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杀个猪的功夫,就让那罗刹女给跑了?”张大善气得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焦躁不安,“我亲手给这罗刹女捆在那火刑柱上的,怎么可能会让它跑了呢,难不成你们当中出了奸细,给它放了吗?”
为首的极力辩解道:“张大善人,这您可太冤枉我们了!我们什么也没做,况且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可能有机会放了它,不信您去瞧瞧,您捆它的那根铁链也还完好无损,未曾有人动过……”
“照你这么,那罗刹女是变成了一缕青烟,灰飞烟灭了不成?”张大善人未等为首的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怒发冲冠。零点看书
“这这这这……”为首的被张大善人的一番话问得张口结舌,“张大善人,我要,它它它……它真的变成了一缕青烟,不见了,您信吗?”
“放肆!再跟我在这儿胡八道,信不信我把你当成那罗刹女,捆去火刑柱上烧了?!”
“千真万确呀!我的张大善人呐!在场围观的乡亲们皆可作证!”为首的百口难辩,指着身后的随从:“不信,不信您问他们!”
张大善人把目光移向为首的所指的那个随从身上,随从哆哆嗦嗦地:
“我我我我我……我的确看到那罗刹女在火刑柱上捆得好好的,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缕青烟,不见了!不见了!太可怕了!它会不会又要出来吃人?下一个会不会吃了我?”
“行了!”张大善人听随从也这么,那吓破了胆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一拍桌子,“都跟我去火刑柱那里瞧瞧!”
张大善人从桌上抄起那把明晃晃的宰猪刀,风风火火地向火刑柱那边走去,身后呼呼啦啦得跟着十几个人,孙悟猫和沙无鱼也跟去了。
街上空无一人,与先前的热闹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行人跟在张大善人身后,风尘仆仆地抵达火刑柱近前。
张大善人手持宰猪刀,三步并作两步,大步走到火刑柱旁。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火刑柱,踢开干柴,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铁链,没有发现异样,这才确信那罗刹女是真的人间蒸发了。
他转身望了望即将下山的夕阳,愁上心来,对众人道:“罗刹女的确是跑了,太阳快下山了,诸位现在就速速回家,关紧门窗,不要再出来了!明日亮天,我们再带上家伙擒它!”
张大善人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抱头鼠窜,向家中跑去。
“你们两个也快些回家吧!等太阳下山,碰上那罗刹女可就危险了!”张大善人见孙悟猫和沙无鱼没有离开,于是奉劝道。
“张大善人,恕晚辈冒昧,心中有许多困惑,可否为晚辈指一下迷津?”孙悟猫想从张大善人的口中探探口风,看看跟他昨晚遇到的是不是同一个罗刹女。
“嗯!可以,不过我们得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到家,要不然我们边走边聊吧!”张大善人望了望四周,忧心忡忡。
阴风吹过,三人向张大善人家中匆匆赶去。
“这罗刹女究竟是何许人也,引得众乡亲们都闻之色变?”孙悟猫问张大善人。
“何许‘人’也?要像你的那还好了!你应该是何许‘鬼’也!这罗刹女可是个吃人的恶鬼啊,长着青色的身体,绿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睛,常常于夜晚化作美丽的妇人形象或俊朗的男子形象,魅惑乡亲,伺机吃掉,已经有三十余位乡亲命丧它手,成了它肚子里的粪便了,好不容易用计将它擒获,却又让他逃跑了。”张大善人一脸无助,唉声叹气,“唉……看来这下更遭了,它肯定会回来报复的,不知道今晚又会是谁的死期。”
张大善人继续道:“真是太奇怪了!这罗刹女好好的在那火刑柱上捆着,怎么凭空就不见了呢?老天不长眼呐,居然帮助一个吃人的恶鬼,简直是助纣为虐!”
孙悟猫想起了在壁画外时看到的景象,于是对张大善人:“罗刹女跑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幅壁画之中,我和沙无鱼就是从壁画外的那个世界稀里糊涂的跑进来的,您信吗?”
张大善人听了,一头雾水,一脸严肃地:“什么?另外一个世界?你我们处在一幅壁画之中?怎么可能,壁画上的人可都是死的,不会动的,我们这可都是活生生的大活人,怎么会是壁画上的?还什么罗刹女跑出了壁画?要它跑进壁画,我倒觉得还有这个可能,不要开玩笑!”
孙悟猫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给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里的人,去证明另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的存在。不过这不是重,还是罗刹女的事情要紧,于是又把话锋转了回来:
“张大善人,您帮过我,到我报答您恩情的时候了。无论您信与不信,我在壁画外面的确与那罗刹女交过手,虽然我不能确定是同一个,但根据您的描述我可以断定是同一物,它在陆上不是我的对手,曾企图把我引到河里下手。我看你家屋最高,今晚我就立在那屋,观察街上动静,任何一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的这双眼睛和耳朵,它只要踏上这街一步,我便能够擒了它!”
“哦?我那屋你能上得去?”张大善人觉得他在痴人梦。
孙悟猫哼哼一笑,轻身跃起,踏着街边的院墙,敏捷地翻上了一个屋。
张大善人见他确实有些功夫,自己家的屋虽然高,但以他的身手应该也不成问题,便带他回去了。
孙悟猫翻下屋,三人继续前行,一直到了张大善人家门口,此时的夜幕,已悄悄降了下来。
张大善人家院墙高筑,仆人给开了门,三人走进院中,院子里长满荒草,张大善人亲自把门栓插上,拽了拽,确定插结实了,才放心的带孙悟猫和沙无鱼进了屋。
张大善人给他们看了坐,倒了壶茶水,先开了口:“实不相瞒,我这偌大个庭院,现在只有我和一个仆人住,曾经我有一位夫人和一个女儿,还有数十个仆人,不过后来我的夫人和女儿都被那罗刹女给吃了,后来又有五个仆人也被吃了,我怕再出事端,便遣散了他们,只留下一个仆人看门做饭。”
“那罗刹女为什么要跟您作对?”孙悟猫问。
“它这哪是在跟我作对,它是在跟所有乡亲们作对啊!”张大善人掩面痛哭,没想到这个五大三粗、满脸络腮胡子的冷血屠夫,内心居然也有脆弱的一面。
张大善人抹了抹眼泪,继续道:“那罗刹女,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鬼,专吃我们这些善良的乡亲,等这次抓住它一定不能再让它跑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烧为灰烬!”
这时,仆人已端齐了一桌饭菜,热气腾腾的,香气扑鼻,有猪耳朵,有肘子,有烤羊腿,有烧鸡,居然还有蒸鱼。孙悟猫看了一眼蒸鱼,还冒着热气,又看了一眼沙无鱼,试图着去想象,如果这盘子里躺着一只热气腾腾的“蒸猫”,自己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孙悟猫为了避免尴尬,便对面无表情的沙无鱼道:“无鱼,你累了吧?不如让张大善人给你安排间屋子先歇息去吧!”
沙无鱼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对张大善人:“张大善人,女子近日奔波劳累,身体不太舒服,吃不下饭,能不能先给我找间屋子歇息?”
张大善人挽留一番,见沙无鱼执意要离席,便吩咐仆人给她安排了间屋子。
饭吃得差不多了,孙悟猫为了晚上能有足够的体力去捉罗刹女,多吃了不少,但那蒸鱼和猪耳朵他却一口未动,毕竟一个跟他的朋友是同一物,另一个跟他朋友的主人是同一物。
“张大善人,谢谢您的再次款待,我看天已经黑了有一会儿了,我想现在就去屋上观察街上动静,越早越好,免得错失良机,又被那罗刹女坑害了乡亲。”孙悟猫起身道。
“我跟你一起吧!”张大善人也起身,拎起宰猪刀。
孙悟猫连忙摆手:“不必劳您大驾了,我一个人足以应付它十个罗刹女,况且您这屋这么高,您也不好上去不是。”
张大善人一寻思,孙悟猫的也对,既然他这么有把握,确实也身手不凡,自己就别去了,别再忙没帮上,反倒添了乱:“好吧,那今晚就辛苦你了,遇见妇人不要搭腔,以免上了那罗刹女的当,切记!万事心!”
“嗯!张大善人早些歇息吧,我去了!”孙悟猫一不做二不休,出了屋门,仔细检查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确定院里绝对安全后,跃上屋。
清风拂面,百里蝉鸣,惨白的圆月高挂在星空之上,照得大地一片荒凉。孙悟猫立于屋脊之上,抱着双臂,面向街道,注视着眼下的一切,一风吹草动也不会逃过他的眼睛,唯一不尽人意的是,这百里的蝉鸣,对他那原本灵敏的耳朵有很大的干扰。
天渐渐亮了起来,街上也渐渐有了行人往来的身影,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夜并没有等到罗刹女的赏光,不知是它知道了孙悟猫的到来不敢露面,还是早就离开了这里,看起来,一切都相安无事。
“啊!张张张张……张大善人!被罗刹女吃啦!”
从张大善人的寝屋传来一阵恐慌的尖叫声,一个惊慌失措的仆人连爬带滚地扑进院里,看样子是被吓坏了。
孙悟猫闻声翻下屋,跑到张大善人的寝屋门口,沙无鱼听见叫声,也急忙从自己的寝屋推门出来。
还未等进屋,两人就被屋里的一幕惊得瞠目结舌。
只见张大善人的那颗头颅血淋淋地立在地上,瞪着眼睛惊愕地望向门口,头颅上方讽刺性地着他那把形影不离的宰猪刀,头颅旁边是一堆散落的骨头架子,横七竖八地浸泡在满地鲜红的血水之中,惨不忍睹。
很显然,这些都是张大善人的骨架,他,被活生生的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