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沟,连绵的山势在这里趋于平缓,太少二系的万千大山上虽从此处逐渐消亡,但那份绿意却毕竟止不住绵绵而下的惯xing似的蔓延到深处。旷野之上,茂密疯涨的绿sè灌木和各种不知名的花草几乎充裕了整座缓冲平原,而细雨渐收,此间绿意更甚,那低矮的山丘上,斜倚的枯木旁,红的鲜红,黄的发亮,给这田园般的世外桃源倍添一份颜sè。
浑然天成的大仙沟方圆数十里,古时为战场,原有一处关隘,依山而就的城墙随坡而落,金宣宗完颜列与成吉思汗交战失败,还曾在此屯兵。
而那城墙久未修葺,颇多破败,隘口的角楼木制的嘹所虽早已看不出之前的模样,只剩两片薄墙两段残瓦,却还显示这里曾经有过的故事。
秋昆七人组拜别了二圣和张厨子,又沿着古道一路无阻的来到此处,这也是即将进入登封前的最后一处天然关口。
也就是还在离此地数箭之地之时,侥幸过关的他们就还大都带着惴惴之意,而牛蛋一眼看着远处雄关据路,群山险峻,就不由又发了呆劲,打算循着孟德当年仓惶惶北逃的典故,诉一茬小段,以给众人壮胆取乐,也好驱除这一路来因屡屡犯浑而带来的诸多鄙夷。
“诸位请看。”牛蛋正正经经手指着前方。
“咱们方丈院如此说来是真没能人,这处关隘狭长易守,左山右水,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穷途险地,如若他们稍稍有点灵xing,就该在这登封古道的必经之处排下一门阵势,那样的话,咱们就算插翅可也绕不过这拉地去。”他扬着脑袋得意洋洋。
打这天以后由某高人所著的秋昆传奇里于是就多了‘厕嘴清蛋’的这么一条典故,而刚入的团友如果不知道的,小海之流们就会第一时间跳出来的一个劲的给他们解释。
“那可不是菜名,兄弟们。”他们往往这样起头。
“这是在艰难的平行世界旅途中一路伴随着我们这个队伍的特殊产品,而他所带来的负面效应简直是太激烈,太欢乐了。”他们往往这样总结。
而此时牛蛋的话一说完大家就不由自主的知道肯定要糟,并且在雷霆的一巴掌头皮还没拍上去之前就有奇怪的听见有‘当’的一声响。
习二在旁眨着眼睛鼓着腮帮做出炮响的动静,他刚想对大家伙调笑,就只见雷霆铁青着脸放下手掌,而牛蛋已经四处开始找地洞钻了。
习二见状吃惊的扭过头,看完也不禁想上前去踹牛蛋了,原来众人这会儿远远的就都能看见,在这残败关隘的隘口zhong yāng,竟稳稳真的站着一人,那人背着手臂,面朝他们前来的方向,衣诀随风飘摆,身子却是一动也不动。
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怨念横生,你也只得硬着头皮老老实实过去,而等着习二皱着眉头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就又不禁立即转忧为喜,愁容尽去。他回身冲大伙连连点头,笑道:“选龙选虎的选个相识的守这南天门,看来老天爷也一准知道这次的冠军是非咱们莫属,这还怕个什么?那人竟然是我师傅!”
原来关隘下那人,却是藏经阁守阁僧人澄心,他不丁不八的稳稳站在隘口前,瞧着习二一脸欢容的奔将过来,严厉如冰的表情毕竟也融了几分,习二上前合手鞠躬,叫一声师傅好,他也微笑着点点头答应。
两师徒经过几个月的朝夕相处,彼此的联系就毕竟近了几层,澄心常年驻守冷阁,一心向武,处世经验极浅,碰上习二这么个聪明伶俐的徒儿,既是听话懂礼,又是勤奋肯学,极高根骨的他在澄心的倾力教导下,短短时间内所显现出的吸收和领悟力简直令人称奇,守阁僧由此自是老怀大畅。
他涉世较少,xing格使然,察言观sè那一套是不屑弄的,但习二一前一后判若两人的态度和进展却又不禁让他着实大惑不解。
年轻人崇武佩能,一旦知道自己师父身怀绝技,自然就百依百顺任打任罚的由着他摆布,又把平ri间他所不喜的那些耍小聪明的小伎俩都掩尽藏绝,不让有一丝不快的因头,练武闲暇小憩的时晌,更是抢着端茶递扇,扮的好一个乖绝听话的徒弟,但这些旁枝末稍的小手段却并不是澄心喜爱这名伶俐徒儿的真正原因。
守阁僧之所以如此喜欢这第一个徒弟,实是因为他学武学的太争气,太令人放心的缘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根骨奇高使然,又或是天授,两人传艺时,澄心当年花了绝大毅力和心思所练就的那些招式功法,到了习二这里竟然全不费事,看一遍就能把复杂的龙爪手连起来使,提点一次就能立刻把脚步和身形走的像模像样。
这个之前并不被他重视的青年僧侣,竟然仅仅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基本掌握了龙爪手前六式近百个动作和上千种变化!这是什么样的一种学习速度!
要知道根骨也在少林排位靠前,当年被上一代少林方丈称誉为习武天才的澄心自己,在这十二式龙爪功学至一半时,也已是十数载寒暑,几经沉浮。他完全不敢想象有人能聪慧如斯,把学武的速度提升到令人咂舌的层面,这样一来,就完全颠覆了澄心从最初不肯授徒,认为满寺皆废物,而废物无论怎么教死了也是废物的初衷。
如此心境下的澄心于是毫不藏私的对习二倾囊相授,只一个多月的时间,小徒弟的龙爪手十二式已是形神兼备只欠火候,之后又学那般若掌和修罗刀,又是不过数ri就已摸出门道。而当澄心看到自己的徒儿迎着盈月,在阁谷之地,竹林青叶的环绕之中如一条银龙般把他的平生所学尽皆施展之时,那份接续香火的感慨和后继有人的欣慰就甭提了。
“师傅您怎么来了?”数月来的师慈徒孝,习二见到澄心也是打心眼里开心。
“还不是为了你!方丈在慈悲堂开幼狮提携大会,给各堂各院的长老提交任务,我知你少年好胜,一定不会错过这回的盛事,因此让摩羯长老给算了一卦,领了七号区域,就只在大仙沟这里等你们前来。”澄心到此时也并不打算隐瞒什么,只把事实和盘托出。
“什么是七号区域?”小海抢着问道。
“我们几个由皿谷一路出来,完全是随xing行走,根本没人给我们定道路指方向,走到这里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走的,那个挂单的摩羯和尚又不是神仙,他算卦又怎么算的出?”习二也暗自奇怪。
“笨小子,你当这一路遇不上其他队伍又没有频频遇阻都是为什么?你们过来统共遇过几次应试?三次?还是四次?”澄心微笑着连连摇头。
不算牛蛋自己捣蛋整的一惊一诈的,蔷薇百鬼加上三国花脸,虽说走的距离并不算短,可是遇到的拦阻也只有两次而已,于是习二摇摇头,只得比出两个手指。
“恩,你们已经相当幸运,这数量确实不多。不怕跟你说了实情,方丈院这次动员了二十多名各堂各院的好手,加上慧、清、虚三代僧众数百人对你们数百人,已是在这少室山至登封的万仞之地布下了天罗地网!”
“什么?有这么多人?”习二倒吸一口气,而七人组的其他人听了也是吓了一跳。
“但我们并没有碰上那么多拦路的啊,除了扮鬼吓我们的,扮古人蒙我们的,就再没见到半顶秃头了。”
“所以就说你笨了,方丈院为了让这次的结队历练相对公平,早在你们未出发前已由迦叶堂土工僧人在这沿途设下种种迷障,你们队伍分时出发,由各节点隐蔽的僧侣变换蜃景,就把几乎每只队伍都完全区隔,幻境逼着你们按着既定的方向前往登封,而到我这里,却也只不过是十一个路点的其中一个罢了。
“哦…..”习二到此才恍然大悟,怪不得一路走着走着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少室山与登封那么广的接触面积,为啥就始终总觉得只有一条路可走,原来主办方还真是yin谋阳谋的在背后搞什么桃花阵的邪门把戏,他们不但选好了ri子,驱逐了百姓,设好了关卡,而且居然连每一队该走哪条路,碰着哪道门神都一总设计好了,难怪师傅刚刚说那什么笸箩来挂单的摩羯长老算卦算卦呢,这特么又是要算的什么卦来,任何一个小学三年级毕业的,只要知道出发顺次,知道迷障顺序安排,就怎么也能推出某队的行进去向了,这是算数!还算卦呢。
“不对啊……”习二突然想起来。“遇草鬼之前我们可是碰上几个先发的同辈的啊,不过他们那会可都回去了,师傅你有没有……”
“你是说他?”澄心向身后一指,众人这才看到那隘口断墙的角落里,一个身着青sè僧服的清字辈僧人靠墙斜斜坐着,他脸sè铁青,眼中皆是仇恨的怒火,在yin影里看着习二的方向,右手却扶着左腿的膝盖。
众人却见那人的一条腿悬空歪在一边,似是已被自髌骨处强行扭的脱节,如此情况下,其一定是痛感强烈以极,而那人却连哼也不哼一声。
习二一看此人正是遇草鬼时掉头回转的老相识绍云,只是不知他却如何能抢在七人的头里,却又毕竟倒在了师傅的爪下,而按照刚才澄心所述,他能来到这里,就必须要经过桃园三杰那关,他单人成队的,竟然就比自己这队还要迅速的轻易给过了?这怎么可能?刚才二圣加厨子也没给提醒一声啊。
“师傅,他这是?”
“yin毒的天竺拜尸教的功夫,招招夺人xing命,我没法可想,只能给他个教训。”
“拜尸教?师傅,那是什么?”习二不禁好奇的问道。
但澄心似乎已不愿再说下去,他不吭声站在那儿冥神想着什么,习二看到如此,却也不敢打断他的思路。
习二扭头看着墙角,就想上前查看那邵云的伤势,但刚走近几步,绍云却半点也不给他面子,他鄙夷的狠狠瞪着习二,恨声怒道:“离我远点!别特么碰我!”搞得一片好心的习二毫无办法,只得摇头苦笑的又绕回澄心身边。
“你们七个一起上,打赢了我就算过关。”澄心这回似乎终于想好了。
此举就把个习二惊得腿迈不动步子,差点跟邵云一样直接瘫软在地。
我艹!又说又笑温情雅意的这么过足了师徒一家的场面,又是一照面就说什么:为了你呀,云云,好么,搞半天到最后还是这么个吊诡的结局!习二听了这话只感觉心都快碎了。
“师傅,不带这么摸一把戳一刀的,您有意见对徒弟发做,那肯定是咱的不对,回头寺里找个清静地打罚由您,但咱们这么多口子人巴巴的凑起来要拿个名次,一惊二险的过了两关,眼看着就要圆满,您却又跟着方丈院的老家伙们起个什么哄,那不是您老的风格!对不?”
又道:“我的功夫是您老教的,是好是坏那还不尽在掌心里掐指就来,也不用还非得亲自出马在这种提不上台面的破比赛里敲打徒儿。”
“再说,甭论这场比赛到底放不放在您老人家的心上,到底也是五年一次有名有堂的少林盛事,徒弟这回如果能拿了第一,那涨的自然也是您的脸面对不?咱们不跟啥三老二圣的去攀去比,却也不能让人小瞧了去,论武技我看他们就很不如您,再加上个徒弟我也是争气能干,回头什么罗汉堂般若堂的,还不都得乖乖的来咱们藏经阁借阅请教?”
习二快嘴快舌的几轮话说的既是滑稽,又显得荒唐的很,什么破比赛,盛事什么的,连扳着脸几次想打断他话的澄心也禁不住摇头直乐。
但他还是立即收了笑容,肃声道:“胡说八道,就是功夫比不过,徒弟不如人,他们也得低着脑袋来我这儿借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