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父母面对大儿子的感叹,全都自愧形如地垂下了头。老刘最后才喃喃道:“孩子,我们对不起你呀···”
焦雪花见到这种情况后,突然对押解刘永刚的侦查员一挥手道:“请把刘永刚先带入那个新房里去。”
那两名侦查员正要把刘永刚押解到院外早已经准备好的警车里,一听队长突然下了这道命令,都感到很诧异。他俩相互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暗道,这个案件不是已经真相大白了吗?焦队这是什么意思呢?
但是,焦雪花的命令,他俩不得不服从,立即把已经带着手铐的刘永刚穿过人群,推推搡搡到了新房里。
刘永刚一迈进新房,一看里面的景象,不由得有些心虚。
焦雪花也自然跟进了新房。王芳就像焦雪花形影不离的跟班,也跟着走入了新房里。
不料,焦雪花手里还握着那个笔记本,先对那两名男侦查员一挥手道:“你俩先去门外等候。”
那两名侦查员一听焦雪花的命令,就更加感到惊诧了,都迟疑地往外走。
焦雪花等他俩退出门外后,又对身边的王芳讲道:“你也出去,并把房门关好。”
“焦队?”王芳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上司。她简直不敢相信,上司怎么要单独面对一个罪犯,虽然对方已经被铐住了。但如果他狗急跳墙袭击焦雪花,对于身为女性的焦雪花来说,也会产生很大威胁的。
“去吧,请执行命令!”焦雪花果断地命令。
王芳感觉焦雪花神情有异,这是她跟随上司这几年,从未遇到的情况,但也只好满腹疑惑地退出了新房,并随手带上了房门。不过,她并没有离开,一边把耳朵紧紧贴住房门,并对其他两名同事是一个眼色,如果房间里一旦出现异常声音,她和另外两名侦查员会毫不迟疑地冲进去支援队长的。
刘永刚同样感觉诧异和不安,他身在这间已经装潢一新的房间里,望着里面崭新的家具、行李以及一切用品,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哀。
焦雪花表情尽力平静了一下,首先对刘永刚讲道:“当初小兰死亡时间距离你的弟弟冒充你向大院里居住的宾客们发声,足足有一个多小时。你应该是小兰遇害不久,就带着她的首饰跳出了后窗。可你为什么耽误那么久才回来?难道你不清楚吗?假如你能提前半个小时赶回来。可以从容地把你们哥俩对换回来。你的父母也不会因为担心你的弟弟把戏演砸了,而始终守候在新房里。而且,也会同时能掩饰很多的漏洞的。”
刘永刚一看这位把自己要打进地狱的女警官居然显得很叹息自己的失误,不由大感意外。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回答:“我因为最近这些年长期在外面学习和工作。对于村里的各家情况,已经很陌生了。尤其这几年,村里的变化又很大。虽然我的弟弟把李梅家的具体布局对我讲得很清楚。但我还是在黑夜中没有及时发现她家。我当时走错了街道,后来在村里摸黑搜索了很久,直到天都放亮了,才确定找到她的家。我这才翻越她家的低矮的破墙,并按照弟弟的提示,摸索到她家的西屋窗下,并翻窗而入,把那袋首饰胡乱塞到屋里的一个皮箱后,就匆忙返回来了。可是,家里的情况已经是‘东窗事发’了。我只好趁大家注意力都在新房,就悄悄地返回了我弟弟的房间,然后又装作刚苏醒的样子,奔向了新房。我爹一看我回来了,就暗中向我使一个眼色道,‘永强,快把你哥拉进你的房间。咱们都退出新房,等公安局的人来吧。’我明白我爹的意思,就把假扮我的弟弟拉回了我的房间。并趁我的父母拖住外面的亲朋好友的机会,我和弟弟相互换回了各自的衣服。当然,我俩的表情也相互换了一下。他擦干净自己的脸,而我就在自己的眼圈涂抹了一点弟弟房间里的痱子水,让它刺激我的眼泪往外流···”
焦雪花听了他讲述的经过后,她的呼吸不禁加重了,高耸的胸部也是一收一张的。
她勉强压抑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又捧着小兰的那本日记道:“你知道小兰是怎么写关于你俩的恋情的吗?”
刘永刚一愕,随即迷茫地摇摇头。
焦雪花眼睛湿润道:“我昨晚花费了大半宿的时间阅读她的日记。她当时有很多男同事的追求。她很感激他们对她的呵护。可为了不让大家对她的感情陷入太深,就决定接受其中一个人,并向其他人宣布出去。她之所以选择了你,是因为感觉你的矜持和待人稳重和厚道。她觉得你能给她带来一种安全感。在后面的日记里,她又动情地描述了你在热恋期间,曾经带给她的感动。她真是一个用心的姑娘,并发誓要爱你一生一世···”
焦雪花讲到这里,语音不禁哽咽了。
刘永刚眉头皱了皱,神情纠结道:“对不起,是我辜负了她。”
焦雪花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又质问:“当初事发之后,你们一家人商议善后时,难道非要选择她死吗?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假如你能真诚恳求她,她也许会再给你一个机会呀。”
刘永刚心头一震,呆愣了半晌,才喃喃道:“我···我也不想她死···可我妈觉得她不会放过我的弟弟···不想让弟弟再出事···才又逼迫我动手···我爹也说···女人只是衣服,舍弃一件,还可以换新的···兄弟却是手足···如果···”
砰!
焦雪花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了,抡起她的小拳头,对准刘永强的肩窝,狠狠地击出了一拳。
刘永刚猝不及防,感觉肩窝有一种痛彻心扉般的剧痛。他心里一惊,眼前这个娇柔的警花居然出拳力道会这么重。
焦雪花心里的愤怒岂能因为这一拳就得到平息呢?
她趁刘永刚一呲牙时,又抬起了自己的右脚,对准对方的小腹就是一下。
小腹是人体很脆弱的部位,刘永刚终于吃不消了。
他“哎呦”一声,俯身蹲了下来。
焦雪花此时暗恨自己是女流,假如自己要换做是陆长明,肯定把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像皮球一样,弹出去很远的。
她此时娇喘了一下:“我作为一名警务人员,是不该对犯罪嫌疑人动手的。但是,我今天必须要打。请你看看这个新房,本来是小兰幸福的起点。可是,是你亲手毁掉了包括她生命在内的一切。我选择在这里打你,完全是代替小兰打的。她的灵魂如果还没有走远的话,一定在看着我为她出气。”
焦雪花说罢,又狠狠踢打着刘永刚···
门外的王芳听到了动静,赶紧推门而入,把情绪激动的焦雪花挡住道:“焦队,您犯不上跟这种小人置气。他一定会遭到应有的报应的。”
刘永刚忍着身体的剧痛,终于没有叫出声来,当一看焦雪花已经被另一名警花拦住了,便黯然道:“你打得好。是我对不起小兰。我因为对父母的愚孝,竟然牺牲了自己的爱情···我真后悔呀···”
“住口!”焦雪花咆哮地打断,“像你这种男人还配提‘爱情’吗?你对小兰根本不是爱,居然把她当作可以偿还人情债的筹码,而且为了所谓你们刘家的颜面和免受惩罚,竟然做出了惨无人道地剥夺一条鲜活的生命···你就别玷污爱情这个神圣字眼了。像你这种男人,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我刚才不仅仅代替小兰打你,也是为了因你做出如此发指事情而愤怒的天下姐妹!”
刘永刚在焦雪花咄咄逼人的严词下,耷下了猥琐的头颅。
王芳一面要求那两名侦查员把刘永刚带出去,一面跟焦雪花拥抱一下,并拍拍她的肩头道:“雪花姐,请你不要为那个无情无义的伪君子生气了。我们该离开了。”
焦雪花终于逐渐平息了内心的愤慨。她在离开新房的一霎那,又不禁抬头望着婚床正上方的那张婚纱照。她望着照片里身披婚纱的小兰那张纯真的笑脸,又不禁流出了辛酸的泪水。
当一切都处理完毕后,焦雪花在回潼遥的路上,并没有亲自开车,她经过审理这起案件,已经完全身心力疲了。她靠在警车的后排座位上,依旧为受害人小兰伤感。
一组组长李达军正坐在跟她同一辆车上的副驾驶座位上,回头看看焦雪花的眼眶里,依旧是湿润的,不由感慨:“小焦,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你知道是什么吗?”
焦雪花此时还处于悲痛中,并没有搭理李达军的这句话。
在焦雪花身边的王芳好奇道:“组长,您发现那点奇怪呀?”
李达军于是对王芳讲道:“我们每次成功侦破一起案件,都是应该感到欢欣和庆贺的。可是小焦每次都是显得无比的痛惜,一点也没有破获案子的自豪感。”
王芳思忖了一下,连连点头道:“您说得还真有道理耶。”
这时,焦雪花终于开口:“当我发现每一起案子背后,都隐藏着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时,还兴奋得起来吗?”
李达军和王芳以及那个司机都默然了。
李达军望着满脸憔悴的焦雪花,不由心疼道:“小焦你昨晚一定忙了一宿吧?等到了潼遥,我们立即送你回家休息。”
“嗯。”焦雪花嘴里轻轻应承着,并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嘀嘀嘀···
就在这个时候,焦雪花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焦雪花不得不睁开眼睛,并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了手机一看,原来是老公打来的。
焦雪花精神一振,立即接听了电话:“喂,东河你打电话有事吗?”
陈东河正在坐在自己的车里给妻子打电话,他又关切的语气问道:“雪花,你还要在那里呆多久?案件有进展吗?”
焦雪花懒洋洋地回答道:“哦,案件已经破获了。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陈东河显得很诧异道:“啊,案子这么快就破获了?”
焦雪花眨了眨眼睛:“难道你觉得不可能吗?”
陈东河狡黠的眼神回答:“只要你参加侦破的案件,一切不可能就都变成可能了。恭喜你又破获一起大案。”
焦雪花淡淡地表示:“这没什么可祝贺的。对于我来说,只是得知了一个不忍面对的真相,只能增加我的沉重感。”
陈东河发觉妻子语音不对,不由关切道:“雪花你的声音好像很无力,是不是病了?”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哦,那就快回家休息吧?”
“嗯,我正在回家的路上。”
陈东河听了,立即眨眨眼道:“那好,我立即回家等你,并吩咐李姐给你做点好吃的。”
焦雪花听了,不由心头一热,没有再说什么,但眼睛又湿润了。
王芳正坐在她的身旁,隐隐预约听到了陈东河的话,不由感慨道:“如果天下的男人都像陈总那样该多好啊。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懂得怎么疼爱自己的女人。”
焦雪花听了,并没有反驳她,而是闭上了感动的眼睛。
再说陈东河结束跟妻子通话后,立即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闫钰正和小保姆在厨房做饭···
她听陈东河今天早上说中午过来吃饭,就准备了一大堆好吃的。
可就在她还忙碌的时候,陈东河的电话打进来了:“小钰,真对不起呀。我今天中午临时有应酬,就不能去吃午饭了。”
闫钰本来满怀希望接听电话了,当听陈东河这样一说,不由脸色一沉。
她矜持了一下,又问道:“那今天晚上能过来吗?”
不料,陈东河又拒绝:“不行,她已经从外地办案回来了,我今天是过不去了。”
闫钰听了,如同遭到当头一棒,有些呆若木鸡地杵在了那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