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以前就调查过因为清政府迂腐的“然大度”对外贸易优势越来越向洋商尤其是英国的东印度公司方向转移。当然这并不是指十三行所属的所有行商全部都受制于洋人像是天宝行、西成行、福隆行这样的大洋行因为资格老资金雄厚又掌握着大宗货物的采买渠道反而还成了那些洋商的巴结对象。但是大部分的行商包括以前的还是新进的还是难逃洋人的操纵。
而这其中最让人难受的就是清廷对本国商人的经济利益不屑一顾居然严禁行商采取任何的自卫措施。也就是清廷有防范外夷的规章却无保护本国贸易的政策;有对欠课行商严厉制裁的法律却无维护中国商人经济利益的措施。这种现象源于封建王朝重本抑末、闭关锁国的基本国策同资本主义的重商主义无法同日而语。因而在清廷的严密控制之下十三行只是在对天朝效忠保证封建国家税饷方面是统一的机构;在与外商的交易中又不过是各自为政的十分松散的组织甚至连欧洲中世纪商业公会具有的那种保护自身经济利益的规章都没有。
而且中国行商在同外商的交易中还充分暴露了货币资本不足的先天弱。在交易中已经显露出仰外国资本鼻息的端倪。乾隆二十年左右中外通商改变了早期商船到达时才订合同的惯例而采取提前一个贸易季度制定合同地办法。一般在每年的1.货。外商要对茶叶预付一半的现款对生丝预付九成的现款以使行商有本银赴各省置办出洋货物。而对西洋货物诸如呢、羽之类行商往往用购的方式取得。因而构成对洋商的债务。
“这笔债务也只能在出口货移交后才能偿清……行商手中一般没有较多的现金。因为你们仅有的现金也大都需要付给官员。”
何贵地语气既有气愤。也有无奈。当然也不乏讽刺!至少旁边地富勒浑听到这话就十分不快。这老头子管着海关何贵当着他地面就这么跟直接他只知道收钱又有什么区别?所以一张老脸气得绯红。
“何大人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主辱臣死!虽然吕梁晨只是个幕僚并非富勒浑手下的奴才。可终究也是吃的人家的饭听到何贵的话又见富勒浑都快冒烟儿的样子当然要跳出来表示一下。
“海关官员每一轮交易之中要从行商手中收取多少笔钱吕先生你不会不清楚吧?要不要本官给你当众陈述一遍?反正就算本官记不清楚在场的诸位行商也一定十分清楚……”何贵沉声道。
“大人……”吕梁晨一下子站了起来。“海关官员收取税金。乃是其职责所在!”
“得好!既是职责所在那自然就没什么了……何大人还是接着往下吧!吕先生你也犯不着把脸憋得铁青!”和琳悠悠然地插口道。
“我……”吕梁晨无语。
“……洋船进口之期原本是以货兑货。并不是用现银交易计算一出一入本钱大概要一二百万两又要等各种货物逐渐销售出去才得以税从货出……洋船出口之日货物都在船上无法立即卖所以税银就没了出处行商们就不得不借贷缴税!……这些事情都明甚至连课饷有一些行商都无现银完纳。这一来二去再加上有地洋商故意使坏弄的这些借贷行商就越欠越多如果再另上年景不好根本就连还都还不清……”吴昭平接着和琳的话叹息道。
“所以原先行商各自为政的情况必须改变最好是以‘统一资本、统一价格’的方式形成联合经营!……”何贵道。
“此事谈何容易!”李法曾面无表情地道。统一资本统一价格取消总商……这一条条都对他们这些大行商的垄断经营极为不利。
“要是容易的话就不用皇上下旨了……”孙士毅笑了笑又道:“天宝行如果不愿意加入也没有关系!不过如果以后天宝行的生意出现任何差池就算你身在十三行也必须自负盈亏!李老先生可有信心保证自家地洋行永远盈利?”
“……没有!十三行成立至今还没有一家洋行能一直开到现在!”李法曾闭着眼睛微微摇头叹道。
“那李老先生地意思就是天宝行赞同巡抚大人与本官的意思喽?”何贵又问道。
“老儿赞同!”李法曾头道。
“这就好!如此新的经营条款对内对外地各种措施就要靠李老先生多多出力了……”何贵从怀里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放到跟李法曾之间的茶几上:“这是本官这几天所想到的一些东西里面有我们刚才已经过的也有还没有起的!算是一套简略的十三行重组方案……原本本官觉得如果跟大家的意见有太大的出入就不拿出来了不过现在看来问题还算不大!大方向也确定了下来!如此这东西就先交到李老先生手里。希望李老先生你能跟众位行商多多商议再写一份修改之后的意见拿来最好是在七天之内!……可有难处?”
“大人如此信任老儿自当效力!”李法曾眼睛一亮。交由自己这些行商进行修改?那岂不是自己可以……算了只是修改而已!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人家手里自己还是老实儿吧!
“……既如此我等就等着李老先生的好消息了!”孙士毅笑了笑又看向看才刚刚恢复表情的富勒浑。“制台大人您可还有什么话?”
“没有!”富勒浑冷冷道。
“既然如此今天地商议就到此结束!七日之后十三行将重组方案交到巡抚衙门以供审”孙士毅完再次朝富勒浑一拱手:“制台大人后面喝几杯茶?下官可是有新购进的大红袍……”
“不用了!”富勒浑一挥手也不别的站起身来就往外走吕梁晨等人自然是紧紧跟上!
“人等告退……”
谈完了。总督也走了。自己这些人也就别留着了!所以。一干行商也纷纷向孙士毅、何贵还有和琳告退!虽然今天从头到尾都一直是孙士毅跟何贵这两个当官的在抖漏他们自己的重组方案但这些行商也没什么话可!人家得在理儿呀!连李法曾这资格最老、资本最雄厚的行商头目都没什么表示他们又有什么可的?不过走是走一干行商都不自觉地簇拥到了李法曾的身边……
而这时何贵地声音又响了起来:
“严启昌严老板请先留一下!”
“啊?”严启昌一怔立即就站在了那里。他正跟在怡和行伍国莹地身后。后悔自己入行太早呢!要是早知道十三行会重组还要增加行商数目他就不那么着急了……行商数目增加那样地话手里的家产不定还不用花个精光自己堂堂的兴泰行大老板也不用这样用脚赶路了!
……
“大人您……您有事吩咐人?”
虽然也对何贵为什么要单独留下严启昌感到奇怪可何贵没。其他行商也不好多问。只是多看了这刚入行的“朋友”一眼便都纷纷离去了。可严启昌一个人站在大厅上面对何贵三个却觉得心脏开始不争气的抽抽……这三个人刚才可是把堂堂的两广总督视苦无物呀!
“别紧张!……坐!”何贵指了指厅上的那些空位。道。
“谢大人!”
严启昌暗暗定了一下神儿朝何贵三人抱了抱拳躬身坐到了最下地那个座位上。可是他才刚坐下和琳却又站了起来:
“我在水师那边儿还有事儿……先过去了有事儿你们慢慢谈!”
“那你就先过去吧我们两个就不送了!”来朝和琳道。严启昌见到这情景自然也不敢坐着也只好跟着站了起来。
“跟我还客气什么?……先走了!”和琳笑了笑随意摆了一下手便转身向外走去顺道走到厅门口的时候还拍了拍严启昌的肩膀“别紧张坐吧!”
“啊……”严启昌一哆嗦!他本来还好可经和琳这一拍不紧张也紧张了!
……
“严老板知道为什么单独留下你吗?”该走的都走了重新落座何贵微笑着向严启昌问道。
“大人您还是别这么叫人了。人就一介平头百姓您还是直接叫我严启昌吧!”严启昌赶紧站起来朝何贵跟孙士毅两人躬身道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不过总体上看还是苦色较多!这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虽然他手里已经没了什么现钱可家产还是有的
“呵呵给你了别紧张。看你那模样儿……”何贵看着严启昌的表情笑了笑“我问你话呢!”
“大人人不知您为何要单独留下人。……还请大人明示!”严启昌连忙道。
“呵呵刚才大家都在的时候和大人提到过一个董事局还有一个行商大会你还记得吗?”何贵笑问道。
“董事局?……噢人记得!”严启昌想了一下急忙答道“您以后我们会知道那是干什么地!”
“不错以后他们会知道那是干什么地!不过你现在就能知道……”何贵看着严启昌疑惑的目光又笑了一下“因为我跟巡抚大人的意思是让你出任十三行董事局主席一职!”
“主席?”严启昌一怔。
“对!就是老大、龙头这类意思!”何贵淡然地道。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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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可恶之极!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是没把我这个总督放在眼里!”
严启昌在巡抚衙门里面被突然而来地“幸福”砸得晕头转向正在往回赶的富勒浑却是浑身冒火坐在轿子里不住的跺脚咒骂。
“大人您别急呀。咱们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吕梁晨跟在轿子旁边透过那窗口对富勒浑道:“就是要他们嚣张让他们主动把这重组十三行的事情揽上身。到时候人人都知道是他们联起手来排挤您您也正好可以置身事外!……可等到重组完成了十三行还不是要归您来管?到时只要稍稍使儿手段保证让新十三行处处有问题再看他们怎么向皇上交差!”
“哼!这次他们能劝动皇上重组十三行你又焉知他们躲不过这一招?”富勒浑冷哼道。
“嘿嘿躲得过如何躲不过又如何?只要他们在皇上面前得不到彩头就好。”
“驾驾……闪开!”
吕梁晨笑呵呵地完正准备听富勒浑有什么想法正前方的路口处却突然拐过来几匹快马见到人也不知道停直接就冲了过来……也是富勒浑的八抬绿呢大轿比较扎眼那些人没敢冲撞却是从侧面呼啸着冲了过去。可即便如此也把抬轿的八名轿夫给带的一阵摇晃让富勒浑吃了一儿颠簸的苦头恼得这老头从窗口里面伸出头来就骂:
“混帐居然胆敢冲撞本制台是什么人?”
“大人是额森特!咱们刚才不是派人给他‘送信’儿去了吗?他现在肯定是去找孙士毅算帐去了……”吕梁晨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