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刘辩便于蒯良告别,他欲前往鲁阳县寻黄忠,而在离开之前,刘辩也给了调令给蒯良。此商业调令,以用于蒯氏与并州的商业往来,刘辩对蒯氏还是很照顾的,当然此等事务他自交由荀谌去处理,只要蒯氏商队前去并州,出示调令,介时会有并州官员与之接洽。
上位者劳心,下位者劳力,刘辩自然是不会仔细过问这种小事。
从南郡前往南阳郡,两郡之地相距不远,所以不必轻装简行。刘辩对招揽黄忠一事显得急切,但真正走在路上了,他到没那么心急了。
而此时蔡和与蔡中两人也远远的跟在刘辩的马队后面,两个人交头接耳,面色凝重。
“你说这并州王到底是干嘛来荆州的?这些天里面就整日游山玩水的,还一行人跟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做正经事的呀?”
“我哪晓得,不过跟了好几天,看他们吃吃喝喝,可把我馋死了,也不知道并州王他们都吃的啥,好多我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
“瞧你这点出息,兄长可是交代了,要我们跟紧了,话说我们离的这么远,不会把人跟丢了吧!”
“不会的,这条路是去鲁阳的。兄长也真是,让我们就这么跟着也不是个办法,得找个机会去套套近乎才行。”
“嗯?你敢去?你就不怕并州王一剑把给你划拉了?况且那些护卫一个个都是好手,我们两个过去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那不然怎么办?我们这下出了城还没来得及与兄长说,并州王这边又走的突然,要不我回去通知一下兄长?”
“算了吧!你回去也来不及了,再说就留我一个人跟着,我也怕啊!万一被发现了,我一个人的,身子骨又弱,并州王那里十多个人,就是一人一拳,我都得死,不行不行,你不能回去。”
“嘿!这时候你知道我的厉害了?是要我留下来保护你?”
“不,留你帮我抗几拳!你皮糙肉厚的更抗揍!”
鲁阳城门口,黄忠立在城头上,迎着天空骄阳,心中越发燥热,所谓三十而立,四十不惑,黄忠即将迎来四十不惑之年,但如今却寸功未立,一事无成,只身居一个小小城门令,黄忠心中悔恨无比,虽建功立业是心切无比,但报效朝堂又苦无门路。
也许是因为随着年岁越来越高,终日又守在鲁阳小城中浑浑噩噩,这让黄忠心中那种郁郁不得志之感越加浓烈。
垂垂老矣之人,谈何报效国家呢?
回味过往几十年的人生,黄忠只能够悲叹一口气,妻子已于几年前逝去,虽膝下还有一双儿女,长子黄叙,天生体弱多病,整日埋身与药理当中,根本无法继承黄忠的一身武艺,这也是黄忠的一块心病。
但好在小女儿黄蝴蝶不仅生的秀丽端正,更善于舞刀弄枪,黄忠的那一身箭术也被她学去了七七八八。但让黄忠担忧的是他这小女儿冲动好斗,一言不合就对人大打出手,长此下去,黄忠也觉得不是个办法,万一往后惹上什么达官贵人,便会有性命之忧。
如今黄忠在值当班,家中只有两个儿女,幸得邻里照顾,两个孩子到也没有被人欺负过。也幸得两个孩子乖巧懂事,让黄忠也省了不少心。
荆州黄氏一族枝繁叶茂,
黄忠不过是一脉分支,势单力薄,不被家族看重,这日子虽不是落寞不堪,但生活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黄忠又是正直刚烈之人,平常就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自然就不会在城门令的位置上老什么油水,俸禄虽然有些富裕,但要为长子治病,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的。
黄忠武艺高强,佩服者多矣,但不是每个人都与他和善的。黄忠不捞油水,自然是会挡住别人的财路,南阳郡里与黄忠不合的官员多了去了,就连郡太守都看他不爽,若不是仗着一身本事,恐怕黄忠早就被撸了官职。
如今这世道,山匪猖獗,黄巾之乱的余波影响还在,不管是朝堂还是州郡都需要有本事的人镇守地方,这大体也会黄忠有恃无恐的原因。
太阳已临下山,明日又正值休沐日,黄忠交了岗便卸甲归家。
回家的路已经走了不知多少遍,坑洼的道路,斑驳的墙垣,院墙上爬满的青苔一直蔓延到院落里面,家中的陈列摆设全都在黄忠的脑子里,就是闭上眼睛,他都能够沿着这条路走进家门。
但今日可与往常大为不同,黄忠一脸纳闷又诧异的看着家门口,那里有十多匹马拴在树上,一匹匹高头大马,只一看品相,黄忠就知道这些都是战马,是一等一的高级战马。战马旁还听着两辆马车,黄忠也认识,这都是并州造的新型马车,车头能够转动,车架更是铁铸,车厢内的装饰豪华程度不提,车厢底部都是可以放置武器,更藏有两架可操控的弩箭,防御力超强,遇敌根本不慌。
什么情况?这是我家?怎么回事?出事了?什么情况啊?
黄忠有点懵,也有点忐忑,同时更有些不知所措。
快步走进家门,黄忠入眼看见的便是披盔戴甲的八个护卫,个个威风凛凛,精气神足。面色闪过一丝错愕,黄忠又急忙去寻儿女的身影,可随即他又看到四个身影,一凶一丑,一胖一矮。
“叙儿?”黄忠轻唤一声。
黄叙正小心翼翼的候在石桌边上,他陡然听见叫唤声,当即抬头而面露喜色,“父亲!”
原本面色警惕的黄蝴蝶也像是等到救星一般的快步向黄忠跑了过去,黄忠对黄叙点点头,同时一手揽住黄蝴蝶,还未等他问话,那一胖便向黄忠走了过来。
“来人可是黄忠黄汉升当面?”这一胖不是别人,正是何安,他对着黄忠拱拱手,态度说不上谦逊,也说不上高傲,但也透露出一种无所谓的姿态。
“正是在下,未敢请教?”黄忠倒是行了大礼,虽然还未明确知晓对方身份,但他也不敢大意。高等战马、高级马车、带刀护卫、这等装扮显然也不是普通角色,黄忠心里面拎得清,他更不敢造次。
主要是一双儿女并无大碍模样,而何安未有表现什么桀骜姿态,还不至于让黄忠造次。
何安并未回答黄忠的问题,他反倒是后退一步让开身子,而这时刘辩已经走了过来,他对着黄忠拱了拱手说道:“并州,刘辩!”
四个字足以表达身份,倘若黄忠不是目不识丁之人,便足够他知晓刘辩身份。很显然,此时的黄忠脸色错愕连连,脑中似乎是有一道闪电惊起,片刻过后,他急忙拜道:“拜见并州王,殿下远道而来,在下有失远迎,勿忘怪罪!”
“无碍!”
刘辩伸手扶起黄忠,动作看似随意,却另有一副风姿潇洒。
“我游历荆州,竟有蒯良推荐,闻黄汉升武艺高强,箭术卓越,特来拜会。”刘辩道明来意并且递出了蒯良为他写给黄忠的介绍信。
“在下微薄武力,不敢入殿下慧眼!”黄忠嘴上客套,但双手还是很老实的接过了介绍信,大致一看,确实为蒯良所写,信上刻有蒯氏印玺。
有那么一瞬间,黄忠觉得自己是要走大运了,竟然碰上并州王刘辩亲自来拜访,于是他默默在心中感激了蒯良一番,随后他又有些不安,因为他生怕刘辩是真的只来拜会一下而已。
幸喜兴奋的神情表露在脸上,黄忠连忙张罗茶水和果蔬,待一行人落座之后才把话题打开。众人介绍一番,又寒暄问候几句,黄忠并不是健谈的人,但有何安在,自当不会使得气氛僵硬尴尬。
黄叙和黄蝴蝶一直在旁候着,黄忠是想让这两个孩子暂且离去,免得冲撞了刘辩,但刘辩却觉得无碍,他从小方世界仓库里面拿出不少瓜果,分了不少给黄叙与黄蝴蝶,可把这两个人给高兴坏了。
张飞因听闻黄忠武艺高强,他兴誓旦旦的提出要比武切磋,黄忠难以拒绝,两个人便比试了一番。未动兵器,只比拳脚,张飞与黄忠在院中往来五十多个回合,不分胜负,未免两人受伤,刘辩叫停了比试。
武夫之间的情感建立的确是比较快的,这一番比试下来,张飞与黄忠两个人相互敬佩,也算是惺惺相惜了。青年的张飞对上壮年的黄忠,比武场面绝对是很好看的,引得何曼叫好连连,也引得黄叙与黄蝴蝶加油助威。
黄叙喊的脸色浮红,气喘吁吁,刘辩见状却微微皱起眉头。黄蝴蝶眼中异彩涟涟,虽然是张飞与黄忠比试,但她看刘辩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人身边的人武艺如此厉害,竟可以与父亲打成平手,那他又会有多么的厉害呢?他真的就是那个并州王吗?
当一个女生对一个男生产生好奇的时候,那么这个女生就危险了。
哥从未踏入江湖,但江湖却有着哥的传说!
倘若刘辩得知黄蝴蝶的心思与想法,他定然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只可惜他浑然未觉这女儿家的小心思,目光只落在黄叙身上。
“令郎似乎身体抱恙?”刘辩虽是看着黄叙,但这话他却是对黄忠问的。
黄忠面色一暗,无奈答道:“不敢欺瞒殿下,确有此事。”
黄忠便把黄叙的病情大致讲述一番,刘辩听得是眉头紧皱,因为他已经看出黄叙这是得了肺痨,现如今看着还能够挺住,但两三年一过,必无力回天。
以东汉末年的医疗水平,压根就没法治愈这等重兵,只能够用些汤药吊着命,能撑多久是多久。黄叙的病情得不到好转,这也是黄忠的一块心病,有心无力,苦恼许久。黄忠并不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终究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等惨剧,实在让人心痛难忍。
刘辩炼就一手医治百病的丹药,这事黄忠早有耳闻,于是他满脸希冀的问道:“殿下,可愿赐小儿灵丹妙药?不管小儿是否病愈,在下都愿为殿下出生入死,赴汤蹈火。”
话音一落,黄忠跪地便对刘辩磕了三个响头,每一声都震慑在黄叙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