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太后难得就一件事情这么默契,彼此也觉得十分满意。
皇帝给太后搭好了台,只等她把人选说出来,太后也就顺着皇帝的话茬地说道:“哀家这个侄孙女,纤纤,就是个好孩子,当年她和凌儿又是青梅竹马的,谁不说他们是一对,只是这些年凌儿老在外面,这才见得少了,哀家看,今年就趁这个机会,把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办一办吧。”
梅纤行听到太后的话,激动的手都止不住颤动,硬是握紧了,才平缓下来一些。
新年宴上,太后亲口请婚,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拒绝。
她欣喜地往南宫凌的方向望过去,却见到南宫凌只是一脸漠然,像看戏一样看着皇帝和太后。
梅纤纤心里蓦地一凉,她当年一个不小心,让南宫凌听到了那些话,就真的让南宫凌彻底断了和她的情分了吗?再加上小年夜那件事情,南宫凌对她那么绝情,如果不是华妃多了个心眼,她现在就要成天曜最大的丑闻了。
可是她不甘心,绝不甘心。
是她先发现南宫凌的好的,也是她先定下的,凭什么让给别人?
握着拳的手又攥的紧了一些,南宫凌现在无心不要紧,婚后,她一定会让他回心转意,再喜欢上她的。至于阮烟罗,就算再得南宫凌宠爱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无法嫁给南宫凌?
想到这一层,梅纤纤的心气终于平了一些,矜持地低下头,实则耳朵竖的高高的,等着听皇帝的答复。
只要皇帝金口一开,这件事情,就落定了,到时候,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凌王妃。
皇帝听到太后的人选,稍微怔了一下,梅家在天曜的势力已经够大的了,现在又要把梅纤纤塞给南宫凌,这是要在梅家再出一个皇后?
可是转念一想,南宫瑾娶了哈雅,得了整个西凉国的支持,现在南宫凌娶个梅家女,到也正好制衡,当下便说道:“母后这个人选甚好,朕这便下旨,赐……”
“父皇……”就在皇帝得意的已经准备下旨的时候,南宫凌冷冷出声打断。
“父皇,儿臣明日就要远赴北疆,这一去不知几年,还是不耽搁梅小姐为好。”
“凌儿说这什么话,去北疆也不赶在这么几天,可以先……”
“父皇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岂能随便改动?”南宫凌不等皇帝说完,就直接打断皇帝:“明日启程事项繁琐,儿臣不便久留,这便告退了。”
躬身一礼,竟是连让皇上把话说完的机会都不给,牵着阮烟罗的手便往殿外走去。
“大胆!”皇帝怒吼:“高培盛,给朕把他拦下来!”
这个儿子,竟然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他,这么多文武百官,他的脸要往哪里放?
高培盛一跃而下,伸手拦在南宫凌身前说道:“新年大宴,凌王还是待结束了再走吧。”
“滚开!”南宫凌袖风一拂,如一面厚重的墙壁一样,重秤压向高培盛。
这个太监武功不低,他一出手就没有容情。
高培盛只觉得强大的气压夺的他气都快喘不过来了,连忙伸手去挡,饶是挡的及时,还是向后踉跄了几步。
他人没什么事,可是一样东西却啪嗒一声从袖口里掉了出来。
糟了,高培盛暗叫不好,连忙伸手去捞,但南宫凌哪里给他这个机会,单手一抄,先一步把这样东西拿入手中。
高培盛面色极为难看,他从雍德宫出来就陪着皇帝到大殿来了,这件东西一直放在袖口,他没想到南宫凌会突然出手,竟然露出来了。
皇帝的脸色也瞬间变的有些紧张,嘴唇连张几下,却连话也说不出来。
“凌王,这不过是张空圣旨罢了,皇上让奴才备好了,赐婚用的,还请凌王赐还奴才。”
南宫凌一语不发,只是眸子像冰一样在皇上和高培盛脸上转了一圈。
这两个人,都觉得他是傻子吗?
“阿凌,空圣旨而已,别看了。”阮烟罗伸手抚上南宫凌的手背,低声说道。
这东西,看了徒增生气而已,南宫凌今夜已经够生气的了。
南宫凌挑了挑眉,目光深深望着阮烟罗,这就是她刚才说的秘密吧?阮烟罗被他看的撑不住,有关她的事情,这个男人总是半分也不肯马虎。
有些无奈的放开手,静静立在南宫凌身侧。
“既是圣旨,本王自然要看看,有没有摔坏。”南宫凌漠然的说着谁都知道的假话,半分遮掩的意思都没有。
口中说着,手中已然打开了圣旨。
“凌王,圣旨怎么可能摔坏,就不用检查了……”
高培盛急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里面写的内容,尽数落入南宫凌眼中。
圣旨只有短短的几十个字,可是南宫凌却看了很久。
他盯着上面黑色的墨迹,五官似乎已经变成了冰雕,没有一丝人气。
封阮烟罗为妃,还是颜妃,这就是他的父皇,多好的父皇!
南宫凌怒到极致,反而根本看不出怒意了。
方才他从雍德宫接阮烟罗出来,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想给皇帝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在新年大典上,皇帝顺顺利利把婚赐了,他就多少还认这个父皇,可是哪里想得到,他的父皇,竟然一上来就要赶他走。
如果之前他还有些疑惑,有些伤心,觉得天家父子情薄,那么看到这个,他就只觉得讽刺了。
哪里是父子情,根本是一点没有,皇帝把他赶回北疆,不是单纯地要赶他走,而是要赶走他,好对阮烟罗下手。
他此生不过只有这么一个上了心的人,可是那个被他叫做父皇的人,居然毫不顾忌的伸手来抢!
南宫凌把圣旨合上,笑了,说道:“既是空圣旨,高公公可要保管好。”
高培盛已经出了一头的冷汗,南宫凌向来是天曜朝中最有威严的王,平时哪怕不说话,只站在别人面前,就能让人喘不过气了。
可是此时他这样笑着,竟比不说话还要可怕。
因为那样亲切的笑容底下,眼睛里,却连一丝热气都没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