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转眼满心的爱就变成了焦虑。
想到这一刻的瑶铃正奔走在黑漆漆的夜里,心里终究不踏实。从学医回来,他的瑶铃一直像一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的后面,从未离开过。如今竟然为了那个漠龙太子远赴北方,而他又要立即前往边关。
此时不去边关落个抗旨不尊他不怕,但是他是风氏子孙,他不能眼看着历经几代先辈建造的如此富裕强盛的大龙被战争拖垮。
想到这他收起了所有的担忧,沉声对一边的兰草吩咐道:“安排下去,让王府里所有人连夜出城寻找瑶儿。找到后,将她换回。派一些王府侍卫随了漠龙太子前去。”因为有夏临海所以有些话不能说出来。
兰草是王府死士,有些话不用风照说出,心里自当明白。
“婢子这就去安排。”转身她就要走了出去.....
“不用安排了。”
听到这句话,风照的嘴角隐隐的露出一丝轻松,看了说话的月明,眼底就有了一丝亮彩,有他去寻了瑶铃顶的过他一府的死士。
“我一人去足矣。”
清浅的话语再次响起,同时一双清冷如月的眼睛淡然扫过风照的面容又落在了风泽的脸上,“烦请二皇子回去禀告皇上,漠龙太子的下落已找到,属臣恐瑶铃一人不足以护送漠龙太子回国,所以我前往帮助她,至于延龙边关,我会写信回去。延龙的卫英将军是一代名将,定会按了皇上的旨意主动出击蓟国,分散蓟国的军事力量。”他说话的神态平和淡宁,但是唯有风照心里知道,此刻就算是风青来了都阻挡不了月明寻找瑶铃的心。
心里暗自长叹一声,月明对瑶铃用情至深只有他清楚,亦如月明也最了解他的心。
看着月明出了门的背影,风照一甩袍袖霸气果断的对廖泽如吩咐道:“备车,即刻启程。”
在将要踏上马车的那一刻,他扭转头看了一眼星光下的珃王府。
“兰草,给廉仓和颜刿去信,让他们速往大龙边关。告诉离濛岚烟保护好青璃宫。”他传音入密对兰草吩咐着,暗处的兰草微点了一下头。
转过头又看了风泽,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一双黑亮的眼睛如远天的星辰明明灭灭。
风泽也看了他,眼睛里亦闪烁着异常的光亮。
“请王兄放心,我会照顾好府里的一切,亦会照顾好母妃。”他躬身对风照行了一礼同时声音低浅的说了这句话,最后的“母妃”二字更是轻浅的没有声音,可是对于风照来说却已经是听的极为真切,暮的盯着风泽的一双眼睛里闪出一朵火一样的艳彩,风泽却避开了他的眼眸站立一边,眼睛看向了别的地方。
月明骑着一匹白马,一袭白衣,来到车前一双眼睛在火把的照耀下尤其清冷明净。
风照收回了看着风泽的眼睛又看了月明,多年的形影相随,多年的兄弟情谊二人早已达到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界,这个时候只有月明寻了瑶铃,他才能安心的前往边关,才能全心全意的面对所有的战争。
二人相互注视片刻,彼此微一点头,月明提转马头,一声轻喝,马如离弓之箭倏地就消失在星夜里。
“告诉瑶铃,我给她心的自由,在你我之间做个选择。”奔跑中的月明耳畔传来风照低低的声音。
一抹苦笑在月明的嘴角露出,星光下看着有些落寞。
“你的愿望一日不得实现,她的心一日不会回到自己身上。”同样的月明的声音低低浅浅的传进风照的耳内,旁边的人是无法听到他二人的传音入密。
已经坐在车上的风照听到月明的这句话,眼眸倏地紧了一紧。
“愿望”他喃喃自语了一声。
马车全速前进,车旁的护卫队训练有素,马上将士在星空里隐约可以看得出军人特有的刚硬与坚强。
“有这样的士兵,大龙岂能败?”风照在心里暗暗说了一句。
在马车跑到东城门时,一辆两匹马的小马车慢跑在路中间,见了风照的马车和护卫队忙向一边让过。
等着风照的马车跑出城门以后,小马车内发出一声低小的好似女子的声音,“车夫,快。”
车轮滚动,马儿飞奔,也向蓟国的方向而去。
再说太子风河,与风照和月明从军中分开后,到后宫看望了母亲后就急急忙忙赶回府里。
他在广场上跪了三天,府里的仆人又都被带进了府衙,想到书房里的秘密,他心里有些害怕。如今的他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了,一丝的风吹草动都禁不起。
回到府里,府门口站了七个年轻的宫人,弯腰恭敬地迎候着他。
挨个的扫了一眼,他随便的指了一个年龄较大的看着比较精明的宫人说道:“日后你就做了太子….”卡了一下,低沉了嗓音说道:“平王府的管家吧。”
回来时母亲告诉过他,父皇将他府里所有的仆从全部换去,又从宫里给太子府拨了六七个宫人,没有侍女,减少了太子府所有的用度。母亲在告诉他这些的时候,小声的提醒他,这些人里有父皇安排的眼线。他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以后在自己的府里再不能为所欲为了。
“你叫什么名字”边走问了跟在身后的那个新管家。
“奴才贱名叫李德。”
“好了你下去吧。”打发了管家他急匆匆的来到书房,一把推开门迈腿跨了进去。
房间里所有的一切都如他出去时那般,半人高的壁画中的仕女依旧温和慵懒的看着他,小叶紫檀的屏风依旧树立在宽大的案几后,他暗自长出了一口气,想要退出去的时候,突然的从屏风后传出冷冷的低哑的男子声音:“平王殿下可好啊?”
他猛地关了书房的门,睁大了眼睛紧紧的盯着屏风后,严厉的低喝了一声:“谁?”
屏风后的人桀桀阴笑了两声,“以为成了平王就可忘记你与咱们的买卖了吗?”说话的同时一个高大瘦削的黑袍人从屏风后无声的走了出来,宽大帽檐下一双幽深阴鸷的眼睛如同躲在暗处的猛兽的眼睛,而风河就是他口里的猎物。
风河警惕的像两边的窗户看去,然后疾步走到那人面前。
“你怎么来了?”他有些气急败坏的低低问道。
“殿下在南门广场跪了三天,我们可都为您牵肠挂肚了三天,如今你平安回归,虽然成了王爷,可是咱们的友情还是有的,因此上特地过来看看你,给你压…。”
“废话少说。粮食我会想办法送给你们的。”风河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直奔主题。
“好,我来就是为了你的这句话,我们也已经知道。你就要押送粮草奔赴前线,而这一批粮食正是我们需要的。”阴狠狠的话语没有一点温度。
“粮食在大龙境内既是被我们劫走也一样的运不出大龙的边关。”
“那是你们的事,我负责押运粮食至于你能否劫走那是你们的事,”风河亦冷冷的说着。
“嘿嘿,这个不用太子殿下发愁,我们早已想好,我来只是提醒殿下莫要对我们耍了滑头,如果得不到粮食,我保证你不是跪在广场那么简单。”阴阴的声音在风河的耳边冷飕飕的飘过,风河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送走那人之后,风河独坐书房很久。
“王爷,可否用晚膳?”门外传来宫人尖细的禀报声,吓得风河从椅凳上差点跳了起来。
压住想要发作的怒火,他稳稳神走出房门。
回到寝室,宫人们端来膳食,他阴郁的眼睛扫过所有的人,看到他阴冷的眼光,新来的宫人们也都有所畏惧的朝后缩了缩。挥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了下去。
太阳眼看着就要落了下去,屋内已经点燃了所有的烛火,任是这样,屋内依然看着有些凄凉。他心里越发的焦躁,原本想好好重新开始,可是这些个蓟国人就如同附在他身上的蛆虫,怎样也赶之不去。
“王爷,皇后娘娘派人来了。”门外又传来宫人尖细的声音。
他心一动“云儿”心里暗暗叫了一声。
“进来”稳了稳心神,拿起桌上的筷子,慢慢夹了一根菜叶,嘴里慢慢吩咐着。
“吱呀”门被推开,他扭头望了去,门口果然站着一袭胭脂红的云儿,在昏暗的暮色里身形娇小柔弱。借着门口的宫灯他看到她的神色一如往常那般幽静乖巧,在她的臂弯里提着一个大食盒。
他收回目光,又貌似轻松地夹起一块肉,优雅的吃了起来。
“因王爷就要奔赴边关,娘娘心里不舍,故而亲自做了王爷爱吃的点心,让王爷带在路上,还有娘娘还给王爷准备了一些衣物,让奴婢送来。”门口的云儿给他行过大礼后轻轻地说道。
“拿进来”面无表情的吩咐着。
云儿轻移脚步缓缓走了进来,将食盒放在桌上,一层一层的打开,端出一碟又一碟的点心。
坐着的风河,站起身,缓缓走到门口,将门关上。
云儿仿似不知一般,依旧的将所有的点心端了出来。
风河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的侧脸,看到仔细而又认真,这是他第一次这般认真的看着她,看到她娇嫩的面庞低垂的眼睫毛,微挺的鼻子,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整个人好似一朵开在风雨里的花儿。想到自己往昔竟然那样粗暴的的对了她,心忽然的疼了起来。
这时他看到一滴晶莹透亮的泪滴从云儿低垂的眼眸中滴落,落在她端了点心的手上。
猛然风河将云儿一把搂了过来。
“云儿,”他手抚了她的头,嘴里喃喃的叫着。
“殿下,”云儿再是忍不住心里的伤,眼泪像打翻的水杯,肆意流淌了起来,从风河被抓的那天,她的心就陪了他跪在了南门广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