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他又后悔了,想收回说过的话:“贫道的意思……那是天意,许是因为卫小将军上过战场,杀戮太重,所以引得群鬼……”
“别扯了天玑子!”卫离冷冷的打断天玑子的话。
他一手揽着若雪,不让她碰到天玑子,一手微抬,修长的两指间挟着一张黄色的道符,对着天玑子扬了扬:“天玑子,我且问你,你以镇怨灵的名义,让人要走我夫人的宝石,是为何意?”
天玑子一见卫离指间的道符,悖然变色。
卫离明锐的目光如刀,盯着他淡淡地道:“你别告诉这是一道镇宅符,我事先已问过天纯子了,奉劝你诓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天玑子嘴唇颤抖,好一会儿才嗫嚅地道:“……这,这是……一张,可能是贫道放错了……”
“放错了,真是好藉口!这上面有我夫人的生庚八字,习**好,是什么原因使你放错?何况这张符上面并非符篆,而是殄文!你要用什么理由来解释?为何用殄文来书写我夫人的一切!”
殄文,又名水书,亦称鬼书、反书,是写给死人看的文字。
“那……那不是殄……”如果能看清脸色,此刻天玑子一定面如死灰,汗水直流了。他吞吞吐吐半天,楞是没办法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想要否认那是殄文,可卫离却抢先一步堵死了他的退路。
“还有,”卫离白皙的手指优雅的一翻,指间又多了一张紫符:“这张也是,同样是殄文,同样写着吾妻的生辰。这一黄一紫两道符,连着那颗红宝石,被你一并压在卫焰府中的大磨盘石下,美其名曰:镇怨灵。”
“请恕本庄主孤陋寡闻,不及你才华横溢,学文广博精深,委实不明白你这么做能镇到什么怨灵?”
他微挑墨眉:“你不会又说放错了吧?你可是道士,且是国师,如果连几张符都拎不清,你要如何坐稳国师的宝座?”
“……这个……”天玑子被问的哑口无言。
“但是天玑子,别说本庄主没警告你!”卫离倏地收起这两张符,美目凝冰,语声骤冷,让人如置冰窖:“若你坚持不说,那你休怪我不留情面了!”
汗水落进天玑子的眼睛里,他猛地闭上眼睛,鼻翼翕动,喘息加重,显然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在说与不说中间徘徊犹豫。
若雪知道天玑子此刻到了重要的关头,想让他倒戈,只需一点点的力量,她垂下眼帘。
想了想,轻声道:“天玑子,魇魔之地除了你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如果你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那你以前所做的一切,我们既往不咎。你再想想你的巍儿,他说不定在登徒歌那里过的生龙活虎的,不知多健康。”
天玑子猝然睁开眼睛,似有所动摇。
“师兄,回头吧!只要你改过自新,一切没什么不同。”
听到天纯子幽幽的叹息,天玑子拿出壮士断腕的气魄,用力一咬牙:“好!有师弟你这句话,师兄豁出去了,源源本本都告诉你们吧!”
急骤的吞了吞口水,他的神情非常紧张,仿佛在害怕什么:“这件事说来话长,真要说起来,恐怕要……唔……噗!噗——”话未说完,天玑子突忽痛苦地皱紧眉头呻吟了一声,紧接着,他口中鲜血狂喷,仿若下着急骤的血雨!
“师兄——”天纯子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
“该死!”
“……天玑子!”若雪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便被卫离揽着腰肢,若离弦的箭往山上飞掠,其势若惊鸿掠影。
“卫离?”山风阵阵,迅疾地扑打着若雪的面容,一头青丝乍散千丝万缕,在脑后飞舞旋绕,红衣如火。
卫离还没回话,远远传来周羿平淡中带着紧张的声音:“卫离,回来!”
随后是天纯子如临大敌的声音:“卫小道友,别追了!”
天玑子死了,死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背心有一个细细的血洞,导致他吐血而亡。
他未说完的话,也成了谜。
卫离和天纯子,还有后到的羿帝,皆认为有人隐藏在周围,伺机出手刺杀了他,卫离还试图追过那个刺客,可惜未追到。
这个结论让众人神经紧绷,如临大敌,再也愉快不起来了。
死了师兄,天纯子并未有多伤心,许是跳出红尘方外的人早看淡生死。但若雪知道以他对天玑子的重视,他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天纯子,想必心中非常后悔吧。
羿帝对天玑子的死也表现的十分平静,他和天玑子之间,虽有师傅名分,感情却不见得有多深,何况他一直知道天玑子和杞羽仙有来往,早存了防备他的心思。
但是,当他看到卫离与若雪时,他却对若雪招了招手:“雪夫人,过来朕这里。”
“……”过去干什么?还喊雪夫人,这不是找打的节奏么?若雪瞥了瞥身边的卫离,果然听到他在磨牙,磨的咯吱咯吱响……
想必卫离正在后悔没有早点造反吧……
莫公公躬身呈上一个金丝墨绒的华美锦盒,周羿接到手中,对若雪扬了扬:“过来看看吧,听说你喜欢这个,朕便将它赏给你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