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轸大驾光临,隆庆有些慌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个男人。
毕竟他们三兄弟在做的事,对外还是个秘密。
隆庆祥隆佑投去求助的目光。
杨琪看出来了,隆庆只是个会吓唬人的草包。
隆佑出了个主意,就看杨琪配不配合了,“就说带她来是叙旧的。”
杨琪大大咧咧的往那儿一坐,跟个大爷一样,耶律斜轸一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隆庆本来就没打算太为难杨琪,因为隆佑说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隆庆挺会奉承人,他笑呵呵地迎上去,对耶律斜轸作揖,也不觉得有失身份,“北院大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呀?”
隆庆这是明知故问。
耶律斜轸见杨琪相安无事,也就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负起手,追究其隆庆的责任来,“去最妩楼的那几个侍卫,是宫里面的吧,你们怎么就带了出来?”
耶律斜轸似乎忘了,他们有个哥哥,是当今的皇帝呀!
隆庆依旧笑着,“那几个侍卫,都是皇帝哥哥拨到我府上来的。叔祖要不要进去坐坐?”
“不了,本王就是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耶律斜轸瞥了杨琪一眼,然后转身走了。
“叔祖慢走,叔祖不送。”见耶律斜轸的身影远去,隆庆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他跳到杨琪跟前,仔细审视着她的脸孔,还要伸手动她嘴上的胡子,“你这胡子是怎么回事儿?”
“出来混,总需要乔装一下了吗。”杨琪按着自己的胡子,还看了隆庆的手。“话说你们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好好安心在府上养尊处优得了,还跑去管内档子闲事,这是吃饱了撑的。”
“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插手铸银局的事情?”隆佑提防着杨琪,我觉得杨琪会是耶律斜轸那边的人。
杨琪苦哈哈地叹息一声,故作无奈,“我也是逼不得已,我有个朋友,是个受害人。挺可怜的,一家都被林灿给杀了。”
“是杨天吗。”
很显然,杨天在上京已经成了名人。
“那你现在是在帮他查那三百万两银子的下落吗?”隆庆也警惕起来,好像有人跟你抢宝藏似的!
杨琪轻笑,“能不能找找银子倒是无所谓,我那朋友就想证明林家死有余辜。”
隆佑恍然,原来是为了报复,这下他多少放心了。
“你查到什么程度了?”隆佑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杨琪挑挑拣拣,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一开始还挺顺当的,结果越来越迷惑,到底有没有了三百万两银子。如果铸银局丢失银子这件事只是个幌子,那林家贪赃枉法的罪名就不存在了。所以呀,我就想去查查铸银局账本,想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名堂。”
隆庆一直盯着杨琪,他忍不住转移话题,“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
杨琪有些不高兴,“认真点儿,现在可是说大事儿时候。我问你们,到底有没有那三百万两银子?”
隆佑想了想,投给隆庆一个笃定的眼神,之后对杨琪说:“你听说过火耗吧。”
杨琪不知道火耗具体的概念,隐隐约约也记得,铸银子的时候,会有一部分的消耗,流失一部分的银两。消耗和流失的那一部分,似乎就是火耗了。
官银比较正规,形状也很独特,铸造的过程也很严谨。然而银两的流失却比较严重,这有工序上的因素,但更多的是人为因素。
隆佑说,正常的火耗在两三钱,有贪心不足的人却将火耗上报至四五钱。很多官员的油水就是从火耗中挤出来的。
杨琪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假如做一两银子能够贪三钱的利,那三百万两银子的利,就要从一千万两银子里面捞取。算出来的结果,不由得让杨琪心惊胆颤。
如果能在铸银局里面工作,那可真是钱途无量啊!
如果这么想的话,那三百万两银子,不过是九牛一毛。也怪林源的运气不好,赶在了打击贪官污吏的风头上。
得知杨琪与隆佑在耶律斜轸的书房里打了一个照面时,隆庆感到无比好奇,他不由地问杨琪,“你是怎么知道账册在耶律斜轸的手里?”
“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杨琪反问。
隆庆有些得意,怎么知道他是恒王府与北院王府也是离得如此之近,那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这边立马就可以知道。“当初林灿将账册交到耶律斜轸手里的时候,有人看见了。”
杨琪恍然,她想明白的不止一件事。
账册等于是废物了。
如果账册里面的账目真的有问题,林灿肯定是不会拿给耶律斜轸看的。
见杨琪不吭声,隆庆有些着急了,于是追问:“你还没说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账册在耶律斜轸的手里。”
杨琪有些扬眉吐气,神情自然是很多疑,还很高深莫测地吐出两个字,“推测。”
隆庆自然是不相信,“仅仅只靠推测?”
杨琪点头,“想必你们也知道了,耶律斜轸已经在铸银局里安插了人手。我原以为他这么做,就是因为他从账册里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不过,照你们说的,那本账册要是从林源手里出去的话,账册本身应该是没问题了。”
铸银局里银子流失,跟林家逃不了干系。
杨琪总觉得是这样。
她忽然想起一桩事来,“你们知道十年前去铸银局查账的金睿公公吗?”
“金公公都已经老糊涂了,正在皇宫里养老呢!”隆庆的口气颇为不在意。
“那你们知道他当初是怎么查到从铸银局里面流失了那么多银两的?”杨琪想过了,既然铸银局里面的账册没有问题,那金公公一定是用了别的什么法子。
隆佑若有所思,“当年这件事的确蹊跷,似乎还因此闹出了不小的风波。金公公确实没有在铸银局的账册中查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然而他却很笃定的说,林源在任的这二十多年里,至少有三百万两银子进了他的荷包。但是金公公拿不出证据,然而朝中的各个大臣,都觊觎着铸银局的位置,铸银局中的工作很辛苦,但能从其中捞到常人想像不到的油水。于是很多大臣联名弹劾林源,先帝这才下旨处死了林源一家。”
杨琪细细的听,隆佑说了这么多,没有哪句话是她想知道的。
“有必要仔细问金睿公公当年的事情。如果有线索的话,派人到最妩楼的通知我一下。”
隆庆老大不愉快,“凭什么要通知你。”
杨琪跟他讲理,“好歹这主意也是我出的,而且又没叫你亲自去通知我。我说,你们怎么那么热衷调查铸银局的事情?耶律斜轸不是已经展开工作了么?”
杨琪就觉得奇怪,隆佑出入北院王府还一身黑衣,跟偷鸡摸狗的小贼一样,实在不合常理。
而且耶律斜轸来的时候,隆庆几乎吓尿,明显是在忌惮着那个男人。
隆庆不会掩饰情绪,愤愤不平道:“耶律斜轸是母后的人,对皇帝哥哥根本就不屑一顾。”
“这里头有什么直接间接的关系吗?”杨琪深锁眉头,明显不解。
“如果解决的这件事,母后就会将大权交到皇帝哥哥手里吧,也没有人再说他只是个傀儡皇帝了。”
杨琪懂了,这已经超越了母子之间的闹别扭,成了政权的问题了。
她无奈摇头,如果隆绪能够独当一面,萧太后何必那么辛苦?
忽悠这几个皇子就跟玩家家酒一样,杨琪也想稍微利用他们一下。
“你们努力吧。”杨琪挺佩服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
正事儿谈的差不多,隆庆仍惦记着私事儿,“你跟耶律斜轸去汴京,怎么会突然失踪?”
“突然失踪?谁告诉你们的,明明就是耶律斜轸把我一个人丢在了那里。”杨琪故意给耶律斜轸拉仇恨,将错推到他头上。“那时候还好我的家人找到了我,要不然,我可能就饿死在大街上了。”
见她声情并茂,隆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说饿死也太夸张了,他相信,哪怕杨琪是当个小乞丐,也会转的盆满钵满。
“你家里都还有谁啊?”隆庆从来没见过杨琪真正的家人,自然觉得好奇。
“一位老母亲,和一位哥哥。”杨琪这也算言简意赅了。
“你不好好在你自己家里待着,跑大辽来做什么?”隆庆似乎很不欢迎她。
“怎么说这也是我生活过的地方,我有对东西落在了这里,总得带回去。”杨琪这么说的时候,自然被隆庆追着询问。她绕着圈子,回答的也都是含含糊糊、不清不楚。“对了,在耶律斜轸书房的时候,我把隆绪给我的通关令牌落下了,你们有没有什么门路,帮我取回来?”
“我想想办法吧。”隆佑手痒,他这探囊取物的功夫,可是他最引以为傲的。
杨琪察觉到,隆佑和杨天可谓是同行啊。不过一个皇子,怎么会学了这么不上道的功夫,“隆佑,你这探囊取物的功夫,从哪儿学来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