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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紧接着，顾还卿第二箭第三箭第四箭……都达到了，龙弘面如土色——大势已去，回天乏力了！

　　而顾还卿的箭却不改去势，甚至威猛如初，疾速直往慕明月的眉心而去。

　　所遇之箭，横遇——被斫断！对遇——被居中劈破！

　　龙弘满眼的惊愕，曾几何时，顾还卿要用三箭和五箭才能拦阻他一箭，而今，他竟用三箭都拦不住顾还卿一箭！

　　“砰！砰！砰！”

　　弓弦一响，龙弘脸色一变，他忙从箭壶里连取三箭，弓拉如满月，指一松，三箭闪电盘的迎着顾还卿的箭矢而去！

　　顾还卿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抬手又是一箭：“龙弘，我今日就把话撂在这里了，任你手眼通天，慕明月今日都死定了！”

　　龙弘故技重施，又射出一箭去撞顾还卿的箭，有了先前的经验，他心里觉得有谱——对付顾还卿应该不成问题。

　　“不打自招。”顾还卿笑，却间不容发的朝慕明月抬手就是一箭。

　　“……啊哦！”

　　“我是慕明月，我就是慕明月！”生死关头，慕明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大声的叫喊自己是慕明月。

　　“你不是愁心吗？”莫风一脸茫然的眨巴着眼睛。

　　慕明月一听，顿时朝莫风伸出血糊的手：“莫风救我，我是莫氏子孙，和你是亲人啊，你快救我！快叫少家主来救我！”

　　顾还卿一箭射到他脚下，莫风赶紧往后退，嘴里不停告饶：“姑奶奶，谁是慕明月啊？小的不认识啊，你能不能别这么牵连无辜？”

　　“你不想救慕明月？”

　　莫风厚颜无耻地摇头否认：“天地良心，我只是散个步而已，他们跟踪我。”

　　“真的只是路过这里？”顾还卿笑眯眯地道：“那龙弘和慕听涛也和你一起路过这里？”

　　这个时候，莫风举着双手从藏身的石头后出来，懒洋洋的样子颇有点玩世不恭，嘴里啧啧啧：“姑奶奶，祸不及家人，祸不及族人，我可是什么也没干，我不过是恰巧路过这里，你怎么就把帐算在我头上了呢？”

　　龙弘脸一红，却更加咬紧牙关，誓要在箭术上和顾还卿一较高低——当年他们比试箭术的时候，他并未尽力，他相信如果他全力以赴，以他恐怖的臂力，没有道理会输给顾还卿。

　　顾还卿看了一眼，她的箭已被龙弘撞翻，掉落于地，她浅勾唇，似笑非笑：“拾我牙慧，无趣。”

　　龙弘一直在旁边防备着，射慕听涛那一箭太快，他来不及反应，此刻见顾还卿又射出一箭，他立刻张弓搭箭，射出一箭去撞顾还卿的羽箭，想将她的箭撞翻。

　　顾还卿毫不停歇，射出一箭后，迅速又射出一箭，并喝道：“莫风你给我滚出来！否则我杀光你莫氏族人。”

　　“你……”慕听涛也算有备而来，迅速腾身闪避，可这次却没有上次运气好，顾还卿的箭射中他的腰际，他疼的当场跪倒在地，脸上血色尽褪，额上冷汗直冒。

　　慕听涛还想做合适佬，但他话音未落，顾还卿却一抬手，“嗖”的一箭射向他：“杀你妹，回旋你妹！你们他妈的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不是等我把你们的儿子女儿一个个都杀了，你们才心满意足的来跟我讲道理！”

　　“卿卿，何苦要赶尽杀绝……”

　　“龙弘，我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存在的理由，说白了，你还有利用价值。”顾还卿淡漠的长睫：“你还是继续努力保持你可利用的价值吧，省得没了那点价值，你只能任我宰割。”“你！”龙弘气的脸色铁青，英俊的面容一抽一抽的，半晌才道：“如此说来，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有？”

　　顾还卿冷笑的从一块巨石上跃下，眉眼凌厉而无情：“龙弘，你觉得我处处宽宥你，一直不追究你们父子的各种罪行，是为何？莫非你以为我是因为你是我哥，我便对你网开一面不杀你么？那你未免太天真了！你伤害我们时，你何曾又看过兄妹情分？”

　　龙弘也道：“顾还卿，我好歹是你哥，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么？”

　　“卿卿，得饶人处且饶人，她都伤成这样了，你放过她吧！”慕听涛依旧苦苦劝说。

　　见他二人，慕明月如见救星，忙道：“哥救我，殿下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护卫仓皇的围着她，一个个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正不知如何应付这刁钻而要命的利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龙弘和慕听涛从天而降，龙弘手里还端着一张色泽浑厚的铁胎弓，慕听涛也手执黑折扇。

　　“嘤嘤嘤……救命啦救命啦！”慕明月边惨叫边涕泪横流的喊救命：“谁来救救我！”

　　这一摔，主仆两个都惨叫不停——那支箭贯穿了慕明月的肩头，但未能透体而出，可力度未减，红霞犹如被打了一掌，扑地时胸部撞到了坚硬而凸起的山头，疼的她眼冒金星，都快晕过去了，而慕明月被她摔到地上，猝不及防的她更是伤上加伤，痛上加痛！

　　几个护卫持剑转身，尚未看清顾还卿的身影，又一支利箭追云射月而至，迅速射中慕明月的后肩胛骨，慕明月扬声哀叫，红霞却“啊”的一声重重扑倒在地。

　　“夫人，她追来了！快跑！”

　　“啊！我的耳朵！”慕明月的右耳根处霎时血流如柱，她歪倒在红霞背上，捂着伤处惨叫声声。

　　可慕明月刚上了红霞的背，后面一支箭矢便如影随形的追过来，闪电般的贴着慕明月的右耳根穿过，“嗖”的一声不作丝毫停留，继续往前面飞去……

　　“夫人，我背你。”红霞倒是忠心耿耿，搭住慕明月的手便想背她，另一位侍女和几个护卫不时警惕的朝后张望，唯恐顾还卿从哪里突然冒出来。

　　外加山路不好走，她一路被红霞扶着踉踉跄跄，一双娇嫩莲足不是踢上石头便是被野草枯藤绊住，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呼呼呼……”慕明月觉得自己跑不动了，她肩胛处的伤势严重，又未能及时的止血和包扎，鲜血直涌，顺着被血染红的衣裳直往下滴，左耳也钻心的疼，火辣辣的痛感让她欲尖叫出声。

　　※※※※※※

　　“……”众人。

　　顾还卿眉间蕴煞，手持银弓，素衣无风自动，俨然遇神弑神，遇佛弑佛，她容颜冷凝如玉，冷冷地道：“谁敢管这桩闲事，这幢房子就是他的下场！”

　　慕听涛话音一落，那幢用石头和木头垒起来的房子已轰然倒塌，众人纷纷走避，嘴里“噗噗”有声——吃了一嘴泥沙。

　　“轰！”

　　“快跑！房子要塌了！”慕听涛已率先拖着他爹掠了开去。

　　莫风眸色一变，神情紧绷：“九雷轰顶！”

　　顾还卿淡淡地睨了莫风一眼，手指一松，九支羽箭齐唰唰地射向方才慕云舒父子和慕明月藏身的那幢房子。

　　总而言之，因顾还卿这番狂悖到极点的话，莫氏众人顿时群情沸腾，吵嚷声一片，但推推攘攘一番，连莫风都不愿出头，只说等少家主出来再说。

　　“呸！你想的美，真不愧是莫疯子！”莫氏六火速遁走。

　　“……”

　　“我，我做种啊！”莫风堂而皇之的挺了挺胸，眨巴着长睫毛：“等你们都从这个世上消失了，留我一个，好教我们莫氏不绝种。”他一脸感叹兼与有荣焉：“唉，这替莫氏延续香火的重任就落在我一个人的肩上了，任道而重远啊！”

　　“为什么不是你打前锋，你的功夫那么好？”莫氏六才不傻。

　　莫风十分为难的轻抚自己漂亮而深刻的双眼皮，拍了拍莫氏六的肩：“你们打前锋，我殿后，咱们齐心合力把这个女人给杀了。”

　　莫氏六气的要哭，一眼扫到莫风慢慢踱上山的修长身影，忙跑去告状，把顾还卿盛气凌人的恶形恶状气哼哼的形容了一通，末了才道：“莫风，你一定要好好替我们收拾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省得她以为我们莫氏无人。”

　　“滚你大爷的！”莫氏五恼羞成怒，谁家切菜拿把长砍刀？

　　“切菜啊！”莫氏四觉得莫氏五好不可理喻：“不切菜等会吃什么？去你家搭伙怎么样？”

　　“那你拿刀干什么？”

　　莫氏四一脸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你说些什么啊，我怎么都听不懂。”

　　莫氏四不说话，直接抄家伙，莫氏五一脸敬佩地道：“还是你厉害，敢拿刀和她去拼命，不愧为我莫氏响当当的男儿。”

　　“……简直欺人太甚！”莫氏三顿足：“这般气焰熏天，就无人制住她了么？”

　　“……太，太狂妄了！”莫氏二抚额，直喊老天。

　　“……嗷嗷嗷！”莫氏一气的跳脚，嗷嗷直叫。

　　她举起手中的银弓，一口气抽了九支白羽箭搭在上面，直接对准莫氏众人：“莫氏的人你们给我听好了，想包庇慕婵娟者就上前，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宰一双！饶是你们把整个迦南岛搬来，我也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杀你们个一干二净！让你们莫氏从此在这世上消失！”

　　她不紧不慢地接过吕七手中的两个插满白羽箭的箭壶，灿若星辰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包括龙弘、慕氏父子及被她射伤的黑虎卫，淡淡地道：“慕婵娟对我施毒在前，掳我幼子在后，还欲杀我儿，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个人恩怨，谁也无权置喙。倘若你们谁想插手，我欢迎之置，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上赶着找死，我也犯不着饶你们一命！”

　　见列御火都上来了，顾还卿便从树上飘然落地。

　　“……你们太猖狂了！愁心她是莫氏子孙，不是谁都可以杀的。”龙弘一指涌上山的莫氏众人，对顾还卿道：“你的一举一动代表龙氏，你是想和莫氏正式决裂么？”

　　龙弘被这两个器张无理的家伙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原本在山下等候姬十二的列御火此时也带着人上来了，列御火迅速接过熊大的话，不客气地道：“禹国太子，凭你还不够格来质疑我们王妃的决定，贵国的婵娟夫人只不过是个没有品级的女子，我们王妃要杀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由不得你们来说不！”

　　树上的顾还卿尚未答话，熊大已暴怒地拍着明晃晃的大砍刀恶狠狠地回道：“龙弘你个王八蛋！养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想谋害额们的小主子，没把你碎尸万段已是本大爷手下留情，你还敢来叫器？额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而龙弘也在熟门熟路的莫氏族人的引领下，已从另一条小道上得山来，见到顾还卿便道：“轩辕王妃，你还讲不讲理了？愁心她又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狠心杀她？”

　　这个时候，慕听涛已喝令黑虎卫退到一旁，打算与顾还卿讲理——再这么任顾还卿射下去，除非她把箭用完，否则他的黑虎卫非死即伤。

　　后山倒还平坦一些，只是漫山遍野的野草密林，她一咬牙，率先捂住肩膀往后山跑去：“我们去那里去躲躲，叫护卫保护我们，等太子殿下来了便有救了。”

　　慕明月一看，这处房屋位于半山腰，因其地势隐蔽，入目所及都是苍山莽莽，随处可见瘦骨嶙峋的危石垒垒，沟沟壑壑也多，上山的路陡峭难行，下山的路在屋子左前方，可前面刀光剑影，打斗激烈，顾还卿那瘟神还守在前面，她如何敢去？

　　那名侍女也是慌的不成样子的，张皇失措的都快晕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后门，打开之后扶着慕明月却又不知往哪儿逃，不由带着哭腔道：“夫人，我们往哪逃啊？”

　　红霞咬牙掺扶住她，对另一名侍女道：“快去打开后门，我们从后门走！”

　　她对顾还卿做过什么，她亦心知肚名，她很怕黑虎卫和自己的护卫挡不住顾还卿，然后顾还卿会将她挫骨扬飞，因此她想先逃为妙。

　　慕明月比任何人都清楚顾还卿要杀她的决心，绝非由慕云舒或者任何人出面求两句情便可以解决的。

　　她疼的眼泪直流，浑身直抽搐，但仍然抖抖嗦嗦地用染满鲜血的手攀住红霞和另一个侍女，不住地抽泣：“快扶我逃走，我们快离开这里！那个疯女人就要杀进来了！”

　　而此时屋中的慕明月胆子都快吓破了！她从未觉得死亡离她如此之近过，身上的伤和耳朵虽疼的厉害，却及不上小命重要。

　　与此同时，山上和山下的薄野氏与莫氏的人也听到动静，纷纷往这边赶了过来。

　　正在此时，山下忽然也乱了起来，原来远波得慕听涛授意去搬救兵，龙弘恰好带着护卫过来，得知顾还卿在上面要杀慕明月，他赶来英雄救美，不料却被顾还卿的护卫拦住，双方激烈对峙，互不相让。

　　“你……你……”慕云舒踉踉跄跄，吓得面青唇白直往后退。

　　话落，她“嗖”一箭射到慕云舒的脚下，彻底表明了自己要杀慕明月的决心。

　　她身后的箭囊插满白羽箭，一弓在手，无论有多少人想攻上来，她都游刃有余，间或还嘲笑慕云舒：“这可是您的宝贝女儿说的，还我儿子与不还我儿子结果是一样，我听着蛮有道理的，左右是得罪你们，索性得罪的狠一点！”

　　顾还卿又朝树下射了几箭，逼开几个想掠上树来攻击她的黑虎卫，接着又抽箭张弓对准围住熊大和熊二的黑虎卫，这才不慌不忙地道：“慕老大人，我劝您还是让开一点，慕婵娟我杀定了！她的狗命谁也不能保！谁保谁死！您老愿意保，那就来受死吧，我左右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杀你们全家跟杀她一个没什么区别！”

　　“……”慕云舒连忙改口：“是婵娟，是婵娟！”

　　“明月，你确定她是明月？”顾还卿斜瞥他，反唇相讥：“慕明月不是早死了吗？难道死而复生？”

　　这个时候，随着慕听涛追出来的慕云舒目睹此情此景，忍不住叱道：“顾还卿，你还有人性没有？你看看你把明月伤成什么样子了，这会还要杀涛儿，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杀？”

　　慕听涛站稳后，拉了拉远波，对他使了个眼色。

　　远波和瑕尘一脸赧色，羞愧地挡在慕听涛身前，嘴里呐呐的不知说什么才好，不过倒没有真的扔下慕听涛。

　　“让开！”顾还卿居高临下的看着着他们，冷冷地道：“念在以往的情面，我饶你们一次。”

　　“……你！”慕听涛忙不迭的闪身避开，却避的异常的狼狈，远波和瑕尘赶紧抽剑上前护住他，对着树上的顾还卿道：“王妃……”

　　“切！”顾还卿不屑地把银弓转了个方向，瞄准他便是一箭。

　　这种美是慑人的，带点咄咄逼人的意味，恍若凌驾众生之上，慕听涛又看得有些痴了，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柔情，语气温柔地唤她：“卿卿下来，有话好好说。”

　　从慕听涛这个角度看去，她肤若凝脂，秀颈颀长，黛眉红唇，双眸若星，眸底映着潋滟水光，清艳流转，当真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美丽不可方物！

　　顾还卿面无表情地扫了树下的他一眼。

　　“卿卿，住手！”

　　她面色冷凝，眸带肃杀，朝树下“嗖嗖嗖”的射着，动作又快狠，狠戾绝情！而她的护卫熊大和熊二早抄刀和黑虎卫战在一起。

　　窗外不远处有一颗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波娑绿叶间，顾还卿脚踩树枝，手持银弓立于树桠，她一身雅淡白装，青丝飘拂，修长婀娜，清丽出尘犹似画中仙，只是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骇人的煞气！

　　外面却已战况激烈，兵器相交声“乓乓乒乒”不绝于耳——

　　而慕听涛则直接从窗口跃了出去，大声喊道：“还卿，住手！”能有此箭术者，在慕听涛的心目中已不做第二人想。

　　“明月！”慕云舒看的目眦欲裂，连掩饰都顾不得了，直呼慕明月的本名。

　　那箭矢力若千钧，射中她的耳朵仍余威不改，直接撕裂她的耳朵扎到地上，箭杆上还串着她半拉血淋淋的耳朵，她捂着残缺的左耳，叫的撕心裂肺：“啊！啊……”

　　“啊——”慕明月又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被打偏去势的箭矢未射中她的脑袋，却射中了她的左耳朵……

　　“夫人！”红霞一手扶着慕明月，一手挥剑急挡，“叮”的一声，雪亮的剑身霎时火花四射，却未将箭矢挥开，只打偏了一点，红霞却被震的虎口发麻，手中的佩剑也“哐当”掉在地上。

　　“嗖！”回应他的是另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又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窗而入，目标依旧是地上的慕明月。

　　“什么人？”慕云舒喝了一声，命侍卫追了出去。

　　“夫人！”守在门口的红霞立刻抽出佩剑，撩开帘子冲了进来，见慕明月倒在血泊中，忙去扶她。

　　而慕明月则捂着狂喷血的肩头倒在地上，一手还扶着歪倒的竹椅，神情痛苦的不住呼痛：“啊！好疼啊……嘶……”

　　情况骤然生变！慕云舒父子始料未及，纵是慕听涛和侍卫们的反应够快却也来不及，只见射中慕明月的箭矢直接贯穿她的肩头，带着她的血与肉透体而出，狠狠地扎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