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斜轸心生愉悦,却并不希望杨琪因介入此事而受到伤害。
他敛住眼眸里莹莹的光亮,神色也严厉起来。
“画好了以后,你便回去吧。”
耶律斜轸这意思……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用她操心了吗?
杨琪有些怔愕,想起了葵嬷嬷的交代,她心里又急切起来。
如果她当即表面她要将此事一查到底,会不会显得她太操之过急了?
见杨琪并没有回答,耶律斜轸不由加重了语气,“你听见本王说的话了吗?”
杨琪显得不情不愿,更是顶撞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杨琪是个刺猬那就对了,耶律斜轸还真有点担心她现在变得跟别的女人一样逆来顺受,那样多没意思啊!
不过耶律斜轸还是微恼,“你小时候顶撞本王也就罢了,怎么长大了还这般不懂事?”
杨琪故意酸他,“哎哟喂,北院大王,让你心里不高兴了,那还真是对不住了。”
耶律斜轸无奈摇头并失笑,语气放软,“等事情做完了,本王就派人护送你回最妩楼,以便在最妩楼好生呆着,这几日不要在外随意走动。”
杨琪不住的翻白眼,这跟软禁她有什么分别?
“你觉得我是那样老实的人吗?”
耶律斜轸幽幽的叹息一声,神情凛然,“本王也是担心你的安危。那人能跟踪你到最妩楼,你还毫无察觉,可见那人的功夫底子不赖。你能确定你来恒王府的时候,他没有跟踪你吗?”
同样的可能性,杨琪当然想过。
不过她还算有先见之明,就怕金志勋不会对她善罢甘休,所以她昨日才在金志勋跟前,扮演了一个傻帽。
杨琪后悔的是,当时她没有嘱咐葵嬷嬷,让葵嬷嬷派人暗中跟着金志勋,看看金志勋到底是要将这封密信送到谁的手中。
杨琪并没有将她在金志勋面前装傻的事情告诉耶律斜轸,如果说了,那不就等于是她间接承认了她在此之前知道这密信上的内容?
杨琪突然沉默,耶律斜轸很不适应。
在他的印象中,小时候的杨琪是很聒噪很活泼的。
他不由自主地小声感慨,“真的是变了,你已经不像以前一样对本王敞开心扉了。”
杨琪哼笑了一声,斜眼看了一下垂眸沉思的耶律斜轸。
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杨琪的话里带着笑意,却显得冷酷无情,“你怎么那么确定,我以前就一定是对你敞开心扉了呢!”
耶律斜轸怔住,他自以为自己对杨琪无比了解,或者说这世上没有谁能比他还了解杨琪。不过此刻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想不起来,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他真正的看透了杨琪。
天真无邪就是毫无心机了吗?
如果耶律斜轸是这样想的话,那他也太单纯了。
天真无邪,对杨琪来说,那只不过是讨大家喜欢的一种手段。
再说了,付出是相互的,杨琪没有感受到耶律斜轸的诚意,又怎么会对他敞开心扉呢?
耶律斜轸对她撒了个弥天大谎,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杨琪,杨琪就是他生命中的克命之人!
卓越曾说过,杨琪要是一直跟在耶律斜轸身边,迟早有一天会因他而死。
不是被他亲手了结,也是被他的部下残害!
“琪琪,你……”
耶律斜轸有太多的话要对杨琪说,可就在此时,有一个人冒冒失失的闯进来,这人是前不久才跟杨琪打过交道的林灿。
看到耶律斜轸安然无事,林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他抚平胸口的情绪,迟迟对耶律斜轸行了一礼。
“大王,原来您在这里,可吓死属下了!”
耶律斜轸神情不悦,不过见林灿这么心急火燎的跑来,想他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便没有出言责备。
“林灿,因何事如此慌张?”
林灿丝毫不加掩饰的瞥了杨琪一眼,他并不是忌惮杨琪的存在,只是在明显地向耶律斜轸示意,杨琪本就是个多余的存在。
耶律斜轸眼中的不悦又加深了一分,他不耐的催着林灿,并加重了口气,“说!”
林灿见杨琪对他露出得意之色,胸口中立马窜起了一股怒火。
不过碍于耶律斜轸在场,他并不好发作。
他低头对耶律斜轸抱拳,再也不理睬杨琪,“属下接到消息,高丽来的细作混入上京城中,要取大王的性命。属下担心大王的安危,听槃离居的人说大王来了恒王府,属下便来护驾了。”
好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杨琪都快被林灿的一番话感动哭了。她夸张的擦拭着眼角,还挥手甩着并不存在的眼泪。
在林灿看来,杨琪这般举止,无疑是对他的挑衅。
林灿再也难以抑制,大声质问杨琪,“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琪知道,曾经有一段时期,林灿与耶律斜轸相处的有些尴尬。主要是因为林灿只顾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在铸银局里给一些大辽的官员当走狗,跟追查铸银局银两流失一事的耶律斜轸的立场正好相反。
杨琪对林灿不以为意,还故意当着耶律斜轸的面添油加醋的损了他一番,“林大人,你的消息来的还真灵通,刚刚才发生的事,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你便知道了,你对北院大王的事,还真是上心啊!”
林灿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不住的瞄着耶律斜轸的神色。见耶律斜轸脸上的表情并无变化,他心中仍无法释怀,紧张到不行。
他买通了槃离居中亲近耶律斜轸的一个丫鬟,这件事并没有其他人知道。如今却因为他的冒失,被杨琪一语戳破,林灿还不恨极了杨琪!
杨琪在心里冷笑,她从林灿的眼里看到的都是满满的恨意,对林灿此刻心里的想法,自然也是知道一二。
即便杨琪不说,林灿在耶律斜轸身边安插眼线的事情,就不会被耶律斜轸本人知道了吗?
在北院王府里发生的事情,谁搞了小动作,谁说了些什么话,那还能瞒得住北院大王的眼睛和耳朵吗?
林灿没想过给自己辩解,那样无异于不打自招。
他正想着转移话题,如何给自己解围,去听耶律斜轸开口。
“此事不得张扬,切莫打草惊蛇。”
林灿毕恭毕敬,“属下知道。”
耶律斜轸对他摆了摆手,“你出去吧!”
林灿落荒而逃,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愤恨地往回瞪了一眼,好像杨琪就站在他身后一样。
稍微解气了一下,他这才甩袖走人。
杨琪看不惯林灿的为人,这人的脸上不知带了多少张面具,真真的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一想起林灿被判了沙家寨的人,还曾一度的陷沙家寨于危难,杨琪心里就愤愤不平。
杨琪把对林灿的愤怒,不由地发泄到了耶律斜轸的身上,“你还不赶紧去追查到底是谁想要索你的命!”
耶律斜轸无比自信,哪怕是想要他命的杀手站在他的面前,估计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要他的命,没有真本事那是不行的。
不然那封密信上,怎么会说是“暗杀”?
“那本王就不碍你的眼了。”
说完,耶律斜轸轻笑,负手离开。
杨琪将金志勋的画像画完,就一声不响的离开了恒王府。
大约是受了耶律斜轸的影响,杨琪走在路上,回想起他所说的话,突然紧张起来。
昨天,金志勋跟踪她到了最妩楼,杨琪丝毫没有察觉,说不定此刻她背后就有哪位高手跟踪……
杨琪放慢了脚步,猛然转身回头,左右张望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影。
杨琪自嘲的笑笑,她怎么就受了耶律斜轸的蛊|惑,变得神经兮兮起来呢!
回到最妩楼,她便被葵嬷嬷拉进了密室。
“你可知道那个金志勋将密信送到了何处?”
葵嬷嬷做事果然滴水不漏,没有杨琪提醒,她便将一切安排的妥妥当当。
不过杨琪就觉得奇怪了,像金志勋那样的高手,他会没有察觉到有人跟踪吗?
杨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可以啊!当初金志勋跟踪我的时候,我是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你是怎么盯上那位高手的?”
葵嬷嬷权当这些话是对她的夸赞,她心里高兴,不过脸上并没有得意之色,“他是高手,难不成我这儿就没有高手了吗?”
杨琪一怔,不由得有些目瞪口呆,她可是听懂了葵嬷嬷的意思——
最妩楼里居然有高手在!
还真是个高手,杨琪可从来没有发现。
她仔细回想她在最妩楼里接触过的每一个人,可都不觉得有谁是比金志勋感觉还厉害的高手……最妩楼里,倒是不乏端盘子的高手。
杨琪想不明白,于是好奇的问葵嬷嬷,“你这儿有高手,谁呀?”
葵嬷嬷没有告诉她的打算,“这你就别管了。”她立即转移了话题,“那个金志勋着实不简单,我派了那么多人去,都被他甩开了……”
杨琪言归正传,“金志勋把密信送往哪儿了?”
葵嬷嬷神秘兮兮,一字一句说道:“北院王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