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成朗声道:“这南海万年乌贼乃我亲手击杀,有上清初层的修为,若假以时日,只怕在妖族之内也有一席之地。它的内丹非同可,配之天山雪莲炼成的丹药,我估计,玉清境中弟子服用一粒便可升级进阶。况且你近日连服四粒炼气丹,虽未冲关,但也有增厚真气扩充经脉之妙。只是如此盗用灵药投机取巧,乃是逆天之事,与自行修炼积攒真气冲关相比,凶险了许多。成功机率也是越往上越是微,特别是玉清四层以上,每进阶一层都可以是九死一生。你可打坐炼功,如有凶险,为师助你一臂之力便是。”
林志不由盘腿坐了下来,只觉浑身赤热,与以前服用炼气丹之后情形大不相同,只得沉心静气,慢慢引导真气归窍。杜明成与宁玉对视一眼,也都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一入得定,便觉那金背鲤鱼较之平日粗大了不少,正在会海中烦燥不安地游来游去。见他进来,也不似平日之欢跃迎接,只是游得慢了许多,似是早就等他一般。
他将神识附上,觉得天地变了许多。原来无边无延的会海,现在已经变成一弯池塘。而池塘正中,却是立着一颗巨大珍珠,光华四射,显得空间更加狭。估计那便是海怪内丹药所化,而那两粒炼气丹已经无影无踪,估计已被那金鲤吃了。那金色鲤鱼与前几日相比,金光更盛,全身精力流转,竟似无穷无尽一般。
林志心念一动,先不去咬那珍珠,径直便向大椎穴冲去,原想这大椎还需一番苦斗,熟料冲到近前,却觉那关门微开,略一用力,便冲开一条缝隙,海水便如潮般涌了进去。
你道是为何?原来这几日林志连服灵药,却一直未曾冲关,那会海中真气越积越盛,终于漫过雄关,日夜冲刷这大椎关门,已经悄然将大椎冲开。这也便是各大宗师对弟子日日强调的--不论资质多差,只要勤学苦练,终有出头之日,也是取其水滴石穿,功到自然成之意。
林志又惊又喜,那关门一开,会海中真气当即便将脉络冲开,鲤鱼毫不费力,随着浪头一路开经通胳,眨眼便冲到玉枕穴。它一路过关斩将,毫不停留,裹挟真气也是越来越厚,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巨浪狠狠砸在玉枕之上,竟将高大的城楼也捍得微微颤动。那鲤鱼借着一冲之势,在浪尖上高高跃起,竟然直冲云霄,待到落得下来,却已是关楼背后——那看似高不可攀的玉枕关,竟然被它全力一跃而过。
那金鲤全无骄矜之色,丝毫不理身后如潮涌来的海水,当先便朝百会穴冲去。那百会穴居颠,在两耳尖联线头正中处,在脑部最深,乃是人生第一大穴。“头气有街”、“气在头者,止之于脑”(《灵枢.卫气》),即经气到头部的(手、足三阳)都联系于脑。根据“四海”理论,“脑为髓海”。上善注“胃流津液渗入骨空,变而为髓,头中最多,故为海也。是肾所生,其气上输脑盖百会穴,下输风府也”。百脉之会,贯达全身。头为诸阳之会,百脉之宗,而百会穴则为各经脉气会聚之处。穴性属阳,又于阳中寓阴,故能通达阴阳脉络,连贯周身经穴。
黑暗如同潮水般向两侧退去,直将百会关露在眼前。
百会穴黑黑沉沉,静静地立在一片空旷中,两扇黑黝黝的大门紧闭,门高数十丈,似乎已经沉寂了千年。
海水浪头连冲两关,已经有些气馁,激流回荡盘旋不进。那鲤鱼却是精神饱满,并无一费力。它摇头摆尾,一马当先便冲到了关前。
它在关前盘旋了几周,越盘越急,越盘越紧,终于将势蓄到了极处,只听啪啦啦一阵水响,那鱼竟然直直跃起,头上脚下人立着向关门撞来。
惊天动地一声巨响,林志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震裂开来,那鱼全身剧震,一个打滚,翻回了海水之中。
它审视全身,却见鲤歪眼斜,鱼鏻也掉了几片。抬头望望大门,依旧是一片黑暗。
它咬着牙,强抑着返回进补的冲动,慢慢地顺着水流又朝前面游去。眼快到关门,它又开始盘旋,盘旋,越盘越高,白色的浪花如同一个莲花台,将它高高托起。终于,它巨大的尾巴狠狠地打在浪花之上,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快地向关门冲去。
这次是它的头,坚硬的鱼头盖骨,狠狠地撞在关门上。扑地一声响,那号称坚不可摧的钢铁城门,竟被它这一用力一撞,生生绽开了一条细纹。
它头疼欲裂,但兴奋欲狂,反复盘旋,冲击,落下,再盘旋,冲击,落下,一滴一滴的鱼血顺着关门流了下来,竟将关门都染成了红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条细纹逐渐变长,加深,最后变成了一细缝,再也无法合上。它奋力钻到细缝里面,使劲变细变长,一一地,硬生生从里面钻了过去。
终于回到了会海,它已经用尽了最后一力气。那个巨大无比香味扑鼻的硕大珍珠,竟然就在它的脸前,好象在诱惑着它赶快去享用一番。
它真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三口两口便吞了个肚儿圆。那珍珠乃是南海万年海怪内丹所炼,也是水中生物,正好与鱼儿相配,它越吃越起劲,越吃越觉得甘美异常,肚子胀得生疼也舍不得停下,直到最后一口吞下,方觉撑得过度,一下也受不了了。
那丹药能量巨大,这鱼儿只觉浑身胀,难受得厉害,不找事做泄一番就有全身尽焚的危险。它疯般在刚刚通成的几处经络里穿行了几圈,觉得这经络太窄了,会海太了,越来越觉得憋气,一双鱼眼怪睁,竟然向玉清第六层,也就是任脉的最后两个穴道印堂(上丹田)、龈交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