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大树下面好乘凉,万一真有个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至于因为自己太菜被人当了靶子……
江复庭懒得搭理他浮于表面的心思,好整以暇的下了楼。
外面的门铃还在持续的按,他没有急着出门,而是重新摁了一下客厅里的门铃监控。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打开显示屏画面的同时,一直持续不断的门铃声忽然停下了。
监控画面里只有空荡荡的走廊,镜头对到大理石地面,顺便稍稍带进来走廊两边暖黄色的砖墙。
一如骆知秋刚才所说的,什么也没有。
他散开自己的精神力,直接扫向屋外,也没有任何让人觉得可疑的气息。
骆知秋在一边还不忘继续替自己洗清冤屈:“看吧,我刚刚下来也是这样的,真不是我故意偷懒啊!”
江复庭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是疑惑的看着显示屏,淡淡回:“我什么都没说。”
盯着显示屏的这几秒钟,门铃声再也没出现过,至于其他什么鬼鬼祟祟的,没有出去的,也没有再过来的。
他甚至检查了一下门铃设备以及警报程序,全都正常,并没有出任何问题。
这就说明刚才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外面按过。
江复庭沉吟着,关掉显示屏画面,突然往门口走去。
“老……老大,你去干嘛啊?”骆知秋看着他的背影,紧张兮兮地问。
江复庭:“开门检查。”
“那,那小心点。”骆知秋抖抖嗖嗖的在客厅里找了个趁手的古铜摆件当武器。
江复庭听到东西被拿起来的动静,立马回过头,扫了眼他手里的牛头:“放下!这东西比两个你还值钱。”
骆知秋:“……”
我还不如个假牛头。
然而依旧乖乖在对方森冷的目光中,轻拿轻放。
两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骆知秋如临大赦,蹭一下放出鬼气,在手里凝出一个锤子。
就在这时,“叮——叮——叮——”的门铃声终于再次响起来。
骆知秋激动的张嘴,江复庭早有预料的回头,怕惊扰了外面的东西,屏住呼吸,对着骆知秋伸出手掌,微微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骆知秋差点从喉咙口蹿出来的句子,在一脸便秘的表情下,生生咽回下去。
伴随着屋外按出交响乐来的门铃,江复庭的手已经缓缓搭上了门把手。
他的精神力始终散着,却怎么都捉不到任何异常的气息。
这种感觉让他自己心里毫无着落。
门外的东西完全不在自己所认知的范围内,他生怕一拉开,又是另一种全新又可怕的洪水猛兽再一次侵占自己好不容易宁静下的生活。
江复庭抓着门柄,静伫了几秒,门铃还在耳畔不断持续着。
呼吸像深海里的水浪,缓缓翻起又悄然褪下。
屋外的东西和自己的距离,近到只剩下一扇门之间的厚度。
他滚了滚喉咙,紧抓着门柄的手,忽然摁下!
持续的门铃声毫不意外的消失了。
他听到了自己从肺里宣泄出来的紧张。
失望的同时却又松了一口气,连带眼角紧绷的肌肉都一下子放松下来。
他非常小心的推开了门,意外发现自己的掌心居然渗出
了一层薄薄的汗液,松手时,透明的汗水晶莹剔透的裹在了门把上。
冬日里的寒风从楼道的窗户外卷进来,趁机钻进了屋子,顺路将他的发尾也扬了起来。
江复庭的视线随意扫了一下。
果然空无一人。
而就在他将门带回来时,门与地面的间隙之间响起了奇怪的摩擦声。
他低下头,一旁的骆知秋正好也注意到,惊叫道:“还真是快递啊。”
江复庭斟酌了两秒,随后还是蹲下来捡起地上套着黑袋子的塑料包裹,然后三百六十度的翻看了一下:“没有快递面单。地府有快递业务吗?”
“有是有,不过也会贴单的。”骆知秋被他提醒了一下,意识到什么不好的东西,眼里从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忌惮。
这会看向他手里的黑袋子就像看到了定时炸弹一样,骆知秋腆着脸提议:“要不……放回去?”
“放回去的意义不大。”江复庭思索道。
按照前面的情况来看,只要自己不把东西拿进来,估计送这东西的人会没完没了的按门铃。
骆知秋猜到他话里的意思,有种被人架在刀上强迫的感觉:“哪有送个快递还强买强卖!”
他说着,眼珠子一转,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损招:“要不,先拆开看看?好东西就收下了,不是好东西的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偷偷放回门外去。”
江复庭借着包裹敲了下他脑袋,自顾自的径直上楼,淡淡道:“就你聪明!”
骆知秋好好的挨了一脑袋,委屈得捂头跟了上去:“那你说怎么办?”
江复庭没回他,而是将手里的包裹掂了两下。
轻得很,什么手感都没有,仿佛是空的,像是被人就这么一个空袋子随便一粘就扔在了门口。如果不是自己经历这么多的事,按照以往的习惯只会被他当做小孩子无聊的恶作剧,直接丢进垃圾桶里面。
回到房间后,江复庭并没有急着拿小刀直接划开,而是指尖散出了点浊气,借用自己的力量,仔细将封口的胶给融掉。
万一里面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也是最安全最靠谱的方式。
在两双目不转睛的凝视下,江复庭拉开了黑色的包装袋。
此时两人站的位置正好是背光的,本就漆黑的袋子里面被衬得更加的黑不溜秋,像一个黑色看不清底的无底洞,不经意间就能吞噬掉一切。
光都看不见,更别说看见别的什么。
“恶作剧吧。”骆知秋蹲在边上,一不小心说出了江复庭刚才心里闪过的念头。
“不太可能。”江复庭直接提着袋子的后脚,颠倒过来抖了两下。
真是倒了个寂寞,除了空气啥也没。
骆知秋别过脑袋来,用充满含蓄的目光提醒他:老大,你就认了吧,咱两一定是被人耍了。
江复庭在这种时候自然是要秉着自己坚持不懈,忠于探索的优质品德,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甚至开始细细打量起了这个包装袋四面的踩线。
骆知秋看他这副样子觉得自家老大一定是谍战片看多了走火入魔,或者这两天休息的太饱,智商充裕到没处使,所以在没事找事。
他干脆百无聊赖的撑着脑袋歪头看。
也不知道是江复庭一成不变的神情太过寡淡,还是这个过程
太枯燥乏味,还没两分钟,他就从兴致勃勃的状态变成了索然无味。
“帮我打下手机的手电筒。”江复庭在他渐渐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开口吩咐。
骆知秋一脑门的睡虫登时一哄而散,他打了哈欠,顺从的拿起手机打开了电筒,察言观色的判断着江复庭此刻观察的地方,完美的照上了江复庭此刻需要的地方。
没想到光束竟然直接穿过了江复庭手指间捏着的边缘,将里面漆黑的袋子隐隐照出了剔透的感觉。
隐约间,甚至还有荧光一样的东西串成了他看不懂的线,好像一条银河在漆黑的袋子里星星点点的闪烁着。
骆知秋面容一僵,对江复庭深感敬佩,气色不改的拍起了马屁:“老大,你真不愧是个大佬,这袋子还真有名堂啊!”
江复庭不吃这套,叮嘱了句:“手别晃。”
然后翻过了另一条对线的边,按照拆包裹时的流程,小心翼翼用浊气融掉。
骆知秋见他全神贯注,识相又悻悻地闭了嘴,安安稳稳的把手机捧好。
江复庭熟练的又拆了两个边,直接将包裹拆成了一张铺开的大纸,然后翻过来把原本乌漆嘛黑的那一面朝上。
他伸手压了压边角,再擦灰似的摸了摸,又拿鼻尖仔仔细细嗅了嗅。
骆知秋没忍住好奇:“什么味?”
江复庭敷衍得答了句:“塑料袋味儿。”
然后他鼻尖贴在上面闻,总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
他在嗅觉上可以说是相当敏感的人了,总觉得这上面沾的气息是自己去过的。
但这味儿又很奇怪,明明有点腥臭,却又隐隐透着说不上嘴的清新和圣洁,能恰好把那种臭给掩掉。
记忆里自己好像并没有去过这种奇怪的地方。
靠闻也闻不出结果,他只好放回下去,指腹在有些皱巴的袋子上一一抚过。
每扫过一个折痕,手指就会溢出淡淡的灰气,跟熨衣服似的压得平平整整。
一直到划过某一个地方时,方才看见过的流光突然从指尖流过。
他立马唤道:“把光打到这儿来。”
骆知秋假装自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背景板,手一斜,电筒里的光立马照到了江复庭白皙的手指上。
刚才只是隐隐作祟的流光,像漫天星空一样亮起来,白色的流光不断滑动,形成银河一般蜿蜒的小路。
随着地图上呈现的小路越来越多,越来越杂,原来觉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路,反而四不像起来,等流光不再到处蹿动稳定下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幼儿园小孩子里乱画的那种线条。
一头雾水,毫无规律可言。
只是这图……
江复庭拧起了眉。
骆知秋再一次抢先道出了他的心事:“老大,你有没有觉得,这狗屁不通的鬼画符有点眼熟?”
江复庭“恩”了一声,岂止是觉得眼熟。
他拿过骆知秋手里的手机,重新进入那个游戏的界面,打开背包,翻出了那个刚刚系统赠送的碎片。
一张形状被裁得如同狗啃的碎片放大在手机屏幕里,缓缓漂浮着。
江复庭固定住碎片,将图案不断放大,直至上面的内容占满了整个屏幕,随后直接将刚刚拿到手的黑纸和手机并排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