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洛回来的时候,屋里还亮着灯,院子里除了守夜的下人,也大多睡去了。
轻轻推开门,屋里的人正伏在桌子上,睡的很香。昏黄的灯光下,映的脸庞的线条很柔和,美得动人。
云洛轻轻摇摇头,绕到床边,抱起了一床褥子,想了想,又放下,回到桌前,探手将熟睡的人抱了起来。
饶是很轻柔,慕容烟还是醒了过来,揉揉眼睛,便对上云洛的眸子。
“回来了?”慕容烟想了想,脑海里朦朦胧胧,还不是很清楚。
“恩。”云洛看着怀里的人,语气也柔和下来,怀里的女子很美,却不是寻常的单纯的外在美,而是那种很舒心,很贴心的美,“怎么还不睡?”
“在等你啊。”慕容烟兴致很高,推了推云洛的胸口,让云洛放她下来,笑道,“自从来了这里,好像我只是在忙生意,好久都没有聊天了。”
云洛一怔,胸中暖暖的,在等他,这个外表大条的女子,虽然时而活泼,时而淡定,有时候不拘小节,有时候没心没肺,还有的时候就像换了一个人那样,精明,工于心计,可这一刻,在等他。
她是他将要相伴一生的女人。
“怎么这种眼神?”慕容烟嘿嘿笑道,扯着云洛的袖子坐到桌子前,那里扣着两个盘子,翻开来,里面是两盘饺子,“别太感动啊,这可是下午我一个一个包出来的,冬至已经过了,当时忙,都没顾得上,现在说什么也得补回来。”
云洛坐下来,一眼瞅见桌上的酒,皱眉道:“怎么还拿了酒?”
“佳肴美人都在,怎么能没有酒呢?”慕容烟笑笑,斟了两杯,又夹了个饺子,送到云洛唇边,“你尝尝。”
眼见着云洛吞下那个饺子,又乖乖地吞下下一个,慕容烟心里蓦地有些暖意,这种恬静的生活,是自己很少体会到的,最初穿越来的时候,总是延续着现代的特立独行,很少寄托自己的感情,不经意间暗生的情紊,寻到了值得托付的人,偏偏离了京都,还是将精力放到了楼里,似乎真的很少体会这些温情了,或许,真如云洛所言,自己还是不安份吧。
慕容烟长吸一口气,心里莫名的有些郁结。
忽的,一根筷子敲到了自己的头上,就见云洛看向自己,眯起了漂亮的眼睛,满是狐疑:“怎么突然做这些,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
“哪有!”慕容烟嗔道,分明捕捉到云洛眸中的笑意,顿了下,又咽下了自己的打算,嗔怪道,“难不成对你好些,你还有了意见?”
云洛也笑了,郁结胸中的结似乎解开了些,出了京都,说是心里没有压抑,是不大可能的,师傅的死,总是一块阴影,加上离京太过顺利,心里或多或少总是有些不安,昨天京里传来的消息,更是让人担忧,而此刻,似乎只是慕容烟的轻轻一笑,便将一切都泯去了。
“怎么会?”云洛摇摇头,抛开其他的想法道,“只是坐在这里有些闷。”顿了顿,忽想到了什么,挑唇一笑,站起身子,一把牵过慕容烟的手,另一只手拿了酒壶,就像屋外拽。
“去哪?”慕容烟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被拉了去。
就听云洛笑了出来,展臂一挽,已挽在了慕容烟腰间,道声“抓紧”,就纵身掠去。
慕容烟只觉得耳边风声忽的大了起来,忙抱紧了身边的人,双手紧紧攥住了云洛胸前的衣裳,脸颊也靠了过去。
下一刻,脚就落到了实地,耳边已传来了云洛爽朗的笑声,似乎放开一切,难得的开怀:“你再抱我这么紧,那我们就不看星星了,就回房洞房好了。”
“胡说什么?”慕容烟松开手,抬眼看看天空,今天的夜色很美,倒是不算太冷,清澈深蓝的空中高悬着几点星星,似乎很近,实际却很远。
寻了个位置坐下,云洛也坐到了旁边,饶是已经过了冬至,月亮仍旧是很圆很大。
“真是可惜了。”慕容烟叹口气,“冬至那天月亮最大了,要是那时候上来看月亮,肯定比现在更好看。”
云洛的手寻了过来,握住她的,放在了自己膝上,触觉软软的,很温馨。
“冬至年年都有,明年再看就是了。”云洛笑笑,心情很好,“今天是第一次,明年咱们到最高的地方去看,一定更好看!”
“真的?”慕容烟兴奋起来,情绪这种东西总是最容易被感染的,连带着语气都欢快起来。
年年有今日,多好的憧憬!
云洛笑着,轻轻拍了拍掌中的柔荑,抬起头来,看着天上不算多的几颗星星,幽幽道:“轩国的传说里,相爱的人一旦成了亲,天上便会多一颗星星来印证,不知道我娶了你以后,会多添哪颗星星呢?”
“这个不好说。”夜色中,慕容烟的眼睛亮亮的,此刻略加思索,嘿嘿笑道:“我们那天拜了堂,就来这屋顶看星星不就知道了?”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春宵苦短,你还真有闲心!”云洛皱眉道,暗道这个女人想法还真是奇怪,不过旋又释然,若是不奇怪,只怕就不是慕容烟了。
“你们男人真是时时刻刻想的都是那种事。”慕容烟哼了一声,幽幽道,“良辰美景,举杯对月,多有意境,总比窝在房间里好的多吧。”
“耳鬓厮守,珍惜朝夕,我觉得也没什么错。”云洛也来了兴致,反驳道,眼底的笑意淌了出来,在夜色中却没被发现。
“你!”慕容烟有点急,文绉绉的话本来就不大会说,世俗吵嘴的架势也不能用到云洛身上,这会儿顿了顿,忽的眼前一亮,欣然开口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云洛眼神一动,暗暗赞叹,这句子虽然不怎么应景,用来说新婚不洞房也过于牵强,但总归也是个相当好的句子。
“好词!”云洛赞道,手臂忽的环了过来,拥住慕容烟,让后者靠在了自己肩上,“云洛甘拜下风,只是。”云洛挑起唇,坏笑道,“只是怎么不补上几句,写成一首词,我们挂在屋里,日后瞻仰也不错。”
慕容烟一怔,挖空心思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首词前面是什么,本来就东背一些西背一些,能想起一句来已经不错了,这会要想起全诗,简直比杀了她还要困难!不禁瞪了云洛一眼,一本正经道:“你让我写我就写,那我多没面子!”
云洛看着慕容烟挠头的样子,暗暗觉得好笑,自从重阳节的诗句以后,对这个女人的文采已然有些懂了,虽然不时妙语连珠,但往往总是上下不搭线,颇有些东拼西凑的意味。
“烟儿。”云洛拍拍怀中人,柔和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应只在朝朝暮暮。”
慕容烟心中一动,应只在朝朝暮暮么?这是怎样的不安呢?
“干嘛说得这么伤感?”慕容烟摇摇头,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满道,“不管是不是朝朝暮暮,你云洛都是我慕容烟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男人。”顿了顿,挑衅地看向云洛,扬了扬下巴,“你呢?”
云洛笑了,拥紧了怀里人,“此生不渝。”
月色如水,宁静安详。
又是一天过去了。
但愿年年有今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