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堂中央,身着囚服的风河披散了发,一身的凌乱与憔悴,手脚已经上了重囚才有的铁链。
刑部主审敏大人坐于案几之后, 一脸的冷沉,严厉的看着风河,在他的注视下风河瑟瑟的抖了起来。
“来人将物证拿于皇长子看了。”敏大人威严的声音在森严的大堂上冷冷的响起。
一个文案手拿了一张契约来到风河面前展了开来,那是风河为刺杀风泽而向蓟国人出卖雍关与枯渡口所立的字据。
风河扫了一眼,脸色立时变得煞白,却强自装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冷“哼”了一声并不做辩解。
敏大人看了一眼他,沉声对旁边的人命令道:
“带人犯。”
一个囚犯被带了进来,站在了风河的旁边,风河扭头看去...
眼眸掠过有了深深的惊恐与胆颤, 嘴唇微抖手微抖。慌忙的他扭过脸不在看了那人。
“人犯你可认识你面前这个人?”
敏大人冷冷的问了被带进来的囚犯。
“认识,他就是大龙的皇长子,曾经的太子。”人犯看着风河面无表情的回答着。
“皇长子,你可认识此人?”
风河毫不犹豫的大声回答道:“不认识。”
不等敏大人再问,那个人犯笑出了声,“皇长子您好大的忘性啊,当初可是您派管家找到我们要求我们在菊花展上刺杀了贵妃娘娘....”
“住口,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色厉内荏的风河大声喝道。
那个囚犯看风河如此,嘿嘿冷笑了一下,“皇长子若不是因为菊花展上的刺杀事件,你又怎会受到蓟国人的要挟,蓟国人之所以将我救出就是为了以此事要挟皇长子你为他们所用,我说得可有错?”
“你……你……胡说!”风河的额上冒出豆大的冷汗。
“你怕蓟国人将我交于大龙,故而答应将粮食送于蓟国,并且与蓟国人商议刺杀大龙新太子。在你府里的书房壁画后有一道暗门是通往蓟国人的居住点,皇长子我说得可对?”那个犯人却步步紧逼。
豆大的汗珠滴落了下来,风河的脸色由怒转急由红转白,神色间是说不出得绝望惊恐。
敏大人一直盯着风河,此刻看他这副表情,心里已经有了眉目。“来人,將人犯都带了下去。”
那一日,一队士兵开进了风河的府邸,在书房的壁画后发现了一堵新砌的墙,将那堵墙砸开,出现了一条幽深的暗道,暗道的那一头连着的院落早已没有了人居住。
御书房内,风青手持了奏折,冷沉沉的一言不发,案几前站立着风泽与敏大人二人神色严肃冷凝。
“一切证据确凿,皇长子是中了蓟国人所设的圈套...”敏大人话未说完被风青出手阻止,“依律例...斩”话音刚落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风泽慌忙上前扶住了他,“父皇...来人传御医。”
不多久走进一个精瘦的老者,一双小眼睛闪烁着些许的狡黠与机敏。
风泽疑惑的看了那人,只见那老者走到案几前看了微闭了眼的风青,片刻长叹了一声:“小子,你都这样了,还要强撑到何时?”
风青微微睁开眼,看了眼前的老者,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接着挥挥手示意风泽与敏大人退了出去。
“你不是不再见朕了么?”
“哎,我鬼灵也就是你和风珃那小子这么两个亲亲的侄子,伤到你们谁我都心疼,想当初你抢了风珃的老婆,我不忍心看着风珃痛苦大骂与你,却丝毫改变不了什么,如今我又不忍心看你这般难过。”
说完他一搭手扣在了风青的左手腕脉上,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幽深的大牢,风河已经没了人样,须发遮盖了脸颊沾满了污垢。他被扔在这个大牢数十天,除过第一天被提审之后再没有人过问过他,就好似他不存在于这个尘世一般。
深深的恐惧与寂寞随时随刻吞噬着他的心灵,他就像半溺水的人,不沉不浮却又毫无生机。
“我要见父皇我要见母后,”他抓了牢门大声的喊着。“我是大龙的皇长子,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有狱卒提了牢饭放在牢门口,他伸手想要抓了狱卒。“你帮我带给话敏大人,我要见他。”他满脸的乞求。
“您还是安心呆着吧,敏大人可没精神见您。”
犹卒嫌恶的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风河被狱卒得神情深深的刺痛,又恢复了他做太子时的神态。
“呵,您还以为您是大龙的皇长子么,实话告诉您,要不是太子心善下了命令不许对您动刑,就您犯的那些罪,不被打个半死怎么也得少个胳膊腿的。”狱卒冷笑了轻蔑的看了风河。
“您哪,就等死吧。”
说完他又收拾了碗筷,转身向幽暗的过道走去。
牢内的风河愣愣的立在那里,他害怕的事终于大白于天下了,他终究是没有躲过去。心里忽然有了极大的轻松,他再也不用处心积虑的遮遮掩掩了,可是轻松过后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伸出双手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柔软而又温暖,他试着将手勒紧了,蓦地又慌忙松开了手,同时伴随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我要见太子,我要见太子。”突然的他大喊了起来,嘶哑的带着哭泣的声音在幽暗寂冷的大牢里格外的凄厉。
“云儿。”此时此刻他想起了那个温婉安静的女子,想起了一缕阳光下那双痴然的眼睛。
早知如此,他不如陪了她,至少他的孤独他的寂寞他的绝望她都懂,有她陪了他即使走上黄泉路他心里的那份恐惧也会少很多。
无力的靠着牢门他滑了下去,绝望的看了牢壁上那巴掌大的窗户,那里有着一丝光明,却照不到他的身上。
当瑶铃看到踏进门的风照时,停顿了那么几个呼吸,然后猛然的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紧紧的环抱了他的腰,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了进去。
这短短的两个多月发生的事太多,唯一让她感到欣慰的是与母亲相认,可是因为伊峰的身份,为了维护母亲的尊严,她却不能与母亲公然相处,只能偶尔偷偷的去看了母亲。
而这两个多月她越发的思念远走延龙的风照,心里是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他。
风照亲吻了瑶铃的发,爱怜的抚摸着她的肩头,“铃儿。”他轻唤了她,语气里满是疼惜与爱怜。
他看到瑶铃那小鹿一样纯净的眼眸里多出了不曾有过的浓浓的忧郁,那忧郁让他看着心疼。
“一切都有我,莫要担心。”他安慰了她。
怀内的瑶铃只是紧搂着他。
她想告诉风照,她想回延龙,她想带着母亲住在安宁温馨的宁郡王府或者是麒麟山谷,她不想再牵扯到有关皇宫里的任何事,那里有着太多的 阴谋与黑暗,亲情的沦丧,爱情的无望,情与恨难以区分。
仰起头,她看到风照眼眸里的深情与深情后的坚毅,她咽下了将要说出来的话。
“我只是想你了。”
风照伸手在她翘挺的鼻尖上轻刮了一下。
由于宫里有旨意,宁郡王一回到帝京必须先前往皇宫,因此风照在珃王府不能久留,与瑶铃匆匆见了一面他就与前来的月明到前厅叙话,对他走后宫内发生的事做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后,他就匆匆赶往皇宫。
再次踏进青璃宫的大门,日落的金黄覆盖了整个院落,安谧幽雅,他想起母亲立在院内的情景。
夏临海迈着碎步疾走到他的跟前,弯腰小声恭敬的说道:“陛下已经等你很久了。”
当看到神色憔悴沧桑的风青风照的心里不由暗自惊了一下,那个深沉威严的皇者如今却更像一个历经风霜雨雪的人,坐在昏暗里周身是说不出的疲惫与落寞凄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