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知道耶律斜轸很重视错神香的事情,然而一开始她并不知道的是,原来错神香有两种。
她以为她从梅园中搜罗出来的错神香,与从祁山那里得到的错神香是同一种。
此刻,郑氏坐立难安。
她从祁山那里得到消息后就意识到,耶律斜轸很快就要查到她头上了。
这可如何是好?
如果没有杨琪的存在,她便不会这么处心积虑,她想过不下一百种杀死杨琪的方法,可是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真的很难。
郑氏前去槃离居,特地来见杨琪。
她知道这会儿耶律斜轸并不在。
槃离居不缺好东西,尤其是好茶好水。
一盏茶,郑氏只品出了花露的味道,却对馥郁的茶香半点儿不了解。
她出身名门世家,喝过的好茶没有上百种,也有数十种了,却如何也说不出这香茗的品种。
郑氏眸光低垂,缓缓宽着茶盏,脸色微红,神情中有微醺之意。
“妹妹,这是什么茶,好香啊。”
杨琪从来没见过郑氏还有这么纯真的时候。
看来,郑氏是个爱茶之人,也难怪她总会在内院每月一度举办茶会。
杨琪故作茫然,“我也不知道呢,是大王带回来的茶叶。”
耶律斜轸也没告诉她这茶叶的品种,不过杨琪心里有几分把握,这茶叶就是龙茶千两金。
就算杨琪有十分把握,也不会将此茶是千两金的事告诉郑氏。
千两金乃龙茶,只有当今圣上才有资格享用,若是让有心人知道耶律斜轸私藏国宝,只怕会告他一个犯上僭越的罪名。
郑氏逮着耶律斜轸不在的时候来槃离居,杨琪就知道她的目的不会简单。
不过她不动声色,郑氏不开口,她也不询问。
三杯茶过后,郑氏终于沉不住气,“妹妹,姐姐有一事不明,你与元夫人,究竟是敌是友?”
杨琪懒懒的看她一眼,似笑非笑的眸子好似能够看穿人的内心。
郑氏神情变得不自然,收起了游刃有余的态度,却掩饰性的理了理乌黑的云鬓。
“侧妃为何突然这么问?”
要说杨琪与元淑的关系,那真真是复杂的紧。
郑氏干笑了一下,貌似对杨琪的回避不以为意。
“如果你与元夫人是朋友的关系,错神香一事,你帮她在大王面前说话,我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只是据我所知,元夫人三番两次对你发难,我总觉得你们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呢。既然你们是敌对关系,你为何还要帮她?”
郑氏倒挺坦白的,不过即便如此,这并不足以让杨琪对她产生欣赏之意。
“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在帮她?”杨琪挑了挑眉梢,如果郑氏是为了对付元淑而拉拢她,杨琪就要对郑氏狠狠地挖苦一番了。“我在大王面前帮她说话,就是帮了她吗?侧妃,我想你我都清楚,谁才是用错神香控制人的真凶。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我没有将你花盆中的错神香交给大王,也是在帮你吗?”
郑氏的脸绿了,悔青了肠子也不能挽回之前发生的事情。
在北院王府里,没有谁跟谁是真正的朋友。
郑氏很会装无辜,杨琪偏就看不惯她这一点。
郑氏的表情很精彩,她绷着脸,牙关紧咬,像是竭力隐忍着什么。
杨琪又说:“你知道这北院王府中,我最欣赏的人是谁吗,不是你,不是元夫人,也不是一直能独善其身的萧氏,是已经死去的海夫人。众所周知,海夫人是个恶人,但是她很坦荡,她从来都是把心思写在脸上,就连做坏事的时候,也从来不会给人阴险的感觉,而且她敢做敢当。”
郑氏脸色铁青,说的话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你什么意思?”
“你就不要再装了。很恶心,你知道吗?反正耶律斜轸不在,下人不在,你对我说多么恶毒的话,都不会有人知道。”杨琪小学生一样,天真无邪的举着小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郑氏气的面无人色,她恼怒得瞪着杨琪,恨不得要将她碎尸万段。她好像十分想要在杨琪面前扮演一个好人的角色,振振有词的说道:“好心来劝你不要被人利用,你却诽谤我,你什么意思?”
“累不累呀你。”杨琪同情地看着郑氏,承认自己是个恶人真的有那么难吗?“你说你费尽心思最后得到了什么,还不是一事无成,我还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跟你说话?我要是你,直接就会用简单粗暴的方法,与其用错神香去控制别人,还不如直接把错神香用在耶律斜轸身上。反正横竖都是死,间接找死跟直接找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就在这时,夕阳行色匆匆地跑过来,见了郑氏也没向她行礼。
杨琪有耶律斜轸在背后撑腰,郑氏不敢当面拿她怎么办,难不成对一个婢女还不敢动怒嘛?
“大胆奴婢,没看见主子们正在说话呢么!”郑氏大声对夕阳呵斥。
杨琪不耐烦了,郑氏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她一再对郑氏忍让,可不是因为她怕了她。
“侧妃,如果你想拿下面的人来开刀,请你回到你的院子里去,不要在槃离居撒野。”
郑氏有口难言,怒火中烧,槃离居出身的婢女科可比其他院子里出身的婢女要高人一等,就算槃离居的婢女犯了错,有内院生杀大权的郑氏,也不敢直接越过耶律斜轸对她们发难。
夕阳慌慌张张的报告:“小王妃,大事不好了,外头都在传,大王受伤了!”
杨琪与郑氏一同紧张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夕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个消息是她从外面听来的,并不是从耶律斜轸的手下哪里直接听说的。
郑氏急忙问:“大王现在人在哪里?”
夕阳看了杨琪一眼后,然后对郑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杨琪一手按着下巴,想着耶律斜轸今日最后一次出门,是直奔刑部去的。
外面的消息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耶律斜轸可能真的出事了。
杨琪对夕阳说:“我现在出不了府,你去外面打听打听,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夕阳领命而去,她前脚一走,郑氏马上就离开了槃离居。
……
原本耶律斜轸与祁灵儿密谈,两人分别之后,他并没有立刻离开刑部。
有一件事很蹊跷,耶律斜轸耿耿于怀,便想查个清楚。
祁山对萧太后很忠心,应该是不会撒谎的,他说心想着是主动找他试药——
这是正常人会做出来的事情吗?
耶律斜轸以复查之名,会见辛相忠。大约是辛相忠中毒太深,将以前的事情忘了个彻底。
耶律斜轸什么也问不出来,这一来二去,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耶律斜轸正要离去,却察觉到有一道黑影潜入了刑部。
他察觉有异,立马返回,他的动作还不算迟,在黑衣人的剑下救了辛相忠一命。
耶律斜轸与黑衣人周旋,暗中惊觉,这黑衣人的功夫实在了得。他内力还未恢复完全,与黑衣人交手渐渐感到吃力。对方趁他行动变得迟缓时,在他侧腰附近补了一剑。
要不是及时感到的韩飞出手,只怕耶律斜轸这会儿已经成了剑下幽魂。
韩飞与黑衣人过了几招,黑衣人听到一阵叶笛的清响声,便纵身离去。
不少人都想要耶律斜轸的性命,难保不会有人得到消息来趁人之危,韩飞当机立断,把耶律斜轸安排在了刑部养伤,并吩咐刑部的侍卫加强守卫,还从北院王府调来了一大批侍卫。
韩飞还派人请来了郎中,为耶律斜轸看病。
卓越给耶律斜轸检查了伤势,告知大家他并没有性命之忧。
在受伤前后,耶律斜轸的意识一直都是清醒的,他发现在辛相忠身上的谜团越来越多。
“辛大人,你可认识那个黑衣人?”耶律斜轸问辛相忠。
辛相忠将耶律斜轸当救命恩人,对他心存感激,一直在旁照顾,还为回答不上耶律斜轸的这个问题而感到惭愧。
“我也不清楚对方是谁……”辛相忠把过去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现在认识的人也只有寥寥,耶律斜轸就是其中之一。
韩飞若有所思,他向耶律斜轸行礼后,便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耶律斜轸的脸色蓦地紧绷,变得严肃无比,“没认错?”
“不会有错!”韩飞一口咬定,他跟那个黑衣人交手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那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就是将杨琪打成重伤的那个人。
耶律斜轸不明白韩飞的感觉,韩飞曾经败在对方的手上一次,而且还是惨败。
那时候他并没有当一回事,只认为是韩飞的修为不够,夸大了对方的实力。
耶律斜轸亲自与黑衣人交手之后,他才知道那人的武功的高强之处。
不过若不是他为了给杨琪疗伤而功力大减,他是不会落在那个黑衣人的下风。
不过奇怪的很,那个黑衣人对付完了杨琪,再次现身的时候就要取辛相忠的性命,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