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云中郡求援,刘辩却没有带领军队前往云中郡,而是要直接前往定襄郡,其中缘由,八千兵卒不得而知。但还是有些人知道的,比如张辽、甄俨二人。
昨日刘辩与荀谌在厅堂中激论的场景有不少人看到了,此二人的仁义举动和君臣情义让门外众人感动不已。一夜而过,刘辩带领军队出发,荀谌留守西河郡,而在这一夜之间更是有刘辩与荀谌缜密的商议谋划。
正如荀谌所说的一样,若只是救援云中郡,此事轻而易举。但刘辩说想的却是借此机会彻底的掌握定襄郡和雁门郡,若能够再拿下云中郡,自然再好不过,最后也要尽可能的与魁头这一部的鲜卑人建立友好关系。
刘辩所图甚大,但身边没有谋士帮他谋划,他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如今虽然是东汉末年,但这个时期的定义却是刘辩自己定的,除了他之外,普天之下又有谁知道呢?所以正如荀谌所说一般,如今刘辩的身边缺不了荀谌。
这一点,刘辩自己岂能不知道呢?所以他让何安带着承影剑去找荀谌,意思摆明了:我此刻需要你,但是我不能主动要你出来,你若明了,你应该主动出来。
很明显,荀谌很明了,他不仅明了刘辩让何安来的意图,他更明了刘辩踌躇的担忧,而让荀谌最为明了的却是何安对刘辩无止境的信任!
何安的那一句:辩爷不让说。
让荀谌既恼怒,又急切,更无奈。
胖安,你信辩爷,难道不信我?
我荀谌荀友诺可倾尽毕生所学,鞠躬尽瘁,只愿辩爷在上,能受天下人拜!
于是这一夜,荀谌给刘辩做了诸多谋划。定襄郡太守被杀,雁门郡太守逃跑,领兵占领这两个郡,自然轻而易举。但是占领地方容易,上报朝廷和掌握民心困难,与军队出征打仗一样,凡事都需要一个合理的名头,师出有名,因此而来。就算刘辩是大汉皇子西河郡王,若没有合理的名头就抢占其他郡县,这绝对会遭到朝廷以及士族百姓的反对。也就算刘宏与刘辩现在关系不错,朝中文武大臣与刘辩交好,那到时候都会纷纷对刘辩极为有意见。
到那时,刘辩的名声就远不及如今,或失了,或臭了。
而在东汉,极重名声!
正因如此,当刘辩想要成全荀谌的孝名时,荀谌却宁愿放弃孝名要成全刘辩的威名,结果便让两人都获得了义名。
荀谌建议说:咱们先派人去朝廷通报一声,把并州境内的各种遭遇禀告给刘宏,也给朝廷大臣提提醒,鲜卑人内乱祸及并州,辩爷为保并州安危出兵抗敌。之后不管朝廷反应如何,咱们该出兵就出兵,该占领就占领,同时队伍打出旗号,为抗鲜卑人而来。最后就算朝廷有反对意见,到时候百姓们都是站在咱们一边的,民心皆可掌握,接着把咱们的人放在官位上,朝廷就算要新派官员来,到时候也得看咱们的脸色行事,都得乖乖听话。
第一步师出有名做好,便按照如今的战局,应当先率兵抵达定襄郡,以定襄郡为分界点,留一只军队在定襄郡,看住鲜卑中部的老巢,同时制造声势,以扰敌、牵制为目的,拖住鲜卑中部的后腿。而后再派一支军队前往雁门郡,稳住雁门郡局势,收拢人心,
清理鲜卑残余势力。此定襄、雁门两郡皆可掌握。
接着辩爷可亲率军队支援云中郡,而是否能够拿下云中郡,就在云中郡太守是否识时务了。一旦击败袭击云中郡的鲜卑军队,辩爷自可北上与魁头一部汇合,齐攻鲜卑中部主力军队,一战可定胜局。到时候与魁头建立友好关系自然不在话下,而战事结束,凭借如此战功,辩爷再往朝廷通报战绩,想来到那时是陛下也好,朝中大臣也好,不会再有人为难辩爷占领定襄、雁门二郡之事。
辩爷已为西河郡王,再往上封赏,或为并州王,或为太子,想来如此封赏必不会得到朝廷某些人的同意。那么只有提升一下辩爷的将军位置,对辩爷占了定襄、雁门二郡一事唯有睁一眼闭一只眼默认而已了。
荀谌的建议分析,刘辩全然同意,他也明白荀谌所说的朝廷中的某些人,大概只有袁隗一派,以及董太后一系了。这其中的矛盾不过是政治立场的不同,以及是太子之位争斗罢了。
袁隗一派,刘辩根本不放在心上。董太后一系,刘辩更是不担心了。
朝廷派系众多,其中厉害关系更是复杂,刘辩完全不想参与其中。
听从了荀谌的建议之后,刘辩出了中阳县便让军队打出了旗号,大汉皇子西河郡王刘辩为抗鲜卑人而来,军队只往定襄郡而去。
从西河郡来到定襄郡,这一路上看到的景象让刘辩心中很难受。因战乱而离家失所的百姓有很多,尤其是在通往定襄郡治所善无县的途中,道路上随处可见的衣衫褴褛的民众,三三两两,面目无神,眼神涣散,看样子这些人一定是经历了某些深入脑袋的痛苦的事情才会如此。
路途上还经过一个村落,这里已经被摧毁,残破不堪,而村民的尸体随处可见。刘辩清楚的看到一个汉人女子赤、裸着身体倒在屋子门口,后背上插着一把单刀。一个两三岁大的男童仰面倒在地上,肚子已经被破开,细小的肠子流了一地。村子里面唯一的一口井已经被堵死了,井底下满满塞着的都是村民的尸体,井水一片血红,场面血腥无比。
纵使刘辩自认早已经淡漠生死,见惯了伤亡场面,可是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他的心依旧是被狠狠的触动了。
残酷无情的并不是战争,而是人!
不,能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就不能还称之为人。
鲜卑中部,该死!
这个村落近乎是没人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刘辩只是驻足观望了一会儿,便又驾马前行,他没有安排任何的人去处理这些村民的尸体,因为惨剧已经造成,无法挽救,而前方还有更重要的战事。
八千兵卒的脚步走的更加有力了,村落的惨象在每个兵卒的心头都狠狠的敲击了一下,好些人都留下了眼泪,只不过这眼泪刚沾上脸庞就被用力的抹去了。
老子要杀光这些鲜卑杂碎!这个想法一下子在很多的兵卒的脑子里面冒出来。
队伍继续在前进,而且速度似乎越来越快了,八千兵卒,没人说话,没人疑惑,更没有人停留,有的只是憋着一股劲,然后默默的加快了脚步。
“回去传令,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友诺,让他处理,另外尽快把押送辎重的部
队给派出来。”刘辩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金牛卫立即调转了马头往后打马而去,动作快速,丝毫不迟疑。
路上的流民需要安置,摧毁的村落需要重建,死去村民的尸体需要处理,这些刘辩都知道,但是他此刻根本没有去处理的时间,只能够把这些事情交给留守西河郡的荀谌去安排。尤其是处理死去村民尸体一事,这至关重要,毕竟尸体会引发瘟疫,而春季已经来临,细菌和病毒也开始繁衍,一旦尸体腐烂,瘟疫极有可能蔓延开。但是好在并州地方多荒芜之地,长年苦寒,虽然春季来临,但天气依旧较为寒冷,尸体不会腐烂太快,刘辩认为以荀谌的处理决断,时间上肯定是来得及的。
善无县为定襄郡治所,如今太守被杀,郡官一级官员死的死,跑的跑,当刘辩率领军队抵达的时候,城中混乱不堪。街道上的人倒是不多,但房屋、城墙多数尽毁,想来以后重建肯定是要花费很大的功夫。
城中百姓还在的纷纷躲在家里面,唯有看着进城的军队是打着大汉旗帜才松了一口气,但刚遭受到鲜卑人袭击的百姓依旧胆怯,只有极少一部分人才敢出了家门观望。
进城之后,刘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人去安抚百姓。敲锣打鼓,张贴告示,挨家挨户的去探望,所做这件事情的人便是并州十五吏之一的林诵。
刘辩按照与荀谌的谋划,任命董昭全权负责定襄郡的民政事务,留林诵辅之。任命尤俭负责定襄郡的军政事务,留常规营两千兵卒由其带领。
这一次刘辩以尽可能的收复定襄郡、雁门郡和云中郡为目标,发兵出征抵抗鲜卑中部部落,调集西河郡内大部分的文官武将随军出征,使得西河郡内处于大幅度的真空状态,重要官员只剩几个,军队也没多少。
若有其他势力乘机来攻,以西河郡如今状况根本难以抵御,但好在西河郡内本身很稳定,郡内所有的山贼土匪势力全部被消灭,民心收拢。而鲜卑人内乱,刘辩亲率军队北上御敌,鲜卑人根本没有可能进入西河郡内。而羌渠所代表的南匈奴虽然把王庭建立在西河郡,但目前刘辩与他关系甚好,为了这次的战争,刘辩特意向羌渠以租赁的方式请了两千匈奴骑兵前来助战
刘辩到达善无县的第二天,这一只匈奴骑兵在于夫罗和索图的带领下就到达了,此时刘辩所统领的军队人数达到了整整一万人。两千匈奴骑兵请过来就花了不少钱,若是有阵亡,所有的安家费用都是由刘辩出,再有于夫罗的请求,羌渠才答应了此事。
为了打好这次的战斗,刘辩与荀谌谋划了整整一夜,除了定下大致的方针以外,很多小的细节也尽在掌握。调动一切能够调动的,做足所有能够想到的准备,目前整个中阳县以至于整个西河郡都处于一种高度紧张而繁忙的状况。
第三天,一万军队分为三部。除了董昭、尤俭、林诵和两千常规营留在定襄郡以外,韩说、何安与高顺则带领一千刀盾营前往雁门郡,而刘辩则带领剩下人马全部径直前往云中郡。
兵分三路,与云中郡、定襄郡、雁门郡同时展开各自不同的收复策略,而其中最为至关重要的,自然就是刘辩欲前往云中郡的这一路。
而此时的云中君,却已经战火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