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前面的雇主不怎么介意,依然在专心开他的车。
白唐也就没说话,脑子里将整件事都捋了捋。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如果凶手杀人不是随机选择,那就是有针对性的复仇,必然是冯海英等人做了什么,而且是最近才做的,因为就刘胜提供的资料来看,这个小团体的关系并不稳固,取得联系的时间也不长。
白唐心里琢磨着这些,却突然听那刘胜道:“剩下还活着的两个,一个是个年约五十的老太太,一个是普通的中年人,常青在跟着这人,上次你们相处的还不错,不如这次还是你跟他守这边,我带着刘先生去守那老太太。”
白唐:“.....”他和常青上次的相处,哪里愉快了?
刘胜继续道:“就前面,星塔三路泗水巷,常青在那里等你,具体情况你们两再沟通。”
白唐想了想,没有反对,就刘正邪那个脾气,还真说不好会不会跟常青打起来,万一这两一言不合,那问题可就大了。
刘胜果然将他放在了星塔三路泗水巷,那常青就蹲在巷子边上,像个流浪汉,白唐见着他,莫名其妙就有些感慨,过了这许多年,常青脸上也有了些沧桑的痕迹。
那人还在抽烟,见着白唐迎面走来,不由眯眼细瞅。
白唐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笑,表现的十分成熟而且有礼貌,道:“好久不见,常警官,你好啊。”
常青将烟头摁灭在地上,道:“神棍。”
白唐:“.....”不能好好聊天了!虽然他曾经是个神棍,但他已经改邪归正许多年了,而且他遇见常青的时候是真的有捉鬼!
这绝对是偏见!
大概是看白唐面色有些僵,常青又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依然很桀骜,仿佛这三年的时光只将这人的棱角磨下了一点,留下更多的却是那份藏而不露的刚硬和锋锐。
白唐深吸口气,觉着自己不能太计较,于是道:“今晚要合作的话,还是先跟我说下具体情况吧。”
常青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道:“跟我来。”
......
“啪!”
一个巴掌猛然摔在面前男人的脸上,全身
都裹在黑色衣服里的男人收回手,看不清神情,只能通过那压抑的声音读出愤怒的情绪,他道:“方翰你太嚣张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方翰被扇的头歪向一边,然后那被打歪的头又一点点的偏回来,目光呆而直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喉咙里咕哝了几声。
那是个有一双灰白色眼眸的男人,眼睛里都失去了瞳孔和光彩,他面容蜡黄,颧骨都高高突出,眼神空洞,神情呆滞,双手下垂,指尖还有殷红的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整个身体呈现不自然的僵硬状态,直直的看着他面前的男人,喉咙咕哝了许久,口中才发出模糊的声音,道:“愿,愿....”
也听不清是要表达什么,但这样模糊的声调似乎让正对着他的男人心头有些软,他似乎深吸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的餐巾纸,抓起那人的手,一点点擦干净他手上的鲜血,那被纸巾包裹着的手指也只剩下了骨头,呈现出死气沉沉的青灰色,仿佛被什么人硬生生抽走血肉一般。
纪愿又用纸巾将方翰脸上的鲜血擦洗干净,道:“去屋里呆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去。”
那方翰没听明白,一直呆呆的看着纪愿,如同最温顺的小动物。
如果不是他面前还躺着一具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尸体,任谁看见这样的方翰,都不会觉得他有害,甚至不会觉得他动作能那样迅猛而矫健。
纪愿用手固定着方翰的头,摘掉墨镜,直直看着他那双灰白色的眼睛,又加重了语气,道:“回屋子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
那方翰这次似乎听懂了,身形一闪,快若闪电般的窜进了纪愿口中的屋子——一座空无一人的私人宅邸。
此处正是位于A市南郊的一处住宅区,地处偏僻,人烟相对较少,纪愿找到的就是一户没有人家的屋子,用了些非常手段取得的居住权,那屋子在七楼,窗子一直开着,方翰往前绕行了许久,方才一纵身,窜了进去。
智力还是底下,纪愿想。居然在他没有允许的情况下,出来袭击了人。
尽管方翰本能的知道要将食物拖到安全的地方吃,凭着恶魔赋予的能力将那尸体拖到了这处已停止施工的建筑区里,但还是太
明显,那些血液都渗透到了的地面里,根本清理不干净。
看这尸体破碎的衣着,应该是附近的流浪汉,就算死了多半也翻不出多大浪花。
但是,他不能让这尸体曝晒在阳光下,聚集些苍蝇来惹麻烦。
他四处望了望,正瞧见前方那早已挖好的大坑,两边高高的堆砌了土,中间想来是要用来奠基或做别的,正是埋尸的好地方,这地方已停工了许久,重新施工的时间谁也不知道是多久。他单手拎起那血肉模糊的尸体,径直朝着前面那大坑边走去,随手将那尸体扔了下去,又亲力亲为的在上面覆盖了一层土。
这样,就暂时不会被发现了,也或许,永远不会被发现。
纪愿处理完了那尸体,又仔细的洗了手,将墨镜带上,又成了一个比较怪异的人,行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他甚至搭乘了公交,从他住的地方一路到了星塔三路。
我是个人,他想。
他从地狱里来,重新站在了人群里,他带着普通人不能想象的强悍,回到了人类的世界,他不能让任何意外毁掉他的路。
只要,再有一个晚上就好了,只要那些垃圾都被他清理了就好了。
然后,他会重新建立起秩序,对跟他一起回来的人进行约束。
A市也会重新的恢复和平.....除了偶尔的血腥,再也不会有别的。
前面,就是泗水巷。
纪愿轻轻的勾了勾唇,尽管他的眼睛已表达不出任何感情,他还是努力的想表露出高兴的意思,半晌,才放弃似的垂下眼睛。
他要等的人,就在里面,只等晚上,就又可以开始一场饕餮盛宴。
泗水巷口还有两个人在争执,都是长得十分不错的年轻人,似乎意见不合,吵得有些声大,但内容很没有营养,纪愿都忍不住有些想笑。
但他笑不出来,于是作罢,又四处逡巡着找到一处没什么人的房屋,壁虎一样从后面攀爬到了楼顶,幽灵也似无声无息的潜伏在了暗影里,用着常人听不懂的怪异语调发出轻微的声音。
仿似呢喃,又仿似在歌唱。
风里也相继传来模糊不清的声调,如同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