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修抖索得说不出话来，瞧见曾经是自己心目中最伟大的皇上落到这副模样，不禁老泪纵横，缓缓跪了下来，道：“皇上，您中了奸人的暗算，不知为什么只听他一个人的，老奴劝了几句，也被您赶远了，今日还能有幸来陪着陛下，老奴今生已经死而无憾。”
乐无极很快也想到了其中关窍，想提气时，觉得丹田空空，手足无力，竟是被废去了武功。他一时百感交集，心中酸麻一片，知道事已不可为，仰天长叹道：“好，好，以前你也曾作威作福，却不枉朕对你格外包容信任，没想到最后只有你陪着朕。”
“你就没有挣扎的意图？想当年圣聪爷要杀我的时候，我可是豁出命逃跑的。呵呵，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只是这样子结束，未免太不尽兴了。”林清献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哪里肯轻易放过他，“你可曾想过，一切皆因你好色而起！想当初我还是你赐的婚礼，三媒六聘迎娶了那贱人，没想到，你看上了她竟然想叫我死？！有一件几乎没有人知道的事，我要与你说一说，有趣得紧。”
乐无极知道他说不出好话来，偏偏对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有万般疑惑，自然不会甘心就这样去死，但是局面又令他无从选择。左右两难间，他青白着脸僵立在那儿，任由洪修抱着他的双腿哭泣，竖起耳朵认真地听，就算要死，他必须也要死个明白。
“当今陛下会一种术法，名叫噬魂术，能够控制人的心性。只不过，此术施行起来十分麻烦，必定要完全安静，对方心智大乱，且还需要服食一种非常罕见的药引。”林清献说到这里满脸的得意，将身子前倾，问道：“你可知道我找寻那药引花了多少心思？可知道是通过什么法子让你吃下去的？”
乐无极搜索枯肠，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中的暗算。
“这要谢谢我的好姐姐了。她对你实在是死心塌地，就算你要封那个贱人做皇后，她也不敢露出半点不满来，还命太医院按照惯例给大婚前的皇帝进补……哈哈哈！她可是真心的，并没有想害你，可惜，我却恨不得你死得很难看！”林清献发狠，脸孔都开始扭曲。
乐无极全身微微轻颤，却没有追问到底是什么药引。
洪修大叫道：“到底给皇上吃了什么？你到底给皇上吃了什么才会这样！”
林清献此时是巴不得有人问，仰天笑道：“老刁奴，他已经不是皇帝了！这药引是当今圣上救了我之后命我在白都汗国寻找的，因为它只生长在北方苦寒荒凉之地，我们给他取了个中原的名字，叫‘失心草’，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很贴切的名字？本来我苦寻不着这种草，后来才知道身为兀龙格赤首席征税官的老丈人家里收集了天南海北商人倒腾的货物，药品更是齐全。你们知道么？我足足在库房里待了一个多月，才找到这失心草的干货。”
“贵妃娘娘要是知道你这么陷害皇上，会要你的命！”洪修不知哪来的勇气，奋然从地上站起来，像是要扑过去与他同归于尽。
“老阉狗就是不懂得转弯！你看看你的干儿子五福和李三台，哪一个混得不比有出息？”
洪修怒吼一声就想冲上去，却被乐无极轻轻拉住了。
他缓缓回头，见主子平静地对着他摇了摇头。
“林大人，不要与他们废话了。”林清献身后的武官踏出了一步，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瓷瓶来。
洪修张开双手挡在乐无极面前，大声道：“你要干什么？”
“放心，也有你的份。”那武官阴鸷地扯了扯嘴角，看着乐无极道：“这药千山万水地带过来，可珍贵得很，去得很快，没有什么痛苦。”
“还不需要。”乐无极平静地说，好像他只是一个看客。
林清献不屑地重重哼了一声，道：“当然，皇上说了，姐夫可以自裁。”
向来身在高位的人恐怕最难忍受的就是以前匍匐在你脚下的人在你落魄的时候趾高气扬，乐无极现在就是如此，他满心的酸楚和怒气无处发泄，最后竟然变成仰天长笑。
那名武官阴沉沉地打开瓷瓶，道：“再拖就错过投胎的好时辰了。这药名叫见血封喉，如果喝下去，只怕还要痛苦一会才能死，要是让我给你割出一点伤口，洒上去不过瞬息间就没气了，你想选哪种？”
“皇上！”洪修转身抱住乐无极哭了起来。
乐无极的目光却笔直地掠过那武官和洪修落到后面。
林清献随着他的目光回过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男一女站在他们的后面，那女子作寻常的宫女打扮，一脸肃穆，正是改装之后的文梓颜。
林清献免不了吃了一惊，脱口就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紧随梓颜身后的异族男子道：“跟着你就可以了。”
林清献惊疑不定，回想他离开上书房的时候梓颜明明已经带着这个突厥人进去，据他所知，皇后宫中另外的侍卫都是绝对听命于乐殊的人，现在他们出现在这里委实是意外。
那名武官沉声喝道：“你们从哪来就回哪里去，在这里就是找死！”
“我不觉得你能打赢我！”雅各特木尔拔出他的金色弯刀，以一种极度蔑视的态度道：“来吧！我先送你回老家。”
梓颜这才想起来这个人是三年前在玉泉山行宫带队行刺的那个人，当时还看不出他的武功高低，只是他用的毒委实厉害。
他虽然身穿的官服不过五品，不过神情很是倨傲，眼中射出一股毒蛇一般的光芒来，似乎随时都可以把雅各特木尔吞噬，他将下袍撩在腰上，寒声道：“胡奴，尽管放马过来，爷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中原正宗武学！”
雅各特木尔自然不与他客气，手中刀旋转出灿烂的光华，立刻就攻了上去。
梓颜眼见即将上演一场恶斗，身形一晃，已闪到乐无极的身边，拉着他往外面就走。
林清献见状，愣了一愣，急忙跑上前阻拦，梓颜玉手一扬，他只觉得手臂上一阵剧痛，顿时收手。
乐无极也看出了梓颜这一出手干净利落，竟似掌握了上层武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