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纠结了一小会后,才温声笑道:
“此事也确实该问一问奴那亲娘的意见,明天一早,再与姐姐答复,你看如何?”
在王熙凤与尤三姐之间,她最终还是暂时选择了相信自家小妹。
王熙凤面不改色的起身道:“既是如此,那奴便在家里静候姐姐的佳音了。”
她说完后,便不再继续待在这里,与周瑞媳妇、旺儿媳妇等走了出去。
一进入马车内,原本一直挂着笑容的王熙凤瞬间变得阴冷起来,气得咬牙切齿,手都被指甲抓出了血迹
不过她很快便又恢复如常,掀起车帘向宝玉笑道:
“你还不回去?”
宝玉走到马车边上答道:
“我那湘莲兄正追求她们家三姐呢,待问出了个结果就走。”
“那三姐儿倒是个嘴角伶俐的人儿……”
王熙凤喃喃自语了一句,便放下车帘回府去了。
不多时后,柳湘莲也满脸抑郁的从里边走了出来,吐出一口浊气道:
“以后这里我不会再来了。”
看来最终他还是没能挽回尤三姐的心意,
感情之事就是这样,永远也令人琢磨不透。
柳湘莲走后,宝玉又进去跟尤氏姐妹说了一些话,这才返回了大观园。
……
第二日清晨,王熙凤刚打扮妥当,准备再去一趟小花枝巷时,却突然听闻了邢夫人已把尤二姐接人府中,就安置在了她与贾赦所在院落的旁边,
所有用度,全有邢夫人那边操办。
王熙凤听闻这消息后,心里瞬间堵了一口气在里边,身子晃了一下,几乎快要气得晕厥。
王熙凤昨天的打算,是把尤二姐接到她这院落来安置,丫鬟奴仆也全都得听她的,
到时再施展手段,慢慢的整治尤二姐,非得逼迫她求死不得,求死不能,方能显示出她的厉害来!
但现在邢夫人却突然横插一竿来,把人接到了她那边去,王熙凤想要再下手侵害,可就有些难了。
王熙凤心中纳闷,邢夫人一向愚蠢,怎么突然间却如此精明了起来?
不管如何,她的两次发难,都已是被人化解于无形,不得不继续考虑该如何对付,
王熙凤细想了片刻后,便又生出一计来……
这一日,王熙凤去找到了尤二姐,热情的说要带她去见贾母。
尤二姐也知这家真正能一言九鼎的人,便是贾母,早就想要去请安了,
可惜的是邢夫人在把她接入府内后,除了每日用度不缺外,便不闻不问了,故而一直没能有机会去见贾母。
现在经凤姐儿这么一提,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于是两人便在丫鬟婆子的拥簇下,往贾母那边走去
正值贾母这时和三春等姊妹们说笑解闷,忽见凤姐带了一个标致小媳妇进来,忙觑着眼看,说:
“这是谁家的孩子!好可怜见的。”
凤姐上来笑道:“老祖宗倒细细的看看,好不好?”
说着,忙拉二姐说:“这是太婆婆,快磕头。”
二姐忙行了大礼,展拜起来。又指着众姊妹说:这是某人某人,你先认了,太太瞧过了再见礼。
二姐听了,一一又从新故意的问过,垂头站在旁边。
贾母上下瞧了一遍,因又笑问:“你姓什么?今年十几了?”
凤姐忙又笑说:“老祖宗且别问,只说比我俊不俊。”
贾母又戴了眼镜,命鸳鸯琥珀:“把那孩子拉过来,我瞧瞧肉皮儿。”
众人都抿嘴儿笑着,只得推她上去。
贾母细瞧了一遍,又命琥珀:“拿出来我瞧瞧。”
鸳鸯又揭起裙子来,贾母瞧毕,摘下眼镜来,笑回复凤姐儿道:
“更是个齐全孩子,我看比你俊些。”
凤姐听说,笑着忙跪下,
“少不得老祖宗发慈心,先许她进来……”
尤二姐见她竟帮自己在贾母面前求情,心里顿时大为感动。
贾母听了便问:“这有什么的。既你这样贤良,很好,不过她是谁家的孩子?”
凤姐道:“她是尤大嫂子的妹子,也是知根知底的。”
贾母听到这里时,却眉头大皱的说:
“东府刚办了丧事不久,她既是那边的亲戚,按礼便不好这么快入门,得一年后方可圆得房。”
尤二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却不好说什么,
她虽然跟贾琏的时间不长,但也知他是个极花心的主,若是一年都不能圆房,如何拴得住他?
凤姐听了,也连忙求了一求,
但贾母却说这是正理,不可马虎,否则便会被外人笑话不知礼数。
王熙凤无奈,只好叩头起来,向尤二姐投向了一脸无奈的神情。
接下来,王熙凤又一同带着尤二姐去见了王夫人、赵姨娘等人,这才各自归房。
……
那贾琏一日事毕回来,先到了花枝巷的新房,见已是悄悄的封锁,只有一个看房子的老头儿。
贾琏问他原故,方知是被邢夫人接走的,心才稍安了些。
随后,他又归宅来见贾赦与邢夫人,将所完之事回明。
贾赦十分欢喜,说他用,赏了他一百两银子,又将房一个十余岁的丫鬟名唤秋桐者,赏他为妾。
原来,贾赦夫妇一直深恨王熙凤这个儿媳,只是王熙凤一直有老太太撑腰,故而一直不好跟她作对。
直到发生了尤二姐之事后,这对夫妇才突然开了窍,打算扶持个贾琏的妾室来与王熙凤作对,
就算没有什么作用,膈应王熙凤一下,让她不能如意也是极好的事。
不过这些天观望下来,贾赦夫妇却有些失望,
因为这尤二姐性子实在是太软了些,完全不敢忤逆王熙凤丝毫,因此才把丫鬟中最是蛮横的秋桐赏给了贾琏。
贾琏对此则是喜之不尽,叩头领去,又去见了贾母和家人,方回来见凤姐,未免脸上有些愧色。
谁知凤姐儿反不似往日的态度,同尤二姐一同出迎,叙了寒温。
贾琏将秋桐之事说了,未免脸上有些得意之色,骄矜之容。
凤姐听了,忙命两个媳妇坐车在那边把秋桐接了来。
心中一刺未除,又平空添了一刺,说不得且吞声忍气,将好颜面换出来遮掩。
一面又命摆酒接风,一面带了秋桐来见贾母与王夫人等,贾琏心也暗暗的纳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