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方才那一幕看的他的魂都要惊掉了,如今阮烟罗没事,他连手上的断骨和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
贺狄则是一脸黑沉,阮烟罗的运气实在太好了点,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到最后居然还是让她逃过这一劫。
南宫瑾沉着眉眼,心头是说不出的感觉,有些恼怒,可又有些庆幸,这一瞬间连他自己都弄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是真的想要把那个鸠占鹊巢的阮烟罗赶走。
只有卫流沉默着,死一般的沉默。
方才的事情,所差不过是一瞬间,但就是这一瞬间,却造就了他与南宫凌之间无法跨越的巨大鸿沟。
有了这一瞬间,南宫凌可以奋不顾身,死生相伴,而他只能困守一隅,隔岸遥观。
所以,阮烟罗最后选择的人是南宫凌,哪怕他才是先走入她心中的人。
所以,就算他之后费尽心思用尽力气,也始终差了一线,原来,差的是在这里。
他,思量;南宫凌,不思量。
眉梢轻轻动了动,卫流很想笑。
自把阮烟罗从崖下救起之后,他心中未尝不曾有过期待,期待他报仇雪恨登临高位,期待他指点江山挥军万里,而无论他走到哪一个位置,身侧都有阮烟罗的浅笑低语,情意嫣嫣。
如今他一步一步按着自己之前想的路走着,可是身边的人,却要丢了。
上天公平,从来不肯把所有的好事都给一个人,他早就知道如此,所以才不顾许朗的怨愤,硬是拿了许紫烟的身份来。如今,这事情也果如他所想,可他却只为自己的神机妙算,而觉得无限可悲。
那边南宫凌搂了阮烟罗在怀中,一颗心像是突然间从缥缈无垠的地方归了位,色香声味触法,种种知觉都是真的了,再不像之前,看什么都不是看,听什么也都不是听。
揽着阮烟罗的腰,确认了这条小鱼真真切切地在怀里,他忽地一回头,目光如能射出霜剑来,狠狠盯着兀自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的大祭司。
一道凶光滑过,手一抬,软剑抡起的光环就像是明月一样,转瞬间就要往大祭司的身上斩去。
“等等……”
阮烟罗先一步压住了南宫凌的手,南宫凌转头看他,眼中带着一丝不满,更带着一丝孩子般的倔强。
都是这个老头阮烟罗才会遇到如此险境,虽然不知道这个老头会的东西神教还有没有别人会,但无论如何都要先把他杀了,省得他又弄出什么夭蛾子,让他好不容易才收到怀中的小鱼又要再一次生死一线。
而接下来的事情南宫凌自然也打算好了,贺狄什么的可以先放一放,但神教是绝对不能留的,不仅神教的人,包括那些早都该扔进故纸堆里的典籍,他也会一把火全部烧个精光。
总之从此之后,这世上,绝不能再有以这种方式威胁到阮烟罗的人。
若是那个老头今日的事情真的做成了,这条小鱼已走而郡主的身体尚在,南宫凌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发疯,也许他会直接一剑把那具身体劈了,不论阮烟罗是不是借尸还魂,可是在他这里,除了阮烟罗之外,谁也不能再用那具尸体。
阮烟罗心里心疼的要命,这男人向来是骄傲强悍的,如何会出现这种孩子似的神情?她虽然对这些日子的事情还有许多弄不清楚,但也知道南宫凌必然是被她吓到了,所以才会连掩饰都没有。
看他不满的神情,阮烟罗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自己留着那大祭司是还想要回去,所以拍了拍他的手,轻声解释道:“郡主的灵魂还在我的体内,方才就是她突然作怪,才害我差点被吸走,我之前不愿意理她,可是如今,却是容不得她了。”
南宫凌眉梢一挑,很快接收到阮烟罗话里的意思,她是因为郡主灵魂作怪才差点被吸走,那么她本人是不愿意走的了?阮烟罗在那个时代必然也有亲人朋友,可是她全都不顾,却愿意留下来,留下来和他在一起?
目光灼灼地盯着阮烟罗,似是在问她是不是这个意思,阮烟罗微笑着点了点头,又说道:“郡主的灵魂之前很安分,我想着自己占了她的身体,总不想做的太绝,可如今她这般做怪,我也不会客气。而且……”
微顿一下,阮烟罗轻声说道:“我也不想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有别人在旁边看着。”
南宫凌这才想起阮烟罗身体里的怪异状况,那么她留下这个老头的命,是想要让他来解除她身体里另一个灵魂了。
神教当年神神秘秘的,既然连这等诡秘的仪式都有,那么没准还真的知道怎么解决阮烟罗身体里的问题。
当下点了头,对贺狄说道:“大汗,你这个祭司,本王借走了。”
贺狄好好一个仪式被弄到这般田地,而且还是在他的地盘上,心里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狞声说道:“曜皇未免太不把我戎国放在眼里了,既然来了,不如就留下做几天客吧!”
说完话脚尖一点,直接就朝着南宫凌扑了过来。
“喂,差不多就够了啊!”南宫凌还没动,南宫瑜就抢先应了一声,迎上了贺狄。
南宫瑾和卫流都没有动,南宫瑾望着南宫凌,目中神色复杂难辨,卫流则是望着阮烟罗,一双眸子里空灵的像是雨后的清晨,什么也没有,就只是那么望着。
阮烟罗脑中自然而然浮现起这些日子与卫流之间的点点滴滴,那般的温馨惬意,那般的信任无猜。
怪他吗?应该是怪的,可是又根本无法怪得起来。
南宫凌圈在阮烟罗腰间的手紧了一紧,却没有说话,只是不悦地沉默着。
他不愿阮烟罗再和卫流有任何瓜葛,可是卫流用那种法子救了阮烟罗,却也让他不能真的对卫流做什么。
阮烟罗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阿流,往事不可追。”
无论多少遗憾,过去的便是过去了,就如一条河中的水,纵然奔腾不息地自眼前流过,可是此时流过的,和彼时流过的,却已不是同一滴。
所以就连孔圣人都只能无奈地叹一句:“逝者如斯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