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两年后。
“不, 不是, ”闻人笑的脸唰的一下红透,满眼无措道, “我没有……”
“没有什么。”
严谦微眯着眼打量她桃子似的脸蛋,忍不住凑上去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又暧昧地沿着那牙印舔了一圈。
闻人笑羞得要死,扒着严谦地肩膀,拼命把脸往他怀里钻, 声音细细地打着颤:“我不是那个意思……”
“想睡我?”严谦把下巴搁在她头顶,目光暗得吓人,“你真是长本事了。”
闻人笑委屈地正要开口说什么, 忽然感觉到他身体某处异样。
呆呆地想了想这是什么,闻人笑白皙的耳尖忽然红得滴血,轻轻地抖啊抖:“你……下流。”
严谦狭长的眼眸泛起几分戾气, 低头用力亲了她几下,始终觉得心中压抑的燥意无法抒发,索性将她按倒在书桌上,一俯身压了上去。
一边承受着他来势汹汹、野兽般的亲吻,闻人笑只觉自己要被亲得断了气。
若是平时, 严谦一定不会这样过分地逗她,只是今天实在不想轻易放过。
“不是说要睡我吗,”严谦短暂地放开了她的唇,咬着牙道, “还想不想?”
闻人笑的声音隐隐带了几分哭腔,“不,不想了。”
严谦眸光一厉:“不想?”
她怎么敢这样没头没脑地挑逗他,撩拨出了他一身的火气,竟还妄想反悔。
握着她腰的大手紧了紧,严谦又低下头对准她的唇胡乱撕咬,意乱情迷的神色竟像是入了魔。
闻人笑挣扎着哼道:“不要了……”
严谦眸底一片漆黑,将她的话置若罔闻:“不想?怎么能不想了?”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恶狼似的啃食。
闻人笑早就挣扎得没了力气,心里又想着即将到来的分别舍不得他,便也就温顺下来随他折腾。
严谦过了会儿才后知后觉她变得如此乖巧,不喜反怒,唇舌的动作愈发变本加厉:“你不是说想睡我吗?”
他那耷拉着耳朵的模样像只受了委屈还凶巴巴的狼,模样颇有些违和。
闻人笑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微张着唇喘了口气想说些什么,严谦恶狠狠低头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想不想?说,”他每亲一口就发狠问一句,“想不想和我睡?”
闻人笑有些崩溃,觉得他既幼稚又下流还很不要脸,无奈她就是喜欢他,只好委屈地哄道:“想,我想还不行吗。”
听到想听的答案,严谦终于安分了些许,唇边露出一丝笑意:“小色女。”
他伸手拍拍她的脸蛋,声音又粗又哑:“别急,成亲后让你睡个够。”
“……”
次日,御书房,父女俩又一次相对而坐。
崇元帝皱着眉打量女儿眼底的青黑:“怎的没睡好?”
闻人笑毫不在意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模样倒也娇憨可爱极了:“夜里想事情呢。”
昨天晚上缠着严谦相拥而眠,严谦很是老实没敢动手动脚,她却睁着眼一直到天明。一边感受着躺在他怀里温暖的感觉,一边想了很多事。
“怎么了?”
闻人笑微微肃了神色,美丽的桃花眼里露出几分迟疑:“父皇,儿臣想……”
“什么事,”崇元帝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只要不是让父皇马上给你和时远赐婚,父皇都能答应你。”
一想到女儿马上就要回宫里来住,他就忍不住心情大好。至于一年后的事情,他根本懒得去想。
一年的时间,变数实在大得很。要么就是笑笑把时远给忘了,要么就是时远等不及成亲生子了,这亲事十有八九成不了。
似乎受到某种鼓励,闻人笑抿抿唇下定了决心:“儿臣想要出海。”
“出海?”崇元帝听到这话难得失了冷静,继而板起了脸,“莫开玩笑。”
闻人笑殷殷地看着他,认真道:“儿臣没有开玩笑。儿臣真的很想出海去看一看。”
崇元帝怔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几分受伤的神色:“笑笑,你……就因为父皇不让你与时远在一起,你连父皇也不要了?”
他实在想不到女儿怎么会生出这样荒谬的念头,唯一的解释,便是她在与他闹脾气。
“不是这样的,”闻人笑起身走过去跪在崇元帝面前,“儿臣在杂记上看到,海外有一种神奇的医术,所以想带阿鸳去治嗓子。”
崇元帝无奈拧眉道:“何须你去,朕找名医给她治。”
闻人笑轻轻摇了摇头,知道连闵大师都没有万全把握的伤,大夏的医术能治好的希望实在渺茫。
“父皇,儿臣还在杂记上看到,海外有一种神奇的种子,产量是我大夏粮食的两倍以上。”
崇元帝瞳孔微缩,神色彻底严肃下来:“两倍以上,可能当真?”
闻人笑迟疑了一瞬,垂眸轻声道:“儿臣也无法确定,但还是想去试一试。”
不管是能治好阿鸳的神医,还是亩产两倍的种子,就算未必真的存在,她也想要去试一试。
崇元帝紧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握住闻人笑的肩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别跪着,你先起来。”
闻人笑恳切道:“父皇,都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您就让儿臣去长长见识吧,不过一年便回来了。”
崇元帝心神不宁地站起身,在宽阔的大殿中踱步。他当然知道能够亩产双倍的种子对国家和百姓意味着什么,但是……
“不行,朕绝不放心让你出海。”
他的女儿这样年幼,从小养尊处优,他如何能放心她独自带人出海去那蛮夷之地,一路上还要承受风浪颠簸之苦。
闻人笑跑过去抱住父亲,像往常那样撒娇道:“父皇,如今我们造船厂造的船又大又平稳,不会有危险的。您还可以给儿臣派最优秀的水手和侍卫随行,儿臣也会带上玉罗她们照顾衣食住行。”
崇元帝拿她没辙早已成了习惯,这回却咬着牙没松口,勉强道:“朕必须考虑考虑。”
崇元帝这一考虑就是三天。
看着面前由内侍总管亲自送来、能够指挥百艘舰队的令牌,闻人笑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父皇一定会答应。不是因为他多么想要那神奇的种子,而是因为信任。
无论他对她多么溺爱,心中却从未真正将她当做笼子里赏玩的金丝雀。
她是羽翼未丰的小雏鹰。
就这样,公主府静悄悄地开始了准备物资的繁重工程。
购买东西的银钱,以物易物的珠宝,身上要穿的衣裳。
以防万一的药品,打发时间的书本,记录见闻的纸笔。
还有路上最重要的食物。
闻人笑仍然每天都与严谦腻在一起,只是除了粘人了些,她丝毫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闻人笑进宫去见崇元帝。
“决定好了,明天就走?”
“嗯,一早就走。”
就像每一个即将送孩子远行的父亲,崇元帝絮絮叨叨地交代了许多出门在外要注意的事情。
闻人笑跪下磕了个头,他微红着眼眶把她拉起来:“朕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好好的回来。”
闻人笑回了府便直奔严谦的卧室,跳了两下缠到他身上:“今晚我要跟你睡。”
严谦下意识眉心一抖:“好好说话。”
“跟你一起睡,”闻人笑搂紧他的脖子,笑嘻嘻道,“不是跟你睡。”
严谦抱着她在床边坐好,声音无奈又宠溺:“我明日还要上朝。”
“那又怎么样,”闻人笑扒着他的肩去亲他的下巴,“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严谦一双眼眸黑幽幽的露出意味深长的神色:“但是我会很想……”
闻人笑嘟着唇道:“你不想和我一起睡吗。”
“……想。”
对他来说,这从来就不是需要思索的问题。
第二天。
不算特别晴朗也不算特别阴霾,就是一个普通的清晨。
闻人笑伸手替严谦整理了一下朝服的衣襟:“好了,去吧。”
严谦低头看着她乌黑的发顶,心里暖的像是被炭火在烘,又像是被温热的水浸泡。
这感觉就像是她已经成了他的妻子。
“要亲亲,”闻人笑嘟着唇抬起头,“亲完再走。”
严谦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就克制地离开,不敢肆意加深这个吻:“时间迟了,回来再亲,别撩我。”
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离去的高大背影,闻人笑眼眶一红,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出来,终于还是忍不住呜呜的哭了出声。
正午的码头,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壮实的青年们如往常一样搬动着货物,眼里是异常兴奋的光,一边干活一边交头接耳。
“你什么时辰来的,可有见到公主的船队?”
“哎呦,还好我来得早,不然可不就见不到了。”
“我这辈子白活了这么久,到今天才知道,嗬,世上竟有这样大的船,这样气派的船队。”
一旁经过的人插话道:“你们盯着那船看有什么用,我可是远远地看了公主一眼,那可真真美得跟仙女似的。”
谁也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的树下立着一匹黑马,黑马旁一身朝服的男人失了魂一般地站着,目光紧紧盯着平静的水面,微微佝偻了腰。
也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忽然咳了一声,嘴边流出的竟是一口鲜血。
两年后。
朝堂上萦绕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每个人不约而同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中各有各的思绪。
今天的早朝与往常都不同,没有人提起政事,只是沉默地等待着。
因为离京两年的伏光公主回来了。
没有人能想到,陛下竟力排众议将迎接的地方定在了朝堂。自古女子不得踏入一步的朝堂。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内侍总管从门外走了进来,脚步有些急促,脸上的激动神色藏都藏不住:“公主回来了!”
通传的话音落下不久,就见门外走进来一名身着宫装的年轻女子,身后一左一右跟着两名容貌秀丽的侍女,手中各自捧着一个盒子。
众臣飞快地看了一眼便不敢多看,齐齐跪下道:“臣参见公主。”
只有一道目光紧紧盯在她身上,阴沉却又炽热至极,似是爱如性命又似是恨入骨髓。
她长高了,不是他抱在怀里的那个小姑娘了。
她仍然那样美。不,她更美了。身段窈窕,皮肤白皙,站在那里像是会发光,让他想禁锢在自己怀里,只照亮他一个人。
她那双桃花眼比两年前更加勾人心魄,只一眼必定就能让他着了魔。
可是她根本没有看他一眼。
闻人笑沿着殿中央的长毯走到高高的龙座下,重重跪在地上,微微哽咽着出声:“父皇,儿臣不孝——”
话没说完,她就被大步走下来的崇元帝紧紧抱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父皇,我……”
靠在父亲温暖又宽阔的怀抱里,闻人笑忍不住小声抽泣了起来。两年的牵挂和想念,一路上的阻碍和艰险,都变成眼泪止不住地流。
“大姑娘了,还哭鼻子,”崇元帝一边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一边用威严的目光环顾一下殿内,警示众臣不要乱看。
众臣纷纷知趣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笑笑,笑笑!”
早已耐不住性子的闻人朔离开队列冲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搂闻人笑的肩。
“做什么,”崇元帝鹰眸一瞪,“回去站好!”
闻人朔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己的位置。
看着一家人团聚的欢乐景象,严谦心中泛起苦涩的波澜。他也多么想上去问她这两年过得好不好,问她为何不辞而别,然后把她抱在怀里阻隔所有的窥视。
可他没有资格,他谁也不是。
那边闻人笑好不容易缓和了情绪,有些难为情地低头站在一旁,挥手示意阿鸳和玉罗上前。
玉罗会意,打开手中的盒子上前一步,“奴婢参见皇上。这盒中的种子名唤番薯,亩产二十石起。”
话音方落,殿内一片哗然。
本朝的良田水稻产量是亩产三石左右,小麦还要更少些,那侍女手中的种子若真能结出粮食,还是如她所说的产量,那么,那么……
激动的心情在胸腔跳跃,众臣还未想明白这件事情的意义,就见另一名侍女轻轻走上前。
她似是犹豫了一瞬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微哑,倒也并不难听:“奴婢手中的盒子里是马铃薯种子,能够生长于高原苦寒之地,亩产三十石起。”
“三十?”
不知是人群中的谁失声惊呼。
一时间所有人都忘了规矩,交头接耳地议论纷纷。
若这些种子当真这样神奇,或许整个大夏的老百姓都不必再忍饥挨饿。没有人会再死于饥荒,小富之家也不必再扣扣索索地储藏食物过冬。
往远了说,大夏国力增强的何止十倍,甚至……
崇元帝一向沉稳的面容此时也难掩激动和雄心:“司农监何在?将种子拿下去小心试验,但凡出一点差错,朕唯你是问!”
人群中跌跌撞撞地冲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迫不及待地接过阿鸳和玉罗手中的盒子,那模样像是将每一粒种子都看得比自己的眼珠子还重。
“好,好,”崇元帝接连赞了几句,满目欣喜地看向自己的女儿,“笑笑你说,想要什么奖励,父皇一定答应!”
闻人笑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声音清脆道:“儿臣想嫁给镇国公,求父皇应允!”
这一刻,崇元帝的笑容彻底僵在脸上。他知道,当闻人笑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这句话,自己纵然是九五之尊,也无力再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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