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瑟尔大师的卫队长奇特林上校,隶属于伊莱夏尔卫戍营,主要的工作是首都各大重要政府设施以及各位国务大臣的警备和仪仗。顶点 23S.更新最快这种性质的工作,自然要求他和他的士兵们都必须是高大威武的彪形大汉,能批闪亮的重甲而傲然矗立,而且颜值还不能太差,至少不能有伤国体。总而言之,堪称是马路标本中的马路标本。
不过,就算是这样中看但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精英级马路标本,但奇特林上校也是出生名门的优秀剑客。没什么实战战绩,但在竞技场上还是胜过不少出名剑手武士的,硬实力应该不错,起码的警觉性和感知能力都还是不错的。至少,在十米的范围内,任何杀气和攻击,都不应该瞒过他的感知。
可是,但上校举着拉瑟尔大人的纹章旗,骑马率领车队通过第一个街区的时候,便忽然觉得心口一疼。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却根本无法制住身体的力气从剧痛的伤口处迅速流失,仿佛生命和灵魂也都从哪里留出了。
“明菲、莉娜、吉米……”
他的脑海最后只来得及闪过了妻女的样貌,但自己还来不及惨叫,便这么当场从马上栽了下来,落地的时候便已经断了气。身后的骑手们纷纷发出了惊呼声。他们毕竟不是什么经验丰富的百战精锐,自身的紧张也传染给了胯下的战马,于是乎,人马的惊惶声伴随着马匹相撞跌倒的惨状,乱成一团。
车夫倒是显得比这些护卫有经验多了,立刻急停了马车。下一刻,奈菲尔小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手里竟然还提着一柄细身剑,看那架势,在此道分明也是浸淫了不少年月了。
“奈菲尔小姐。”塞尔玛在车中喊着自己的上司。
“呆在车里!”国务秘书小姐大声喝道。马车是特质的,塞尔玛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文秘小女孩,在这种情况下老实呆在车里会比普通人要安全得多。
奈菲尔横过了剑,冲向了拉瑟尔乘坐的马车。身处室外,她的耳目倒是比之前在车里的时候清明得多,似乎是隐约听到了破空的呼啸之声。然而,这声音实在是来得太迅速了,而在此之前,依稀便有什么飞行道具从自己眼前划过去了,转瞬即逝便仿佛是错觉一般。
她惊愕的回过头,映入眼帘的却是塞尔玛乘坐的马车直接打穿。那明明是内衬夹了铁板的特质马车,就这样出现了拇指粗的洞眼。
国务秘书小姐显得有些呆愣,大概是理解不了到底什么样的攻击方式才有可能制造出这样的效果。随后,更多的破空声在空气中炸开。
这一次,奈菲尔小姐可以确定,这绝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金属被撕裂的冲击声连续起,而塞尔玛乘坐的马车被一一击中。车夫先生的运气倒是很好,抱着脑袋滚到了车厢底下,居然连一点擦伤都没有。可车厢内的小姑娘却连一声都没有吭。
奈菲尔几乎可以确定,绝不是她没被击中,而是被击中的一瞬间就被夺走了生命,甚至连惨叫都来不及能够瞬间击穿铁板的武器动能,打中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会是什么效果呢?奈菲尔现在几乎不敢去想象对方此时的惨状。
“阁下!”她冲到了拉瑟尔的马车旁。实际上,这辆马车也被那种起奇异的攻击方式开了好几个洞眼。这边的车夫就没有那样的好运,他的身上被开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伤口,就像是被锥头钻进去似的。整个人血肉模糊,早已经不活了。
然而,车厢内的拉瑟尔毕竟不是普通凡人,在车壁被击穿的刹那间,他便已经从政治家式的沉思中清醒了过来,迅速切换到了一个大魔导师的角色中来。刹那间,车体内部连续响起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便像是钢钉扎中了铁锭似的。透过没有完全关紧的车窗缝,隐约似乎还有些火星飞溅。
拉瑟尔随即一脚“轰”地踹开了马车的车门,一步跳了下来。虽然已经是一把白胡子的老人家了,但动作依旧比绝大多数年轻人还要稳健果断。
“哼,果然,这个东西……他们也有了。”拉瑟尔大师手里捏着一枚已经变了形的锥形弹头,冷哼了一声:“可是,他们该不会以为这种东西都能奈何得了我吧?”
奈菲尔不是一线军人,倒是对这种东西的兴趣不大,却只是拦在了拉瑟尔身前,如临大敌地看着四周。
“不行,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秘书小姐紧张地道:“阁下,必须要赶回官邸,和那边赶过来的卫队回合。”
其实更合理的办法是寻找掩体就近隐蔽固守待援,但这时代普遍都没有被枪击的经验,更没有这方面的护卫经验。通常来说,大人物们遇刺时的普遍做法,都是立即突围撤离并尽快增援部队回合。身边护卫的人越多便越安全,这是这个时代普遍的常识。
拉瑟尔大师认同地点了点头,他虽然是大魔导师,却也不至于先知先觉到连遇到枪击该怎么应对都知道。拉瑟尔若是年纪十岁,或者说并不是国家元首而只是单纯的施法者,现在一定会琢磨着怎么把刺客反杀了。可现在,重责担于己身,当然不能以身犯险随便浪了。
“用短距离的次元门脱离吧。虽然联邦法律不允许,但这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拉瑟尔准备施法。其实逃命最好的手段是立场跳跃,但这一招不能带人。以拉瑟尔的风格,当然不可能扔下秘书小姐和自己的护卫单独逃命,所以只能采用相对更复杂一些的次元门了。当然了,对一位大魔导师来说,这之间的差距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联邦的确有“市区内不准使用空间魔法”这样的法律,原因是因为空间魔法难以操作,而且一旦失败总是会引发不小的自然灾害。要是没有自知之明的菜鸟法师在人口密集的闹市区施法失败,那各种损失可就海了去了。
可是,拉瑟尔毕竟不是菜鸟,虽然空间穿梭类型的魔法并非其所长,但好歹也是大魔导师,哪怕是在这般紧急关头,施法失败的可能性也几乎不存在。虽然理论上是违法,但这是元首阁下遇刺准备撤离现场,就算是再榆木脑袋的法棍也都说不出什么不是来的。
拉瑟尔大师闭上了眼睛,这是准备完全开放感官建造穿梭通道,可他随后又马上睁开了眼睛。这一次,魔导师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难得的凝重。
“……干得真不错啊!”
“阁下?”
“空间乱流、空间闭锁、以太潮汐,以及大范围的元素躁动,总而言之,周边的空间状态已经乱成一团了。就算是我,要想开启次元门也是需要点时间的。”拉瑟尔叹息了一声:“密不透风呢。他们既然做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还给我时间呢?”
奈菲尔小姐的心提了起来,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几乎剥夺了她所有视野的强光,以及侵袭了她所有触感的炽热,在这一刻忽然绽开。无论是她,还是拉瑟尔,都还来不及捕捉到光与热的真正源头,巨大轰鸣声化作了致命的冲击肆虐而来,瞬间便将周边街区方圆十米范围的一切人与物卷入了暴风之中。马车的碎片和人的肢体被飙风掀上了天,而在爆炸中心的委员长阁下和国务秘书小姐,便是连身形都再也看不真切了。
可是,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更大规模的爆炸也在蔚蓝宫发生了。于是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首都大部分市民和警备人员都没有意识到,这一刻发生的爆炸袭击其实是两起。
在爆炸发生的十分钟之后,各处的情况也已经全部汇总到了正停靠在伊莱夏尔游艇码头的超大型豪华游轮“天空绿洲号”上了。上一次开会的联邦统治阶级的大人物们,这一次依然一个不拉,还多了十几个干练的参谋秘书和传令兵什么的角色。金碧辉煌的客轮舱室,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仅仅有条的司令部。
“宪兵第一、第三、第四、第七大队共计两千五百人已经全部进入伊莱夏尔市区。现在,蔚蓝宫、奥法学宫、警备队司令部、外勤厅、粮仓、武库和航运事务司已经都纳入控制之中。外勤厅长官马卡洛夫没有被控制住,现在下落不明。”
“明白!另外,哈里斯凯林格尔斯少校已经控制住了阿格罗尔上将,询问是否立即处决?”
“哦,哈里斯那孩子干得真不错啊!你弟弟太不成器,却生了一个优秀的孙子嘛。”
“他祖父和父亲都是蠢材,一家被排除出家族核心好多年了。现在有这样的机会,当然会很努力的。此次全胜,我也会论功行赏,就算是把他当未来家族培养也不是不可以啊!”
“……呵,你真的舍得?你孙子真的会甘心?”
“反正也都是凯林格尔斯家的血脉嘛。”
“是啊,真了不起,相比起来,我的小莉莲做得就不够完美了。杀得血流成河,却依然走脱了马卡洛夫。”
“那家伙的实力不在我们之下,而且一直做得就是这种事,鼻子可比鬣狗都灵,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优秀了。倒是你,将如此杀伐果断且掌握着古代秘书传承的优秀孙女藏得那么深,却是意欲何为啊?”
“当然是为了不被在座各位的混小子们骗走啊!小莉莲如此优秀,我可舍不得让给别家。就算是未来准备收心嫁人,也只能是入赘呢。”
“呵,希望如此……传令下去,全力搜捕马卡洛夫,死活不论。他一定还在伊莱夏尔!”
“明白!”
“驻扎在天空要塞的第一和第二军团的情况如何?他们加起来有六万人,这才是最能起到决定性因素的力量。”
“拜我们如此有责任感的阿格罗尔上将所赐,第二军团的大部由他们的司令官曼茵中将率领,正在离这里有百多公里的浮岛上作训进行实战演习。我们已经派人过去接洽了。曼茵中将的家人都在伊莱夏尔,应该会识时务的。当然,若他真的是那样宁折勿弯的铁汉……呵,反正那是个荒岛。没有船送补给,过上一两个月就得全部饿死了。”
“至于第一军团那边……莱尔特中将倒算是阿格罗尔那边的死党嫡系,所以,还要留下来吗?”
“嗯……他和阿格罗尔都暂时控制下来。死的人要都是那边一系,总是会留下把柄的。只要大局定下,我们还需要他们活着背黑锅呢。让两个军团的副军团长约束住剩下的军队,百夫长以上的军官都必须确定其忠诚,要是不能控制,就在之后的平乱中死于‘恐怖分子’之手吧。”
“你可真是个危险的家伙啊!”
“警备司令哈梅尔少将也不愿意同我们合作,但也没有阻止我们控制警备队的指挥权。”
“哈梅尔是基林斯那个老家伙的嫡系吧?呵呵……都是一路墙头草的货色。表面上一副公忠体国的样子,但永远只会站在胜利者的一方。软禁在办公室里,不用管他。警备队虽然还不如山贼能打,但好歹有一万多人呢,至少能帮助我们维持市区治安。”
“军务总部的情况如何?基林斯那老家伙呢?”
“基林斯元帅的卫队封住了大门,正在和宪兵第七大队对峙。不过不用担心,门修斯大师已经亲自过去了。他应当会做出贤明的判断的。”
“嗯,凯尔?我以为他是对拉瑟尔克莱门特的行动最后的保险呢。”
“让堂堂的大魔导师,元帅和军令总长去担任刺客,未免也不讲究了吧?我们最优秀的刺客都在附近待命……不过,请尽管放心,行动非常成功。”
“成功?”
“是的,阿普斯特大人的新开发咒文起到了极好的效果。在此之前,我都没有想过,黑月的力量还能起到这种效果。”
“黑月随着起伏,确实是会带来元素潮汐和引力波动,影响所有的施法者的能力。可只要找到了规律,又何尝不能为我们所用呢?何况,这一次的黑月,比起一百多年前的那一次,可是好多了。元素潮汐自然是有,虽然暴躁却并不狂乱,倒还不至于无法施法。然而,以太海中的空间扭曲和波动却更加剧烈,这难道不是我们的天赐之机吗?”
“更重要的是,那一位做出来的东西,确实很有效果呢。”
“谁能预想得到,不同种类的七曜结晶进行搭配,用稍微复杂一些的机簧原理,便能产生出那样巨大的威力。”
“爆炸的范围完全由我们控制,但爆炸中心的温度,便连钢铁都能融化呢。”
“而且何时发动,怎么发动,都掌控在我们的手中。”
“那么,可以确定拉瑟尔克莱门特已经死亡了吗?”
“现场的行动人员在爆炸中心找到了他的尸骸残片……”
“有作假的可能性,但我们也必须进行下一步了。”
“嗯,特纳那边已经准备好演讲稿了,随时可以宣布。我们的联合舰队主力已经开进了伊莱夏尔天区。现在,中央舰队经过了小贝伦卡斯特的清洗,大部分新军官都没有到任,正人心惶惶呢。小贝伦卡斯特既然不在,舰队官兵无所适从,当然会以自保为主,向我们开战的可能性极低。就算是是真的出现最坏的情况,有那三艘新玩具,我们也有取胜的把握!”
“联合舰队抵达之后,先将陆战队投放到北岛,封锁中央魔法学院。”
“……帕隆老头那边好像还没什么反应呢。”
“他是个高尚的教育家,孩子和学生们的安危是第一位的。真是可怜啊,越是高尚的人,才越不能适应这个肮脏的舞台啊!”
“还有尤希纳卡多大师那边……不过,她一直以来就是个神秘主义者呢。更像是个旧时代不问世事的传统魔法师。我已经让女儿带队亲自去和她商谈了,至少能够确保冷眼旁观吧。”
“如果不能呢?”
“所以才有带队啊!我们也许杀不了她,但让她短时间无法干涉这里的局势却一定能做到。毕竟,那位可一直都身处极北的观星楼。哪怕是骑龙飞过来都要五六天呢。”
“第六军团得到这边的消息至少还需要三天以上。门修斯元帅已经下令让第十、第十一和第十五军团,外加上联合舰队其他舰船的往东部边境移动。一定会在阿斯特雷反应过来之前,封锁一切的交通要道。”
“兵力是人家的两倍,但打起来怕是没胜算呢。”
“所以,要做的只是封锁。还是那句话,大局若定,他就是叛国者。第六军团的军官们也会有自己的选择的。”
“那么,还有那支正在奥格瑞玛的天空蔷薇呢。仅凭伊蒙,稳得住小贝伦卡斯特的嫡系?”
“他们在地面上,手里也没有舰队,等赶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尘埃落定了。相比起他的嫡系,还是他本人的态度更重要吧。”
“他现在自身难保。若是没有这样的把握,我如何敢发动现在这样的行动呢?”
“他好几次都似乎死定了,但每一次反杀的都是他。”
“所以我从来没有指望过他会死在下面,更不敢把希望寄托在一群漫无目的的疯子身上。可是,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便是反应过来又如何呢?纠集他所有姘头向联邦的合法政府开战吗?可真到了那时候,大圣堂、龙骑士团以及他所有的姘头,都只会劝他放弃吧。诸位可知道那位在涅奥斯菲亚的排场和日常开销。他从来就和拉瑟尔克莱门特呢不是一路人,甚至和奥鲁赛罗贝伦卡斯特都不是同路人。”
“却更像我们吗?”
“正是如此。反正我们也注定无法打败他,那么,为什么不再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再加入他呢?”
“他会捏着鼻子承认的。”
“是的,即便是让他的七彩蔷薇旗在联邦最高的地方飘荡一下又如何?当他成为我们的一员时,他的光荣不也就是我们的光荣吗?啊,多么完美的结局!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席位可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得准备好漂亮的孙女们呢,他很好这一口。”
“你也得指望你的孙女能被他看上呢。”
“只要能看上,哪怕是情人都行,我就算是马上死了也甘愿呢。如此一来,便至少可以保证家族三代不衰了。”
“你可真无耻啊!”
“彼此彼此,别说你没有打这个主意。你把你的那对双胞胎孙女送到中央舰队司令部当普通参谋,有意接近那个叫摩尔的小姑娘,是为了什么?”
“总比你把重孙女送到涅奥斯菲亚学音乐戏剧还死乞白赖地混进彩虹剧团的好,下一步就准备送上门去给那个当代的夜天之王小姑娘当丫鬟了吧?准备走通房路线?女神在上,她才十四岁啊,还是个孩子!”
“这为什么不可以?难不成你指望咱们的那些金丝雀,能和夜天之王这样的存在竞争?打不过就加入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就是不明白?”
“呵呵呵……”
“夫人,您这是笑什么?”
“不,我只是突然觉得,若是在法拉哈尔斯和黑漫城,以及以往任何一次战争,我们能表现出今日的决策和执行,外加上毫无掩饰的厚颜无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德性吧。我们啊,可真是一群面目可憎的国蠹啊!”
“啊哈哈哈哈哈,难道您以前居然天真地以为,我们不是蠹虫吗?可正是蠹虫,平时蛰伏懒散,可唯独是在这个时候,唯独要动我们口中的血肉时,才会疯狂地撕咬一切啊!”
“好吧,就让我们这些蠹虫和蠹虫干杯吧!期盼我们能继续寄生下去,吸着血肉,直到天长地久!”
“敬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