗礼,罪大恶极,理应除之。”
“右丞相和太尉之意是派兵进剿?”
周勃并不将赵陀放在眼里:“癣疥之疾,不足为虑,拨一支军马,定可一鼓而胜。”
灌婴看法就大相径庭了:“万岁,赵陀练兵多年,南军熟知地理并善水战,我军远道驰援,万万不可轻敌。”
周勃心下不喜:“灌大人,你这是长敌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啊。小小南越焉能与我大汉抗衡?”
“汉初至今,近三十年,南越依然存在,说明它有一定实力。此战,我军是乘势收复南越,还是只保长沙,确当认真计议。”
刘恒不觉点头:“太尉言之有理,即令大将军陈武统率三万马军增援长沙,先保长沙不失,不可轻敌冒进。下步动作,听朕旨意。”
陈武应答一声:“领旨。”
周勃不以为然:“万岁,臣为太尉多年,既已发兵,当数至十万,一鼓作气,杀入南越,也好趁此江山一统。”
刘恒一笑:“夫兵者不得已而用之,十万大军进剿未免生灵涂炭,且保住长沙再作道理吧。”
周勃在心中嗤笑,看起来这是个没有作为的软泥捏的皇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