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意思却是不相信秦如薇的话了,并有不管她是打哪弄来,多神秘,多不容易,都有他这个大哥在后面担着的意思在。
秦如薇是又好笑又觉着温暖,见他眼里止不住的担忧,便柔声道:“大哥,你还不信我么?这真是我做来的,即便你不信我,你总记得这些模子吧?”
秦大牛看向堆放一旁的模具,那可不就是前些儿薇儿托自己打的模子么?
他紧绷的脸颊总算松动下来,激动地问:“那,那真是你做的?”顿了顿又问:“可,可你咋知道这东西怎么做的?从前也没见你做。”
秦如薇早在做胰子之前就想好了说辞,所以他这一问,便不紧不慢地道:“也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想来也是老天爷怜我,自打死过一回之后,这脑子倒是跟开窍了一般,灵光了不少。”
秦大牛听了脸容一涩,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又欣慰地道:“该是这样没错,我们薇儿必有有福。”
秦如薇也知他对自己之前的亲事一直存着心疼,也基本不提,她拿出来说,他为怕自己伤心也不会刨根问底,当下笑着道:“嗯,过去的就过去了,咱不提了。大哥,你看,这胰子可还用得?”
“自是用得的,大哥虽然没有用过这样的好东西,却也见过,我看倒是比镇上卖的成色还要好些呢!薇儿你能做出来用着,倒也极好。”秦大牛坦诚地道。
“那,若是卖出去呢,大哥你认为可行不?”
秦大牛一愣:“卖卖出去?”
秦如薇点点头,说道:“不卖出去,我做这么多做啥?”
“我我以为你是要自己用的。”秦大牛傻傻地道。
他心疼自己妹子,之前的亲事又闹成那个局面,就是现在,邓家也时不时给她添堵,她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也是难过的,可恨自己没本事为她做什么罢了。
如今她做出胰子,也当是她自己要用的,倒没往买卖上去想,他只是想,只要妹子要的,都尽力满足她。
秦如薇失笑,道:“大哥也是傻了,这么多胰子,我要用到啥时候哟,况且,我还会做呢。”
秦大牛想了想,也是这个理,便道:“那,你是真打算着卖了?”
“自是要卖的。”秦如薇干脆拉他坐了下来,真诚地道:“大哥,咱们秦家,在十里屯子是独户,有个啥事上来,都没啥亲友帮衬,这是为啥?除了是因为咱家是独户,没人没物,还因为咱家穷,谁都看轻,谁都能欺负咱。”
“也是大哥没本事。”秦大牛丧气地垂下头。
“大哥万万莫要这么说。”秦如薇拍了拍他的手臂,道:“咱家穷,也不是能穷一辈子的,现在,不是做出胰子了吗?我是这样想的,我一个人,也干不出什么大买卖来,始终是要大哥你帮衬的。”
“你放心,要大哥怎么帮你,尽管说。”秦大牛当即拍着心口道。
“也没别的,就是做这胰子,忙前忙后,总要人打下手。胰子做出来了,还得卖出去,将来我还想开个铺子,这样就不愁没生意了。别人都说打仗不离父子兵,这世上,我就大哥一个亲人,咱们兄妹俩一起干,我有的也都有大哥一份,等咱挣到厚厚的家底,看谁还敢看轻咱,欺负咱秦家!”
秦大牛当即道:“这怎么中,这都是你的手艺活,大哥怎能占你的?你且放心,大哥肯定会帮你的,不要你分什么份子钱。”
秦如薇压住他的话,道:“大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也是你当得的,只有我富贵能顶什么用?大哥你们也要富裕起来,强势起来,将来才能为妹子撑腰呀。”
这个时代,可不像前世那般,女人也能当道。这时代,得讲究后台,尤其一个女人,必须有娘家人撑腰,夫家才不敢轻视了去。若是她自己富贵,她大哥还是穷得叮当响,腰杆都挺不直,哪提什么撑腰啊?
“撑腰必然是给你撑腰的,份子钱就甭说了,不然大哥可要恼了。”秦大牛板起脸,佯作恼怒。
秦如薇知道这个大哥倔起来就跟牛似的,当下,也不再在这话题紧追下去,只想着将来不论如何,都是要给大哥一份的。
用油纸包好所有香胰子,兄妹俩又说了一会子话,秦如薇就想着过两天捎一块胰子去镇上问问价。
秦大牛临走时,秦如薇又忐忑地拉着他,道:“大哥,你看,这胰子这么金贵,要是外道人晓得是我做的,怕是……”
她话里的意思,秦大牛自然是听懂了,立即说道:“你放心,我谁也不说。”这可是妹子的私房,他自然得嘴紧了。
秦如薇放心了,笑道:“也不是不放心大哥,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外人若是知道了,就说咱也是从外面捎回来卖的好了。”
奸狡的人到处都有,他们只是老实巴交的小百姓,若揣着这样的手艺,被人知道了,这可不是挣钱活,只怕是催命符了。
所以,在没有任何靠山后台之前,秦如薇是绝对不会轻易往外透露出去这是自己做的。
秦大牛走后,秦如薇想了想,百般衡量过,这才拿起一块香胰子放在袖中向庄家走去。
此时正是晌午,十里屯子炊烟寥寥,各个巷子都是静悄悄的,并没什么人走动。
秦如薇敲响了庄家的大门,出来应门的是庄大娘,见了她后一愣。
“大娘,在家呢。”秦如薇笑眯眯地问了句好。
庄大娘把在门前,神情有些冷淡,道:“不在家能到哪去?”却没有请她进门的意思。
她的冷淡都摆在脸上,秦如薇轻皱了一下眉,怎么就好像很讨厌自己似的?从前也没这样啊。
就在她出神时,庄大娘又问:“这个时候来,有啥事呀?”
“啊?”秦如薇回过神,笑道:“没啥的,我有些事想找庄大哥,他可在家?”
庄大娘的脸登时一沉,冷道:“他不在家,你有啥事就和我说吧。”
秦如薇愣了一下,如果现在她都看不出庄大娘是讨厌自己,那她可就真没眼力活了,当下脸上有些尴尬,道:“这样啊,那我下次再来好了。”
就在她转身时,庄大娘又道:“按我说不该说这样的话,你虽然是成过亲的人了,可到底也是女儿家,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也不好就这样来寻我家楚然。”
秦如薇转过头去,庄大娘继续道:“我家楚然寒窗苦读,好容易才考上了秀才,将来前途也不低,若是和个姑娘牵扯传出了不好听的话,那于他的前途,可是有大不好的。秦姑娘你可明白?”
秦如薇怎么不明白,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和庄楚然有牵扯呢,当下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娘你在胡说什么呢?”庄楚然的声音忽地在庄大娘身后响起。
两人看过去,只见他一脸气急败坏的,手里还拿着本书,俊秀的眉皱得老高。
“你出来做什么?回屋去念书吧。”庄大娘很是紧张,恨不得挡着秦如薇不让庄楚然看见。
“薇儿妹子来寻我定是有要事,娘你挡着门不让进岂是待客之道?”庄楚然有些不悦,道:“若是让人晓得,只会说我们庄家不懂礼节。”不管庄大娘有什么反应,他对秦如薇道:“薇儿快请进。”
庄大娘气得不轻,瞪了秦如薇一眼,一抿唇,径直回屋甩上了门。
秦如薇苦笑,这是被恨上了!
庄楚然将秦如薇请进屋,并亲自奉上茶,满脸歉然地道:“我娘她这两天就是有些犯拧,薇儿你莫要放在心上,我待她向你请罪了。”说着长长地请了个揖。
秦如薇连忙起身避开,惶恐地道:“庄大哥万万不可这般说,是我贸然前来,不怪庄大娘不喜。”
话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郁闷,毕竟被人这么明嘲暗讽的,有谁会心里高兴?她秦如薇又不是白莲花。
庄楚然见她脸露尴色,当下也不纠结这话题,问道:“你可是要紧事寻我?”
秦如薇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但经了庄大娘那样的警告,却是有些忐忑了。
要不要说呢?
庄楚然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微微一涩,却是佯装轻快地问:“薇儿这般,可是恼了?”
秦如薇连忙道:“不是,庄大哥你严重了。”
想了想,自己初来乍到,也没认识个啥人,自己又是一个女子,行走不便,这见识多的熟人,还真是非庄楚然莫属,当下,一咬唇道:“也没旁的事,庄大哥且看看此物。”她从袖中取出那一块用油纸包着的胰子,推到他跟前。
庄楚然有些疑惑,将那物事拿在手上,打开一看,有些惊讶:“这是胰子?”
他又举起看了看,见手中的胰子成色均匀,味道幽香馥郁,其中夹着细小的花瓣,更难得的是,足够精致。
“这么精致的胰子倒是第一回见,不知薇儿从何得来?”庄楚然赏玩了一会才问。
秦如薇咬了咬唇,小声地告知这是自己做的。
庄楚然这下可是真惊住了,再度拿起那块胰子仔细看了又看,眼中有些不可置信,但到底是有些见识,道:“我只是不知,薇儿心灵手巧至斯,竟还能作出胰子来了。”
他话里有试探的意思,秦如薇又如何听不出,淡笑道:“也是机缘巧合之下,琢磨出来了。”
庄楚然温润一笑道:“胰子向来金贵,听说这进货的渠道也极是隐秘,所以这价格一直虚高。有些商家便是想卖,也难以进货,难得你有这巧手。”想起之前她在庆记买的东西,心里隐隐有了些想法,却也没去细问,只道:“却不知薇儿此回来的打算?”
秦如薇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末了羞赧地道:“开铺子现在自是不成,想着庄大哥见的世面多,路子也广,给指点则个,拿去铺子寄卖你看可行不?”
庄楚然把玩着手中的胰子,微微沉吟,道:“寄卖虽说不是不可行,但既然是寄卖,这盈利肯定是和商家一分为二。若按我的想法,左右薇儿你能做出胰子来,还不如做供货的商家,如此也不必亏了,说不定还能赚的更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