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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芭蕉 18

如梦令 云住 4434 2024-11-17 19:21

  记者拍到周子轲几乎每天都在汤贞家里过夜,不分晴天雨天。有工作的时候, 他会载着前辈一起上下班, 没工作了, 他往往整夜整夜待在汤贞的住处, 或是短暂驾车出门, 出门购物, 再回来。

  有一次记者拍到周子轲的副驾驶上居然放了一只超市的购物袋子, 里面装满了刚买来的新鲜水果。周子轲好像才刚睡醒似的,套着件t恤,头发有点乱,周子轲一边开车一边用手心揉眼睛, 是刚起床就着急出门买水果了,他比人们想象中的还要居家。

  报纸上关于周子轲和汤贞相遇相识的故事已经五花八门出现了无数种版本。人们极尽想象力, 在“汤贞”和“周子轲”这两个原本相距亿万光年的星系之间不断连线, 试图找到他们两人千丝万缕却从未被发现的关系。

  汤贞出生在香城, 众所周知, 那是一个山谷里多雾的偏远小镇, 以自古以来多出美人最为知名。

  而好巧不巧, 就在去年,兰庄酒店国际集团宣布要在国内投资建立八家高尔夫度假村,其中一家就在香城。兰庄方面的专家称他们已在香城当地研究多年,那里的气候非常适合度假疗养,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而小道消息说,香城那个地点其实是被周世友“钦点”的, 因为他年轻时候曾因公事路过一次,对那片河畔小镇印象很深。

  汤贞十五岁离开了香城,远赴北京。十八岁那年,靠着在嘉兰剧院的舞台上饰演祝英台一角,汤贞一跃重登国内戏剧舞台,演艺事业更进一步。

  嘉兰剧院全称“嘉兰天地艺术剧院”,这与周世友之间的关系不用多做阐述。

  有人说,难道汤贞就是那个周世友传说中的“私生子”?

  不敢想不敢想。

  也有的猜测相对更保守些。对首富家事关注较多的八卦博主都知道,当年穆蕙兰生下了周子轲,有段时间母子两个人经常出现在周世友身边,一家三口或四口在公开场合露面。周世友去哪儿开会,出差,都不愿意离开这母子俩。

  于是这个猜测便来了:当年周世友出差路过香城,也许时年刚刚十岁的周子轲就跟在爸爸身边,见到了当时刚刚在香城念中学的平凡无奇的小汤贞。

  一见钟情。汤贞年满十五岁那年,转学到北京来读书,进入亚星娱乐公司培训,演艺事业一飞冲天,被称为“天降福星”。十七岁那年的汤贞还被卷入到无数的丑闻当中,十八岁,汤贞靠着导演林汉臣和嘉兰剧院经理朱塞的赏识,登上这座国内戏迷眼中的圣地,一座戏剧协会奖最佳男主角奖的奖杯足以证明他超凡的天赋和努力,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轻易质疑汤贞的演技。

  ……

  这一路走的,汤贞是太顺了。当年许多人把这一切归于前新城影业董事长方曦和的霹雳手段,后来方曦和身陷经济大案,公司破产,报纸上也说,方曦和是为了捧汤贞才越走越黑,回不了头的。

  可人们现在再看,如果从一开始就傍上了嘉兰系这棵参天大树,汤贞又怎么会把方曦和放在眼里。他又何需像报纸里写的,做什么方曦和的玩物,望仙楼里的笼中鸟,来换取功名利禄。

  汤贞出道以来,这十年历史,本就布满了无数解不清的谜团,随着“周子轲”这个名字的出现,更扑朔迷离。

  当然,也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出来作证,说子轲在汤贞老师家的时候一直在加班工作,有一次甚至半夜给他们打去电话,询问节目外景拍摄的细节:“像子轲这样的人,他不需要努力。他从出生就有金卡黑卡,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让他像我们这样为了一份月薪几千块的工作拼命加班,可能吗?如果我是他,我可能根本不会工作。而子轲不仅按时工作了,他的敬业远超我们的想象。这让我觉得以前我们对他真的心存太多偏见。”

  无数的娱乐公司经纪公司熬红了眼睛,希望给自己的艺人弄条新闻登上热门。亚星娱乐公司每天被旗下艺人的新闻所淹没,只能埋头按部就班地工作。本周日,mattias 十周年纪念演唱会“如梦十年”官方网站正式对外公开,网站首页登入了一份歌迷调查问卷,其中罗列了汤贞出道十年来演唱过的近百首歌曲,问卷将根据歌迷们的票选结果,得出“歌迷最想听到的十首歌”,以作为“如梦十年”演唱会的重要参考。网站上也写清楚了本次十周年纪念活动只在北京举办一场正式演唱会,外加一台小型歌迷会:“因汤贞老师身体原因,不作巡演,望歌迷朋友们见谅。”

  宣传活动也在陆陆续续展开。由 kaiser 冠名主持的深夜广播节目《恺撒世界》在其官方微博上公开未来一个月内的嘉宾列表,“mattias(周子轲、汤贞)”的名字赫然在列。

  《恺撒世界》官方微博称:“有什么想要对嘉宾老师说的话,请在本周内写信到指定邮箱哦。”

  周子轲周末这天睡醒,还没睁眼呢,就感觉有人,有一团轻的热,压在他身上。

  汤贞眼睛闭着,睫毛长长扫下去,脸颊蹭在周子轲穿的睡衣上。卧室里头窗帘紧拉着,没什么光,周子轲从枕头上歪了歪头,低下去看汤贞的脸,有头发遮掩着,其实也看不太清楚。

  汤贞的手放在周子轲胸口,袖口滑下去,露出一截细手腕。汤贞头发太长了。周子轲这么躺了一会儿,一开始觉得脖子里痒痒的,有汤贞的头发丝挠他,张开自己的手指时又发现右手中指无名指上不小心也缠了几根断头发。

  他回忆了一会儿,就这么半梦半醒的,想起他昨天睡前似乎搂着汤贞亲了一阵子,汤贞的头发老是缠他的手,一不小心就拽下来了。

  汤贞还在睡。周子轲又等了一段时间,就这么一直在床上干躺着。他到底在等待什么呢。周子轲伸手到床头摸自己的手机,抬起来看了看时间和半夜收到的邮件。汤贞呼吸很轻很平静,就在周子轲胸前,几乎感觉不到。

  周子轲又忍耐了一会儿,后来觉得实在忍不了了。他伸手从后面搂住了汤贞的背,像抱一个孩子似的,抱一只嗜热的猫,转过身,把还在生病的汤贞老师从自己身上放进了被窝里。汤贞的脸埋进了枕头,好像枕头也是周子轲的一部分。真正的周子轲在一旁坐着,低着头,在被窝里弯着腰,很冷静,他在昏暗中看了会儿汤贞,片刻后他掀起被子,转身下了床。

  他在床边走了好几步才找到拖鞋。睡裤里有个东西特别明显,周子轲推门就进了浴室,进去把门关上了。

  汤贞吃了几口早餐,喝着自己做的果蔬汁,听温心在对面说话。汤贞发现小周一直靠在他身边的椅背上闭目养神,好像很疲惫。

  温心说,今天要拍摄一家海外杂志中国版创刊号的封面,还要接受专访:“这次要给子轲做一个深度的采访,打造一个全新的公众形象,”温心说到这里,笑了,又对汤贞说,“汤贞老师你不用回答太多的问题,在一旁休息就可以了。”

  出门前,汤贞去卧室找他的尤克里里——昨天睡前,他和小周一直弹这把小琴。小周弹得越来越好了,汤贞却一直找不到旋律,他好像失去了所有音乐天赋似的。

  小周从外面走进来,衬衫扣子还没系,他掀起沙发上的几件衣服到处找,都没找到,问汤贞:“看见我打火机了吗?”

  汤贞听了,四处看了看,摇头。

  周子轲来到床边坐下,慢慢扣他的扣子。他脸色不太清爽,低头折完了衣领,他伸手把汤贞拉过去。

  汤贞猜,小周是不是想抽烟了。

  “一会儿还要拍照片是不是……”周子轲自言自语,声音闷在汤贞肩膀上,头发里。

  “嗯。”汤贞应了一声。

  他现在会用声音给周子轲反应了。

  一些吻的触碰,小心翼翼的,很克制,又成熟,印在汤贞的耳后和后颈上,吻在汤贞撩开了头发的颈窝里。汤贞低着头,耳朵红了。小周搂住了他的腰,把鼻子埋进汤贞身上的t恤里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才算是肯抬起头了。

  “你不喝我做的果蔬汁吗。”汤贞问。

  小周听了这话,随口反问:“我为什么要喝。”

  汤贞主动凑过去,亲吻小周好像还有点失落的嘴角,又去吻小周随即笑了的脸——小周是笑了吗?汤贞吻完才睁开眼睛。

  周子轲把那个打火机落在浴室洗手台上了。他站在电梯里下楼,左手揣在兜里,右手一直握着汤贞的手。

  汤贞的手被小周握在手里捏来捏去,他如今也不会想着温心和祁禄还在身边了。汤贞只知道电梯数字在走,而他将要和小周一起出门工作,面对未知的一切,面对电梯门打开以后新的一天,汤贞心里好像真的没有怕的感觉了。

  这家1927年创刊自纽约的美国时尚杂志,对其中国创刊号特别重视。他们的中国版主编也是从纽约总部调派过来的,看其履历,曾在中国时尚界深耕细作了近十年,是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近几年才去了纽约。

  “阿贞老师。”柏主编一头白发,带着身后的中国版杂志团队,还有纽约过来的几位总部设计师,出来迎接汤贞和周子轲两个人。

  那几位纽约来的人明显是冲着周子轲来的。柏主编却在与周子轲略一寒暄之后,从身旁秘书手里拿过了一个小巧纸袋,他低下头看汤贞。

  “上周我去美国西海岸参加了一个音乐节,”柏主编低声对汤贞说,脸上还笑着,很含蓄,“看见这个小东西,正巧接到你的经纪人郭小莉打来的电话,阿贞老师,我想这是一种缘分。”

  汤贞愣了,他抬头注视着柏主编的脸,那一瞬间,他有种强烈的记忆倒错之感。

  “柏主编,”郭小莉在那通电话里说,“我不知道……你过去几年有没有接到过阿贞打给你的电话?”

  “他当年出事以后,觉得他的事连累了你,他很愧疚,但他联系不上你。”

  “柏主编?”汤贞盯着他的脸,轻轻问。

  柏主编低头看着汤贞,脸上一直笑着。他的秘书站在一旁,是个十分年轻有两个酒窝的中国姑娘,探过头来对汤贞笑道:“汤贞老师,我们主编之前告诉我们,给你买礼物,一定要买全球只此一件,独一无二的,才算配得上你!可是我们买不着,您千万别生气!”

  柏主编让她说的,更忍不住笑了。他对汤贞说:“只好在那个独一无二的时刻,买这个小纪念品送给你。”

  汤贞坐在化妆椅里,低头拆膝盖上柏主编送给他的纸袋。过去汤贞每天都要收到无数的礼物,他身边有太多盛情,汤贞并不能每一份都拆开。

  他发现那是一条手环,上面有那个加州音乐节的标志,还印着一句话:音乐即自由。

  发型师正在给汤贞做着造型。汤贞抬起头,发现柏主编就站在他面前。

  柏主编叫助理拿来一把椅子,他在汤贞面前坐下了。

  汤贞看他,刚张了张嘴,话还没出来。

  “我这几年去海外找工作,过得挺好的。”柏主编忽然轻声说道。

  他问汤贞:“阿贞老师你呢,你好吗?”

  汤贞在那一刻并不清楚这究竟是采访开始了,还是只是他和柏主编之间一段根本不需要前因后果的对话。

  “我很好。”汤贞点点头,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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