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是户部的新疆司郎中不是主事!”
何贵睡眼惺忪的骑在马上任由坐骑慢慢悠悠的在街道上向前走……身后则是那十几名赫硕色的抚标亲兵。这帮丘八正一个个以敬畏的目光看着他微微带些摇晃的后背。昨夜回到客栈的时候这帮当兵的一个个怒火朝天但也没少向客栈中人打听这樂文门的事情这才知道即便是地方上的封疆大吏过樂文门也要缴足了税而且大部分都是任由这帮税吏敲诈勒索就连他们的前任陕甘总督李侍尧也在樂文门吃过瘪。所以他们不过只是其中很很的一帮倒霉蛋儿而已!客栈掌柜甚至还劝他们乖乖的服个软儿别没事儿找罪受。
可是就在他们被那掌柜劝动了心已经准备认倒霉之后今个儿早晨昨夜里还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杨东平居然找到了他们居住的地方不仅一副可怜相的向何贵赔了罪而且还倒献上了两千两白银!当时那情景就像何贵是他杨某人的二大爷似的。可即使如此何贵收了银子随手扔给了他们这帮当兵的之后还是把那子给臭骂了一顿就跟骂孙子一样而原因一是因为这姓杨的搅了他何贵何大人的清梦另一个就是因为那杨东平还把他何某人的职务给弄错了!
“娘的郎中跟主事是一样的吗?虽这品级只是差了两级可这权力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天下。臭子居然我是新疆司的‘主事’这不是拐着弯儿我要降级么?老子奉召进京还想着升官呢……混蛋玩意儿也不知道送个好兆头过来让老子大清早就沾晦气!”
最后一干大兵眼睁睁地看着杨东平被何贵这么念叨着踹出了客栈一边往外滚还一边向何贵连声道“谢谢”!
……
奉召进京要先向“有关部门”缴旨。然后再等待皇帝地接见。毕竟。身为一国之主。稍微有儿作为的皇帝都不会有太多的空余时间就算是总督之类的封疆大吏也要先递牌子等皇帝有空了才能接见!有时候就是等上个把月都不是没可能。再加上现在乾隆更加关心自己的登基庆典所以何贵带着人缴完旨之后。就清闲了下来只等着乾隆派人来叫自己去陛见就算完事儿了。不过闲归闲他却不可能再带着这么一大群人四处乱逛就先给这帮抚标兵马放了假并再三叮嘱不许惹祸之后让其自由活动去了。而他自己则是绕着街道逛了几圈儿。来到了什刹海!
“更阔了!”
这是何贵来到和府门前之后脑子里面闪出的第一个念头。不必那些建筑有什么变化。何贵做官已经七年多将近八年却一直弄不清楚这封建时代的各种建筑上的规矩。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古人有那么多地兴趣不仅连大门、大门上地铜钉。甚至连那些门口地石狮子脖子上的链珠也要管什么级别就挂多少链珠绝不能弄混了要不然就是逾制甚至还有可能是僭越……他光看着和府大门口一侧空地上那一溜的绿呢、蓝呢大轿就知道和珅的权势已经比起他离开的时候又涨了好几层。因为他还在户部的时候就算有人来求见和珅也没有这么多高级别的而且也不是随时都有!而现在看那些轿子旁边歇息着地轿夫、随从之类一个个都已经恹恹的模样肯定是已经等了好久的。
“管他呢……”
何贵摇摇头和珅的权势涨不涨他都不关心反正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来问一问自己进京之后可能会遇到什么事情顺便向这位老上司请教请教现在朝廷的形势免得两眼一抹黑!
……
“哪来的?”
虽然已经是秋天可秋老虎也是厉害。所以门子没有守大门而是在门房里面接待客人!可是何贵刚一进门却被吓了一跳因为这门房里面不光是门子一个居然还坐着一排的官员!最大地一个还是三品戴!而且这帮官员都只是坐着长条板凳面前连杯茶都没有而那个看门地门子却是高踞于一张太师椅上连看都懒得看人一眼一边吸着水烟袋一边哼哼着向他开口问道。
“陕西……”何贵苦笑了一下。他以前也算是和府的常客可离开京城好几年了这和府的门子估计也已经换了好几拨所以现在这个门子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对方。
“有名刺没有?”那门子眯缝着眼看了何贵一眼又懒洋洋地问道。
“有!”何贵没耽搁从袖子里把自己地名刺掏出来递了过去。可是那门子看到他的名刺之后居然连看也不看随手就丢在了一边:
“嗯一边待着吧!待会儿我们大人有空就叫你……”
“……好吧!”
反正自己也是闲着没事儿也懒得跟这门子计较免得给和珅留下什么太过嚣张的坏印象!何贵想了想又看看左右便转身出了门房!结果他的这个举动引起了在场诸人的注意。那些坐在旁边的官员对着门口指指窃窃私语还有那个门子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还以为他是耍脾气离开。不过这种脾气大的门子也不是没有见过所以也没有在意只是从鼻孔里面哼出了一口气骂了一声“不懂规矩的东西”便继续眯着眼睛抽烟去了。
然而一会儿功夫之后这帮人却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因为何贵居然搬着一张太师椅重新走了进来!
“你你干嘛?”那门子先蹦了起来!
“没地儿坐了找把椅子!”何贵耸耸肩。很随意地答道。
“你……谁让你把椅子搬进来的?这是你地地方啊?懂不懂规矩?出去马上给老子搬出去!”门子把水烟袋往旁边一放走过来对着何贵大声道。
“搬出去……那我坐哪儿?”何贵问道。
“我管你坐哪儿?快快快……搬出去!”门。
“好好好搬!我搬!”何贵微微笑了两下又弯身搬起那把椅子走了出去。
“可恶!”门子在后面恨恨道。在和府接待了那么多访客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呢!
“呵呵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派来的手下光拿了一份儿名刺不。居然还知道自己找椅子。……有意思!”那些正等在旁边的一名官员向外看了一眼。又向众人笑道。
“有意思?哼我看他这是把和府当自己家了!居然如此随便!也不怕让和中堂知道了……”另一名官员也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道。
或许也是受到了这两人所内容的启那正为何贵的随意而感到不爽觉得自己在这和府大门口范围之内的无上权威受到了挑战地门子左右看了看伸手就把刚刚何贵递给他地那份儿名刺给拿了过来然后翻开就看……
按照常理。接下来一般就是这门子把名刺上地姓名记住然后在向上面通报的过程之中添油加醋的告上一状或者干脆就把这名刺给扔到一边以后再来也是不给通报让名刺的主人一直见不到和珅躲在那里干着急。
然而真正的展却让那几名官员觉得莫名其妙因为那门子在看完名刺之后。不仅没有像他们预料中的那样。反而是惨叫一声猛得就往外冲!
……
“我们主子了只要你来。就立即通报!那子还以为你是哪个官员派来的又没递门敬想把你晾在门外可没曾想……呵呵!”刘全看着何贵直笑“我倒还真是希望那个混球不识字那样地话堂堂的何贵何大官人居然给我们和府守大门这要传出去那得多威风多给我们和府涨脸?”
“你的人门房里没空了让我自己去找地儿坐!今天太阳又那么大外面太晒我搬把椅子在你们家门口乘凉等和中堂回来而已什么时候想给你守大门了?……不过话又回来了你这大总管怎么选的看门人?和中堂不在居然还让人在外面等着!这不是故意耍人么?得耽误人家多少事儿?”何贵道。当时他刚刚才在和府大门口把椅子摆好还没来得及落座那门子就突然冲出来对他又是作揖又是抱拳的想想还蛮有意思。可他进府之后才知道和珅居然还在宫里忙活晚上还要在军机处当值今天根本就不会回来了!
“就是想赚些门敬罢了。总不好先收了钱再人不在吧?”刘全满不在乎。
“呵呵你就不怕那些人因此记恨和中堂?”何贵笑问道。
“哼!那些来走门路的十有**都不是正干的货色!对这些人有便宜干嘛不沾?”刘全道。
“呵呵得蛮好听。我猜那门子每回都得孝敬你不少吧?”何贵笑道。
“那是!”刘全也不否认反正在何贵这精明人面前他也没什么好否认的:“那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有便宜我干嘛不沾?”
“得得得您刘大总管非同一般尽沾那些不是好人地人地便宜!”何贵盯着刘全那仿若正人君子的面孔看了一眼苦笑着伸了个懒腰:“既然和中堂不在那我就等先走了。从陕西到京城这一路赶的……累死了!”
“别急啊。咱哥俩儿几年没见面难得我也有空再好好聊聊呀……”刘全急忙道。
“有什么好聊地?我在家倒是开了儿荒地难不成您刘大总管也想从中掺一份子?”就知道你不会没事那么殷勤!何贵没好气地看了刘全一眼问道。
“呵呵只要是你‘黑心荷花’的生意掺几份子都成!”刘全笑嘻嘻地答道。他还真就是想向何贵讨教讨教这生意经。要知道他虽然是和珅的大总管可一向要伺候在和珅身边很少有自己的时间大多数情况下只能靠别人的孝敬所以挣钱的度并不快家财并不丰厚。到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不过十几万两而且这其中还有不的一部分是上一回帮何贵卖染坊挣来的。上回随和珅去云南的时候他就想过请教何贵可惜没空这一回难得单独相处自然不愿意放过。
“黑心荷花?什么黑心荷花?”何贵先是一怔接着就有些变脸“你怎么骂人呢?”
“我哪骂你了?告儿你你这个外号可是缅甸使者那边传出来的!”刘全急忙撇清道。
“缅甸人?”
“是啊。你‘何’大人就凭一张嘴把人家缅甸搞得差儿亡国最后还把人家的那什么铜矿、金矿、宝石矿全都往咱这边搂!还不够黑心啊?你是不知道前些日子缅甸使节进京呈献降书当着鸿胪寺那帮人的面都差儿哭了……”刘全笑道。
“那是装可怜!”何贵冷哼道“混帐东西居然给老子起外号。早晚饶不了他们!”
“嘿嘿想找人家算帐?那你可就得重新回云南才成喽!”刘全笑道。
“怎么?我还要回云南?”何贵听出了一儿端倪急忙问道。
“这个倒难。不过上回听我们主子讲皇上好像确实是有意让你到两淮盐政司跟云南铜政司这两个地方中的一个……”
“盐政司跟铜政司?……没这么好的事儿吧?”何贵有些不相信地。要知道虽然这两个司的最高长官不过是三品但是大清国有七成的制钱是靠着云南铜政司所产的铜而两淮盐政司只要打个喷嚏十八行省有一大半的百姓恐怕就要淡食再加上负责为皇宫大内采买奢侈品的江宁织造司这三个部门可是全天下的官员趋之苦骛、降级任用都肯干的肥缺。可以这三个部门的每一次调换都是天下瞩目那么多人都盯着的职位其中不乏根底深厚之人怎么可能轮得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