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烈觉得自己亏得只是王的下人,自己要是王的老师还是先生,这会儿看见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求婚书,非得直接整一句:"你拿回去重新写了再来交给我!"不可。
好吧,事实上这时候就算他只是一个下人。
他也还是想对王说,你能不能重新拿回去写一遍,这写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啊,这种求婚书要是给申屠苗还是武琉月这样深爱王的女人看了,那怕是没什么问题,他这个话的意思也不是洛子夜不是深爱王的,而是洛子夜...洛子夜她作啊!
又矫情又作!
这样的女人看见了王这样的求婚书,能欣然同意才怪了,一定会把王这封求婚书里面的漏洞,全部都找出来,一点一点的指出,充分地让王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指不定还要把王给教训一顿,更指不定的是,最后弄不好王的婚没有求成功就算了,还把洛子夜给弄生气了,那就...
凤无俦沉默了几秒钟,仔细地思索了一下之后,扫了一眼阎烈:"或者,你替孤将需要修改的地方,渐次指出?"
阎烈:"..."
阎烈的内心:王,您这写的乱七八糟的,全是漏洞,不是属下对您不忠诚,而是想给您修改都没办法下手啊,您这...
他琢磨了一会儿之后,试探着问了一句:"王,属下为您重写好吗?"
这根本就拿不出手,拿到洛子夜那样的人面前,根本就是作死啊!自己修改也是无法下笔,所以不如干脆直接重新为王写好了!
谁知道,他这话说完,原本以为王应该会很高兴,成功地将这个问题解决了,并且不用再为此心烦了,毕竟之前就听肖青说过,王一直在写这个玩意儿,已经为此烦闷了很久了,自己愿意帮王将这个问题解决掉,王指不定还会褒奖自己!
但是最终,事实告诉他,他真的是想太多了。
帝拓的皇帝陛下,听完他这句充满善意的话之后,竟然扬起浓眉,不悦地道:"你来为孤写求婚书,那孤的求婚,还有何诚意可言?"
这句话威严霸凛,没有半分可以商量的余地。那是一幅坚决要自己取写求婚书,并认真背诵的状态!
阎烈:"..."是属下输了,您赢了!是的,您最有诚意了,只是您考虑过,您的诚意马屁是不是成功拍在了马屁股上而不是马腿上吗?您确定您的诚意表达出去,洛子夜是真的能够接受您的诚意,而不是愤怒地跟您死磕到底吗?
他支吾又迟疑地道:"那...那好吧,既然您坚持的话,这求婚书还是您来写。您先把属下方才说的那几处改了,我们再来商量,您看如何?"
因为他实在是不忍心说王的求婚书,十句话至少有八句话是有问题的,要是现在就告诉王几乎每一句话都要改,以王向来不太好的脾气,指不定会对自己发火,所以还是分批次,一批一批的让王修改好了!
他这话说完之后,眼泪都险些掉下来了。
他真的想说自己只是王手下的王骑护卫首领啊,虽然多年以来还一直在兼任带把的总管太监的重任,可是还需要自己来帮忙王处理感情问题,处理求婚的问题,这一切未免也太可笑了!他当初接受训练成为王骑护卫第一人的时候,并没有谁来告诉他,关于主子的求婚书,应该如何写,还要如何指导啊!
王也是醉了,娶个媳妇儿,三媒六聘的不就完事儿了吗,整这么复杂干啥呢,又要给未来王后整出来一个国家,又要写什么求婚书的,他怎么不知道他们如今战事如此悠闲,王已经可以无聊到干这个了?
好吧,以王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的性格来看,战事在他眼中很悠闲这是正常的。而至于求婚书这回事儿呢,在自己的眼里是无聊的,在王的眼里估摸着是比所有的事情都还要重要许多倍的事儿,毕竟这是关乎王自己的人生大事,也关乎王心尖上的人...
他这个提议一出。
凤无俦沉眸,盯了一眼自己大掌中的求婚书,心头其实也不可抑制地涌现出了一丝挫败的情绪。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无往不利,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能拦得住他的,也没有任何人堪配与他抗衡,却是万万没想到,不过是求婚这么一件事情,能发自内心说出来的爱意,用言语表达起来,却这样艰难。
他实在是难以不感到挫败!
要是洛子夜在这儿,怕也是得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凤无俦这货平常总是不经意地就说出一些甜言蜜语,甚至让她不止一次在心中评判他是个撩妹狂魔,却没想到,这种正儿八经的,需要正式表达的东西上来,他就蒙圈了!
半瞬之后,挫败之下,他将手中的求婚书攥紧,捏成一团。
睨了一眼阎烈,那是傲慢而又高高在上的弧度,沉声警告:"孤先去改!阎烈,这内容,孤不希望任何人听见!倘若从你口中再传出去一个字..."
"属下一定保密,一个字都不会多说,请您放心!"阎烈立即跪下,飞快地说出来这么一段话。
刚才他犯傻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求婚书这个玩意儿,是一定会惹王生气的,这是必然事件了,自己要是再惹王动怒,那就真的不用活了,这件事儿能出去说吗?就是说出去一个字,也是会影响自己的生命安全,影响自己的前程的啊...
他这话一出,凤无俦冷嗤了一声,转身而去。
而回身之间,果果正飞来!它老人家转进来了之后,居然没找到人,最后才知道是主人用结界给果爷封住了,果爷只看见白色透明的光圈,却是看不见光圈里头有啥,因为一眼看去,就是透明一片。眼下见主人出来了,果爷就明白了...
主人这是不想让任何的外人听到,所以整了一个结界呢。
眼下,见主人不善的眸光看着它,果爷尴尬地讪笑,伸出一只翅膀整理了一下嘴上的羽毛,眼睛看向天空:"只是路过果爷,果爷只是路过!"
说完扭头就飞走。
料想它也不可能听到什么,帝拓的皇帝陛下也懒得跟它计较,冷嗤了一声,却是头也不回地警告了阎烈一句:"让肖班老实点!"
整个王骑护卫里头,胆子最大的就是肖班。
果果纵然是大胆,可前几天才被罚了,定然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又来偷听,唯一的可能就是本来就想来,同时还受到了一些怂恿,至于怂恿果果的人,除了肖班,基本不做第二人想。
阎烈嘴角一抽,心里头也是觉得肖班的胆子是真的挺大的。飞快地点点头,开口道:"王,属下知道了!您放心,此事属下一定会处理好的!"
...
"这个贱人,还真的以为陛下抱她回宫,她就是我们的主子了?昨天让她打扫她还不愿意打扫,这不,今天长公主动怒了,吃了一阵苦头心里就舒坦了,就是个贱骨头!"轩苍的皇宫之中,一名宫婢言语尖刻,吐出了这一句话。
接着,她身畔的另外一名宫婢,也跟着冷笑了一声,很快地道:"那是!人家觉得自己长得好看啊,以为自己能得到陛下的欢心,却没想到,陛下回来了之后好几天了,看都懒得来看她一眼!"
她们这说话之间,申屠苗正顶着洛子夜那张脸,在地上擦洗。
一身青紫,撩起的袖袍上,能看见那白壁似的肌肤,此刻布满了青紫色的痕迹,那是棍棒和藤条打上去造成的。她已经一身是伤,不单单是外伤,还有内伤,可并没有人会在乎她的死活,身上唯一没有伤痕的地方,就是她的脸了,因为轩苍墨尘说了,她的脸不懂动,命不能动,其他随意。
她那一双眼眸之中,都是怨毒的幽光,即便是做梦都未曾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面临这样的境遇!她倒不是因为以为自己是这皇宫的主人了才拒绝做事,而是想着自己是个公主,从来就没有做过任何粗活,这群贱婢却让自己做事,她实在是不能忍受!
却没想到,轩苍瑙在知道自己拒绝做事之后,直接就下令将自己毒打了一顿!
她申屠苗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刑,还干了好几天的活,吃的也不是人吃的东西,馊水泡过的窝窝头,她觉得自己这几日,吃得苦比自己这一辈加起来吃得苦都多!而轩苍的皇宫之中,还有一群贱婢没日没夜的挤兑她!
若非是想着自己这么惨,而洛子夜那个贱人却活得那样好,她实在是不甘心,就凭这样的日子,她都恨不得直接死了算了!轩苍墨尘,这个人真的太冷酷...
"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点擦!磨磨唧唧的,一会儿长公主知道了,你又完了!"一名宫婢冷笑。
那宫婢说完,就从申屠苗的面前走过去,还故意用脚踩了一下对方的手!陛下那么英俊的人,竟然抱了这个女人,她们心里头又妒又恨,正好长公主不喜欢她,陛下也不维护她,这不欺负更待何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