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蛟抬手摸他的头,道:“样貌变小,脑子也变小了?不重要的话,会自己解封镇压鬼祟?”
水獬偏头,躲开他的手,厌恶道:“不许摸我的头。”
角蛟怜爱的看着他,道:“脑子里装的废水太多,智商果然也退化了,需要我给你弄个奶嘴吗?”
说话有些奶声奶气的水獬:“……”可能不等别人来打,他就要先跟角蛟拼个你死我活了。
水獬身上露出如山岳般的威压,海啸一般的压向角蛟,道:“我这回,一定要杀了你!”
角蛟脸上的微笑丝毫不变,只轻轻抬了下手指,仿佛拂掉尘埃一样,轻易将那排山倒海的天子威压挡了回去,继续温柔的嘲笑道:“装嫩装的你脑子都坏掉了,动不动就要杀要剐的,你三千年的文化都读书到哪去了?”
水獬气的脸通红,手在空中一招,那代表天子威怒的湛卢剑就出现在手中。
剑锋开山,直劈而下。
白如匹练的剑光径直绕过角蛟,落在他身后。
角蛟分毫不动,连发丝都没有被吹动,身后小雨淅沥,始终未曾有声,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凭空劈裂,迟迟不闻落雨声。
角蛟手指一动,身后的落地窗无声无息的开了了洞,仿佛钢铁融化一样,细密的雨终于继续落下,藏在雨中的身影却清晰起来。
角蛟与水獬对视一眼,都觉着有些惊讶。
“你不是凡人?”角蛟淡定的转身,凝视浮在空中的人。
水獬眼睛里有莫测的光,冷电也似从那人的身上扫过,继而凝重的神色转为玩味。
那身影分明凭空立在半空,离他们也并不远,但他们就是看不清那人的面容,眼中所见,唯有一片空濛的红色影子,仿佛被雨水隔绝了视线。
但角蛟与水獬都知道不是,他们不可能被落入人间的雨水模糊视线。
那由红色泼洒而出的影子不疾不徐的从半空走来,声音里都是活泼的灵动,道:“好可爱,你们是父子么?怎么基因突变这么大?还是儿子比较可爱。”
一句话,得罪了两个人。
角蛟抽搐着脸皮,强行抑制着要翻出来的白眼:可爱?水獬?还有什么叫基因突变这么大?嘲讽谁呢?
水獬就直接多了,他面皮直接就耷拉下去,道:“父子?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有父子像?就他那张老脸,再基因突变也生不出我这么横跨性别、国界和种族的精致小孩。”
角蛟:“……说话之前,搅动一下你满是废渣的脑汁。”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并不适合窝里反。
水獬不为所动,坚持打击己方:“比起对付他,我觉的我们要先讨论一下你刚才对我的侮辱,别忘了,我是主,你是辅。”
角蛟是东方之首宿,意为辅星,向来与其他四方首星相辅相成,说是辅星也没错,只是这颗星宿,也是个十足的凶星,只平时都收敛了凶性,表现的十分温和而已。
他虽然脾性相对温和,平生却最不喜欢别人说“辅”字,就连黄冲宿请他帮忙,也只能让出统筹之位,此刻一听那字,立刻就如被捉住尾巴
的蝎子一样,恼怒起来,刻薄道:“凭你三寸丁的身板,想主什么?夫妻床事和谐?口舌纷争?”
水獬看了看自己不足一米五的幼嫩体型,不屑道:“总比你强,万年辅,再说,天下人都知道我主什么,不是三两句废话就能颠倒黑白的。”
角蛟道:“没听过真龙天子么?想想你的本相。”
两人一来一往吵的正凶,却听一个清脆的女声插进来,道:“所以,你们是恋人?”
气氛顿时僵住。
两个神祗脸色都有些发青,看着对方的眼睛都明显露出了嫌弃的意思。
那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影却还嫌他们之间的火花不够大一样,继续煽风点火,“真的是恋人?年上攻养成受?唔……这个设定其实还可以,我也可以接受,不过年下攻温润腹黑受,我觉得更好啊,你们考虑换个位置吧。”
莫名其妙!神经病!什么攻受!
角蛟和水獬一瞬间脑子里蹦出的都是类似的念头,但一想到对方说的“恋人”,瞬间都联想到了不好的东西。
角蛟道:“你很好,你成功让我们一致对外了。”
水獬赞同的点头,道:“你这个女怪物,真的是够了,比起他,我现在更想收拾你。”
那红影就蹲在阳台外层,明摆的看戏样子,而且已看了许久,还不打算做个安静的看客。
水獬手中的湛卢剑正正举起,却听那红影道:“你们都是这么暴躁的吗?打算怎么收拾我啊。”
角蛟温和道:“撕开你这张皮,怎么样?”
湛卢剑又从空中劈落,不带起一丝气息,连灰尘都没有惊动。
那红色影子晕染开来,如同一张被阳光照化的雪人。
但角蛟和水獬神色却更加凝重。
湛卢是一把能斩气运的剑,以斩天下气运的剑来斩一人,没道理那人仍分毫不动,被斩尽气运的人会直接崩散,连同魂魄都因会因为气运而魂光黯淡,甚至直接消失。
天下尚不能扛湛卢一剑,这个红色影子居然硬接了两剑,看起来也还活蹦乱跳的,这不可能。
果然,那红影又凝聚成朦胧的人影,也不知是对他们说还是对自己说:“就知道是这样,神啊,呵呵,神啊。”
角蛟与水獬神情越发冰冷,目光却再也没有闪动。
角蛟瞳孔一眯,四周的景色一阵模糊,那淅沥的小雨却下的更急了,隐隐成暴雨趋势。
红色的影子依然蹲在落地窗上的空洞处,安静的凝望着他们。
水獬眼中又闪过十分明显的润泽光芒,仿若眼睛里沉坠了星辰河海进去。
“用结界了啊,”那个红色的影子似乎在微笑,轻声叹息一般的道。
停了停,又道:“那个东西,对你们很重要吗?”
即便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和眼神,角蛟依然觉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
正是自己未曾放下的三尾狮子印,那上面还有水獬的封印痕迹,此刻那正是一只闭着眼的狮子,半点气 息都没有外泄。
就在此时,角蛟突觉一阵清风拂面,眨眼间
,一握手掌,有些空。
“哈,反应真慢。”那红影微微笑起来,将刚才取回来的狮子印上下抛着玩。
水獬狠狠瞪了角蛟一眼,继而又大喇喇的看向那红影,偏头道:“你想做什么啊?”
他容貌精致,此刻歪着头,眼中还有孩子似的顽皮,看着又可爱又漂亮,能最大程度激发出女人的母性,此刻故意卖萌,看着完全就像一个无意坠落人间的小天使,不过翅膀是黑色的。
因为他的眸子里总是流转着不和善的光芒。
“我呀,想跟你们谈一个条件啊。”那红影慢慢将那狮子印揣进怀里,“这个玉雕我喜欢,就不客气了。”
……
“要不说人间好呢,我其实都好奇,当初他们是惩罚你,还是奖励你呢。”来人大咧咧的霸占着他们家的单人沙发,翘着脚趾高气昂的指挥家里的鬼使,“咖啡没了,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啧啧,一看就是个笨蛋。”
被愣是从白唐怀里挖出来的笨蛋鬼使唯唯诺诺的去翻箱倒柜给新来的贵客找咖啡,速度堪比被C城活死人追着咬的时候。
白唐和墨赦还一句话都未说,就看着玉九风火轮也似从白唐的屋子里掏出林樊给寄过来的上好咖啡,又颠颠的跑去烧水,恨不能吹口气水就能开,死死的盯着烧水壶。
墨赦冷淡的看着不速的地狱来客,道:“你来干什么?”
虽然还是冰冷如高山寒雪的口气,但白唐还是听出了嫌弃,立刻就明了了应该对这位地狱来客什么态度,当即脸上露出笑,道:“ 上门拜访没带礼,蹭饭时间不合适,你是来打秋风的?还是不巧走错了了路?”停顿了下,又重重强调道:“我跟墨墨都很穷,所以门是一定要赔的!”
月戎对他不友善的说话完全不在意,依然笑眯眯的,道:“阴币收吗?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先去死一死,到了地狱我做东,管饱你们吃饱喝足,还允许外带。”
这绝对是讽刺!说他们小气!
白唐看着那张笑容欠揍的脸,觉着手有些痒,但对方是个地狱府君,好像……惹不起。
不知道单打独斗的话,他能不回去告状吗?要是他们刚打完架,就有一群地府恶鬼出来寻仇什么的,那可划不来。
月戎眼睛贼溜溜的往白唐和墨赦身上转,转了两圈,没发现什么值得遐想的东西,撇了撇嘴,道:“还没进展啊,啧啧,速度真慢。”
虽然说的没头没尾,但白唐居然听懂了,看那猥琐的眼神,月戎那厮脑子里绝壁没转什么好念头,他额角绷起了两根青筋,呵道:“收起你满脑子的废料,想点正常人会想的事,给地狱留点脸吧!”
月戎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白唐的这些埋汰全然不放在心里,道:“真不友好,亏你去地狱溜达的时候,我还那么热情的招待你。”
差点让众鬼撕了我的热情?呵呵,真是太热情了!
白唐嘴唇别有深意的上挑,怎么看都像是冷笑。
月戎痛心疾首的看着他,道:“亏我还好心好意来人间看你,你就这么对我?白瞎了我这一片赤诚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