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爷,你可搞清楚了,到底是谁让你女儿名誉扫地的!”四娘一开始忍着不出声,是因为她实在为可怜的橙儿小小年纪就香消玉殒而感到痛惜。逝者为大,她也不想在死去的橙儿面前横加指责她父亲的不是。然而端王爷实在可恨,让人忍无可忍!“我们天波府拒绝这门亲事,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吧,是谁死皮赖脸去求皇上要来的圣旨?不想让橙儿落在潘豹手里,就硬塞给我们七郎。害死你女儿的,可不是我们天波府,而是你自己!”
端王爷沉痛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确实不顾女儿的声誉,厚着脸皮要跟当朝最具声望的将门之后结亲。然而他的一厢情愿不仅换来了天波府的冷屁股,还让自己的女儿寻了短见,此事不能轻易作罢,他一定要让天波府毁于一旦,给他的爱女陪葬!
“我一定要去皇上那里告你!就算告不动你们,我大不了鱼死网破,跟潘家联手,整死你们!”端王爷咬牙切齿。
杨琪收起冷笑,面露疑虑。
橙儿对天波府的七郎情有独钟,这已经不是秘密。
同作为一个女人,杨琪想,如果自己是橙儿,得知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会自缢呢?
望着担架,杨琪心中的疑惑渐渐加深,“太君,请仵作验尸吧。我觉得橙儿死的蹊跷。”
“难不成不是自杀,是他杀?”大娘已经吓出了一声冷汗,她知道五郎刚才看过橙儿的尸体,便着急问道,“五郎,你刚才不是验过尸吗,如何?”
“我是外行,验尸还是请仵作来吧。”五郎一开始断定橙儿是自杀,是因为她尸体脖子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勒痕。不过听杨琪这么一说,他也不太敢确定橙儿是不是自杀了。
一听要请仵作来给橙儿验尸,端王爷不愿意,“我不会给你们耍花样的机会,我这就进宫见皇上去!”
“端王爷,不着急。先请仵作来,说不定到时候能发现是我们天波府害死你女儿的证据,你带着这些证据去皇上面前,不是更有说服力?”
听了杨琪的一番话,端王爷神情松动。
太君见他默许,便对五郎说:“五郎,去开封府请仵作来。”
若真的是谋杀,这件事还真要经过开封府来审讯。
不过如今还不能确定橙儿的死因,只好先请仵作来验一验。
半个时辰过后,开封府的刘仵作被五郎请来。
端王爷带来的尸体,依旧在天波府门前陈着,显得十分可怜。
然而端王爷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事情的结果,在刘仵作一来,就神志不清似的发问:“仵作,我女儿到底怎么死的?”
“容我先看看。”刘仵作验尸要避嫌。太君便让天波府的人,在大门牵围了一道帐子。刘仵作几番仔细的检查下来,他回了端王爷,“是自缢。”他又不紧不慢的添了一句,“死者被破了身。”
众人大惊,这未出阁的闺女被破了身,可是大事一件!
端王爷这一口气还没抽进去,就听三娘厉斥,“好你个不要脸的端王爷,居然将一个被糟蹋过的女人硬塞到我们杨家来,我说你怎么会那么着急!”
四娘拉住冲动的三娘,她发现端王爷与他们一样震惊,似乎先前也不知道橙儿被破了身的事情。
端王爷不敢相信,“不可能,我女儿清清白白——”
刘仵作面无表情,“死者生前应是被强迫的,她的指甲里还有残留物,应该是生前反抗,从谁身上挠下来的。不管是谁侵犯了你的女儿,对方身上有被她抓伤的痕迹。端王爷要是立案的话,可以随我去开封府报备一下。”
端王爷的脸色惨白,这种丢人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回去开封府立案?那不是要去给人看笑话吗!
这对端王府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可天波府可以名正言顺的带着圣旨找皇上退婚去了。
“七郎,去把圣旨拿来,咱们进宫面圣去。”太君吩咐。
七郎“哎”了一声,立马跑回去了。
端王爷的脸色更为难看,他连滚带爬,到了太君跟前已经是狼狈不堪,“太君,太君——您看这件事咱们能不能私底下……”
“端王爷,”太君冷声将他的话打断,“当初你去向皇上求来圣旨,可没顾及到我们天波府的态度。老身这么做,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不是还要跟潘家联手吗,你倒是去呀,说不定糟蹋你女儿的就是那个潘豹呢!”三娘口无遮拦,然而她说的可能却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三嫂,这跟咱们没关系了,那是端王府与潘家的事。”杨琪早就察觉,那潘豹连天波府都敢闯,一个小小的端王府对他来说又算什么?
端王爷悔恨交加,他也猜想,十有八九就是潘豹糟蹋了橙儿,橙儿才会寻了短见。事已至此,他不仅要讨个说法,也要让对橙儿下手的坏蛋不得善终!
于是,他又带着橙儿的尸体,往潘家闹去了。
五郎原本是要送刘仵作回开封府的,刘仵作虽身为小吏,然而验尸之术闻名于汴京。让大多数人认识他的,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开封府仵作小吏的身份,还有他那一双残疾的腿。
刘仵作腿脚不好,平日以轮椅代步,来来往往有很多不便。考虑到这一点,五郎坚持要将他送回开封府去。
刘仵作特立独行,莫名的对杨琪产生兴趣,“素问天波府有七位儿郎,不知这位是太君的……”
“这是我们家老八,八郎。”太君笑说。
“喔。”刘仵作的视线在杨琪身上盘桓了一阵,随即恍然的轻笑起来。
这之后,五郎将刘仵作送走。
太君与七郎带着圣旨进宫面圣,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皇上虽然答应解除了七郎与橙儿的婚约,然而却没有治潘豹的罪,借口说什么证据不足……
不管怎样,天波府算是与端王府脱离了关系,至于端王府与潘家会闹得怎么样,他们可不操心。
他们是不想关心,然而城里风言风语不断,很快就有消息传到天波府众人的耳朵里。说是端王爷带着橙儿的尸体去潘家大闹过后,当天晚上橙儿的双手便被人锯掉了,至今不知所踪……
这只是传到天波府的一个说法,杨琪这几日在外面听说了不同的版本,有人说橙儿不是断手,而是十个指头具断,还有人说她十个指甲被拔掉了……
当朝的皇帝真宗昏庸无能,天波府怎么会给这样的国主卖命?
杨琪实在想不通。
正回天波府,杨琪看到一个摊子上卖的有鸡毛毽球,一时心动,想起了在南院王府与云翘她们一起嬉戏的日子。
她走上前,问那摊主,“能试踢吗?”
“小公子随意。”那摊主挺和气。
杨琪踢毽球可是个好手,不时的变着花样,还可以保证毽球不落地,就见毽球在她身前身后起起落落,显得十分游刃有余。
周围的人被她的神乎其技吸引,不由得停下脚步像是看杂耍一般,时不时的拍手叫好。
杨琪收工,毽球稳稳的落在她的手中,然后听到旁边有人说:“赏。”
他身旁的仆人闻声哈了一下腰,随即上前,在杨琪手里塞了一锭银元宝,足有十两。
好个阔绰的公子爷啊!
杨琪握着银子,忍不住打量了那白衣公子一眼,对方面露兴奋之色,鼻孔下修剪的十分精致的两撇八字胡,让他看上去有些滑稽,也有些轻浮。
方才那个人给了杨琪银子,马上就退回到了主人身后。
杨琪收回视线,将银子丢给了小摊的摊主,并向他晃了晃手里的毽球,“不用找了。”
那摊主捧着银子,不住的对杨琪鞠躬,“谢谢小公子,谢谢小公子——”
见她把银子给了别人,那个打赏她的土豪显得有些不高兴,快步追上了杨琪,“你怎么把我赏你的银子又给别人了?”
“你就当我是借花献佛吧。”杨琪迎面看着七郎与杜金娥从另一条街转过来,“七哥,金娥——”
杨琪冲他们招手。
七郎见杨琪身旁有个不曾见过的人,“你朋友?”
杨琪撇那小胡子一眼,“不认识。”
“小八,我刚从那边听说,端王府的橙儿已经下葬了。”杜金娥此次出来,专门打听了一下端王府的事情。
杨琪的脸上闪过一丝沉痛,虽然她跟橙儿没什么交情,不过觉得挺惋惜的。橙儿的头七已过,下葬的时候还不是全尸,确实挺让人难受的。
“橙儿其实挺可怜的……”七郎同情心泛滥。
杜金娥悲愤的是端王爷,“明明就是潘豹害死的橙儿,端王爷也真能忍气吞声。可笑的是皇上居然一点儿也不追究,他是不是糊涂蛋啊!”
七郎赶忙捂上了杜金娥的嘴,要说祸从口出,辱骂当今皇上可是要砍头的大罪呀!
好在杜金娥也是明事理,说话的时候很小声,才没惹人注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