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了人回去通报两个小家伙的行踪和安全,以让史子眇和周进两个人安心。刘辩可以想到周进这个老先生发现刘香儿和刘三儿两个人突然不见了的时候的着急反应,甚至也可以猜测到史子眇急的转圈圈的模样。
你们这是在搞事情啊?
尽管心中非常不满,刘辩还是让这两个人跟着队伍一起出发了。作为刘香儿和刘三儿的兄长,虽然是义兄,刘辩对这两个小家伙还是比较惯纵的。中阳县的难民事物自有荀谌等人处理,这两个小家伙年纪这么小,也帮不上多少忙。读书学习的事情也可以放一放,上学不也是有周末这种假期的嘛!至于串通、偷跑这些问题,谁小的时候没有做过一两件让长辈们急的跳脚的事情呢?都是可以原谅的。最后是照顾安排的问题,嗯!何安让他们两个人来的,就让何安负责。
对此,何安欣然答应了这个任命,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不怂,安爷罩着你们。
回应何安的便是:安爷霸气!安爷威武!
对此,刘辩只得摇摇脑袋,无可奈何,只是似乎他好像忘记了自己也才只不过九岁的年纪而已。
出发离开中阳县的时候,刘辩特意没有走北城门,而是走南城门绕了一圈。北城门那里已经严重堵塞,只能进,不能出。而在前往离石县的路上,刘辩却是看到了更多的难民再往中阳县放下前行,不过好在一路上只有难民,没有军队,没有贼寇。
没有杀戮,或许就是这些路上的难民最大的幸运了,只要他们能够走到中阳县,终究还是能够活下去的。催熟手段已经在屯田地有了重大的进展,刘辩知道只要一个月,屯田地便可以收获足够赈灾使用的粮食。
一群群的人往着中阳县的方向走,只有刘辩这一行人是往反方向的,这样就显得他们这一行人很突兀。刘香儿有些于心不忍,刚想要拿出一点食物分给这些难民,但何安急忙就伸手制止了她,于是她看向了刘辩,刘辩也摇了摇头。
难民路上第二件最怕发生的事情就是突然有了食物,尤其是根本不够这群难民吃的事物,这会引起很多不良的反应。争夺,推搡,踩踏,都会引发流血事件,甚至死人,更甚至难民们会围住原本好心施放食物的人,抢夺并杀了他们。这可不是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出发的时候窦忻特意对刘辩与何安交代了,这都是窦忻以往的经验。
没等到饿死人,却等到了因为抢夺而死更多的人。
刘辩不同意,刘香儿只得作罢,她绝对听从于刘辩的安排,偷偷上了马车这件事情已经让她心里面愧疚了,其实要不是刘三儿怂恿,她也不会跟来,但是她心中也是想着能和刘辩多相处一会儿,所以这一路上她和刘三儿两个都尽量表现的乖巧一点。
兄长可是会杀人的!你当开玩笑呢?
那谁又猜得到一个九岁女孩子心中的小心思呢?
给一些难民指引了方向,并肯定的告诉他们中阳县有粮食,能活命之后,刘辩一行人还是较为一路无事的来到了离石县,而此刻离石县的情况远远比刘辩猜想的更加糟糕。城门口闹哄哄的都是难
民,刘辩一行人在表明了身份之后,离石县派出了两百多县兵,加上原本带着的两百兵卒,一共四百兵卒,想要疏散难民拓开一个可以供马车通过的道路都花费了尽小半个时辰(大约半个小时),城门口围堵的情况可想而知。
进了城之后,随处可见的难民,整个空气里面都可以闻到一股臭烘烘的味道,妇人的哀嚎,汉子的惊呼,孩童的啼叫,吵杂不堪。只是刚刚进入城门,离石县城中这一副景象就让刘辩感觉到了一种浓烈的悲惨气息。大锅已经干了,锅下面的火已经熄灭了,县兵们蹲坐在地上,满脸都是无可奈何,难民们围聚在周围,很多人已经饿的没有力气的躺在地上,卖儿卖女的也不在少数。
“殿下!”范稚轻唤了一声。
“走!”刘辩不再迟疑,离石县的情况已经超出他的猜想,借粮?刘辩觉得现在刑纪不跟他借粮就算不错了。而原本还打算向刑纪责难的刘辩,此刻也有些犹豫了。
正如刘辩所预料的一样,一行人见了刑纪之后,这位西河郡的太守边哭边讲述着这些日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原来就在刘辩还没有进入西河郡的时候,西河郡北部就已经发生了蝗灾,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当回事情,但是短短的三日,田地里的庄稼就被蝗虫吃光了。随后事情就越演越烈,秋收没了粮食,百姓吃光了余粮就只好逃荒,县城一下子人满为患。为了减少难民,各县只得关了城门,于是难民们只得一路向南走,于是就当刘辩看到了现在离石县的景象。
离石县现在也没有粮食了,难民们又开始继续向南走,所以中阳县才会陆续出现大量的难民。而在刑纪的哭诉中,刘辩也了解到了这一次蝗灾背后的一些事情。这就要说到了许久之前的丹药风波,刘宏当时下令各个州郡调集药材进京,而后就发生了许多百姓只去采药而不种田的事情,各地田地大有荒芜。西河郡本来就是地广人稀,又加上南匈奴和鲜卑等胡人的作乱,使得整个西河郡,以及整个并州大部分地区的民生都很低下。
田地荒废直接导致粮食欠收,蝗灾一来顿时就引发了各种不良反应,县衙根本来不及处理,大量的难民就涌入县城。虽然已经赈灾施粥,但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完全空了秋收,紧靠县衙库存的粮食根本就没有办法养活那么多人。又有皇帝的各种税收,县衙府库也没有都少存粮,所以灾情就越来越糟。
刑纪早就已经给并州刺史送了奏折,也派人进京告急,同时也向临近西河郡的几个郡太守借粮。但是告急的奏折送出去了,却是一点回响都没有,洛阳城那里根本是石沉大海,并州刺史只说了让刑纪尽力而为。其他靠近西河郡的几个郡,如朔方郡,五原郡,云中君,定襄郡,雁门郡都有收到蝗灾的影响,这些郡根本一点粮食都运送不过来。上郡虽然没有收到蝗灾的影响,但是上郡太守以郡中南匈奴动、乱直接拒绝了刑纪的请求。太原郡和河东郡倒是给了回应,但送来的粮食数量太少,根本不足以赈灾。
没有援助就算了,再加上各地乡绅豪强的自私自利,根本不愿意救助难民,甚至哄抬物价。县官们平常中饱私囊,贪污腐败,赈灾时候也有此类
情况发生,很多粮食才刚刚发放下去就被贪污了一半,以至于难民多数得不到赈灾粮食。
“殿下入西河,我等自当前去迎接,可奈何灾情严重,我等自顾不暇,怠慢殿下,罪该万死!”刑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好长时间,他的话音落下,一干的郡官县官跪了一地。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辩心中的那些不满早就已经消除了,而眼前西河郡北部各县的灾情却是更让他没有紧锁。看着这些大小官员,刘辩问道:“尔等欲如何处理眼前的灾情?”
哭泣的声音停止了,好像刘辩的这个问题是什么危险猛兽一般,跪着的所有官员都收了声,很显然此刻没有人愿意站出来说话。是灾情太过于严重以至于让这些人根本就毫无办法也好,还是官员们各个都不想背上赈灾过失的责任也好,总之此刻,刘辩感觉自己的胸腔里面正有一股怒火要冒起来。
“刑太守,你说!”刘辩说道。
“殿下,事已至此,我等无计可施也!”刑纪此话一出口,刘辩当即就怒了,就连何安就有些愠色。
“外面的百姓,每天都有人在饿死,你们跟我说无计可施?身为朝廷命官,外面的难民都指望着你们能想出办法能让他们活命,刑纪!你就跟我说无计可施?”刘辩上前一步伸手直指刑纪的面门,他脸带厉色,起了杀心!
“殿下!”刑纪有些慌张的跌坐下来,刘辩这突然的动怒,虽然模样只是个九岁的孩童,但是这发怒的样子却是令人害怕无比。
威压!刑纪只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迫人的气势,那是从刘辩身上所释放出来的,坚不可摧的,毫不动摇的,势气逼人的威压!
整个堂上都静寂无比,范稚都不敢大声呼吸了,刘香儿和刘三儿两个人已经害怕的躲在了何安的身后,他们很不明白为何平常都是十分随和的刘辩为什么突然发怒了,就连何安都下意识的咽了一下口水,他心中暗道:辩爷!这是又要杀人了?
“好的很!”刘辩收了威压气势,然后他冷眼看着刑纪说道:“你们不管,我管!”
一听刘辩这话,刑纪急忙又跪地行礼大声说道:“殿下若有赈灾之策,我等尽听殿下驱使。”刑纪这种见风使舵的话语当即就让其他官员纷纷附和。
刘辩能有什么办法呢?其实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不过罗畋那边的屯田已经有了成效,他想着只要撑过一段时间,等着屯田丰收,赈灾肯定可以顺利进行下去。而怎么撑过这一段时间呢?西河郡北部各个地区受灾都很严重,难民一批又一批,仅仅靠中阳县现在所有的粮食根本缓和不了灾情。
对此,刘辩也只有唯一的办法了!那就是炼丹!
大举炼丹肯定会遭受到荀谌的极力反对,而刘辩所想的是并不是把丹药直接给难民吃,而是把丹药中和在水中、粥中,变成丹水、丹粥,只派遣心腹亲手安排,如此难民们根本也不知道他们吃的是丹药。
洛阳朝廷现在都不管这个难民的事情,刘辩觉得只要西河郡的灾情被制止住,以至于是用什么办法制止的,朝廷压根都不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