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颜虽不能看见外面的战局,但是听银面人说起来,也了解了一个大概,心想:“虽然师父一直强调萨莱城的兵力几倍于大历军。但是我想伽楠真正忌惮的人只有师父一个。试想白都汗国若是没有了师父这样的高手,伽楠想进来还不是如入无人之境?”她既然已经体味出下药的方法有许多,这么多日在银面人那儿也算是下足了功夫,其实对他下手应该是不难的。只是一来玉清诀能够解毒,毒药对他恐怕无效,二来她也不想害了银面人的性命,几番权衡之下,遂定下了主意。
计议已定,梓颜念着初晴嬷嬷半辈子居住在这里,会不会对白都汗国的情感更甚于故国,便试探着道:“萨莱远离大历国境,我想伽楠原本也是没有攻打这里的打算的……我在这里足不出户,可真真要闷死了,嬷嬷想法子带我出去吧。”
初晴嬷嬷有些头疼地抚了抚太阳穴,叹道:“如今还有什么法子?以前阿速八可敦和八沙额真公主都甚是信服我,老身倒还可借用她们的名头行事。现在公主恼了我,已多日不与我说话,外头那几个侍卫都是大宗王的亲信,大宗王回来之前他们已经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了,现在两军在交战,只怕更不能通融。”
梓颜想了一想,还是将话题引过去道:“嬷嬷的丈夫儿女都在此间,可故国又是大历,我想您是最不愿意看到两军任何一方折损太多人吧?”
初晴嬷嬷叹了口气:“是啊,我在故国时,笃信佛教,现在虽然不大念佛了,心里总是钦佩我佛普度慈航之心的。谁胜谁败,于老身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梓颜也随着她叹了一口气道:“唉!可惜我不能离开这里啊,若是能出得了这城找到伽楠,我必会劝他罢兵回国,现在只能是徒然着急罢了。”
初晴嬷嬷皱眉问道:“你当真可以劝得动神机太子罢兵?”
“料想还有九分把握。”梓颜盯着她,心里微微兴奋。
初晴嬷嬷踌躇道:“老身倒是愿意帮你的,若是两国能罢兵言和,就是可汗知道了也不至于太怪罪于我,我且想想还有什么法子。”
“我倒有个法子”,梓颜道:“只是需嬷嬷帮忙。”
初晴嬷嬷忙道:“姑娘但说无妨,只要老身能办到的,定当全力相助。”
梓颜喜道:“嬷嬷可能给我弄些迷药来么?”
“迷药?”
梓颜道:“嬷嬷放心,迷药不是毒药,害不死人,还有,若是您能给我弄一套侍女的衣服加上宫中通行的令牌之类的就更好了,我会相机行事的。”
初晴嬷嬷道:“要说令牌,老身因为常要出宫看望家人,所以身上就有,这倒不难,只是在这宫中,迷药却有些难了。”
梓颜闻言便鼓励初晴嬷嬷出宫去买,而且要多多益善,惹得她好奇道:“要那么多做什么?”
梓颜指了指外面道:“也不知有几个侍卫……侍女也是一大堆,来来去去的。”脸上一红,又道:“其实我们定然都是从来没有使用过这些下三滥的物事的,我也不知道药效……必得在自己身上试一试,大不了睡上一觉吧!”
初晴嬷嬷思来想去,终于同意,告辞去了。
梓颜苦候到第二日晚间,初晴嬷嬷终于再次出现,给了她好大一包东西。
梓颜这一日间已经想了很多种方法,她觉得至少要摆倒银面人,若是能药翻了外头的几个暗卫和侍女自己也能逃脱,那当然更是喜上加喜。
送走了初晴嬷嬷,银面人就来了。梓颜刚好将药粉包藏到枕头底下,命侍女去给她取葡萄和水。
银面人见梓颜愣愣地坐在桌前,问道:“怎么了?男儿们在城头浴血奋战看起来还没有颜儿这么费心!这日子不会太长了,等战事一毕,我便带你回大历,这样你能高兴了没有?”
梓颜悠悠叹了口气道:“那还没那么快吧?就算战事结束,师父立刻带我回大历也是不可能的。今天外头月亮好圆,我却如一只笼中的鸟儿一般关了这么久,恐要闷出病来了。”
银面人略一思忖,便道:“这几日外面攻城的声势越发弱了,他们每日只是叫人前来骂战,想是已无法可为,我便带你在这宫中走走。”
“真的?”梓颜顿时眼前一亮,觉得这至少是一个勘察外头暗卫位置的大好时机,于是欢快地上前挽了银面人的手道:“那快走吧,我都快闷死了。”
银面人突然将她抱到面前,梓颜吓了一大跳,脸色免不了骤然变了一变。他却轻轻笑起来:“看起来颜儿还是很怕我,其实你不用紧张,在我能摘下面具对着你以前,我是不会碰你的。”
梓颜觉得他这话甚是奇怪,前些日子还说他长相丑陋从不以真面目视人,听他今日的意思,那是必然会摘下面具的,既然如此,为什么现在不能摘,非要等将来呢?但是他既然说摘下面具前不会来侵犯自己,那么这事儿也追究不得,梓颜此刻一门心思只想弄清楚这萨莱王宫的水源、食物供给等渠道,恐他变卦,便也不再挣扎。
银面人牵了梓颜的手出了居住的殿阁,外头虽然没有月光,但是天空呈现一种静谧美好的深蓝色,宫殿各处的灯火透出来,也不显得十分黑暗。
梓颜装作抬头望天,眼光却逡游在各处屋顶上。
“这里的夜空是不是不同与上京和江南?”银面人也抬头望着高远的天空,徐徐发出感叹。
梓颜溜了一圈没有见到人影,心下正奇怪,听了银面人这句话不免问道:“师父也去过江南?”
银面人咳嗽了一声,道:“我跑的地方可多了,别说江南,就是极南边的琼州岛我也是去过的。”
梓颜点点头:“在每个地方看天空,都不一样么?”
“对,是不一样。在上京看天空的时间很少,江南的夜觉得也染上了温柔,草原上的夜空自然是最广阔美丽的,不过不论在哪,只要能与你一起,那儿的夜空就是最吸引我的。”银面人低头看着她,眼中又泛起万千星光。
梓颜总觉得他这样的目光甚能迷惑心智,让人似乎不自觉地就要沉沦,连忙别开眼睛不敢看他,指着最高的一个穹顶大殿道:“不知道可不可以到那上面去看星星?”
“有何不可!”银面人揽起她的腰,两人翩然如蝶一般飞上了那座宫殿的屋顶。梓颜凌空时,看见了许多人影自暗处闪出来,迅速又掩了回去,心里咯噔一下:“我还以为除了锦雕,外头的暗卫只有一两个人,谁知道师父派了这么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