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怎么回事他心里也已经大概有数。想来今晚那人应还要去抓林樊,那应是他选定的最后一个宿命魂,也是身上功德最大的,用他满含怨气的魂魄镇于南斗星的最后一颗星位,将这些宿命怨魂都作为阵法力量基石,再逆转南斗星阵,硬生生将这A市的一城人都框进了这个献祭的杀阵。
就说那些阵纹如此眼熟,原是许多年前,就有人用过,只是那次的阵纹更加繁复更加精练也更加无懈可击,现在这布阵之人虽然也心思缜密,到底也不算对阵法多么精通,布下的这逆南斗锁魂镇魄阵,也不算多厉害,只是那布阵之人本身力量强横,两方相辅相成,才让这阵有些棘手。
天星避世,神鬼瞌目,果真是个启阵的好日子。
电话还在响,墨赦轻飘飘的从那大秦山上飘下来,才接了电话。
但听那边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道:“墨道友,你可曾察觉这A市有异?道友在阵法上造诣极高,不知可看出了什么?”
那人虽用的是疑问句,言语间却颇为肯定,似乎知晓墨赦定然也已查看过这阵法。
这是A市修道榜榜首刘信真,金丹境第二境界,修为可圈可点,修的是上清派的符文阵法,若按照人界修行者的境界论,应是第四个境界胎藏境,与张怀德的天师门同源同宗不同派,也算是个懂阵法的,为人也算谦和,与墨赦算是相识,两人都盘踞在A市,偶尔有些交集。
想来也是察觉了不对,寻着那一丝半缕的气息寻到了一处法阵,却看不透破不了。
墨赦将手机开了外音,启动了他的面包车,那车嗖的一声就窜出老远,此时,方才听见那人淡淡的声音。
墨赦道:“嗯,有人排了阵,要灭杀这一城人。”
那边传来倒吸一口气的声音,过了几秒,刘信真才道:“还请道友说明白些,道友道法精深,想来也不会不顾这一城人的性命,有什么我们能做的,还请道友直说。”
墨赦道:“你应该已查过几处法阵吧?是哪里?”
那刘信真道:“下午骤然起雾,雾中带煞,道友也知道,我擅长推阴捉鬼,就先去了离我修行之地最近的西边,摸到了黄道村,那村子后的旷野里有一
处被道法清强行遮蔽的地方,是一处法阵,阵里有镇着怨念极重的阴魂,我推测是众星拱卫的连星阵,便又循着法阵间的微弱联系来了这镇安寺,这边果然也有一处法阵,底下也有阴魂镇着,隔着阵法都能感觉怨气冲天,但.....”
话犹未尽,意却明朗。
刘信真他虽然已达金丹境,在阵法造诣上也是不俗,但他仅能看出这是有主有辅的连星阵,几处阵法相辅相成,却看不出破绽,找不出破阵的点,他认识墨赦,若这A市还有人的道法能比他高,除了这位墨道友,不做他想。
墨赦又道:“那被镇在这两处的阴魂应也是九世宿命魂,你可看出他们生前来历?”
刘信真一惊,他也只根据那两个阴魂身上的气推算出这两魂都有不凡,却没想到竟是九世宿命魂,心中对对面那人的修为更为吃惊,当下语气不由就又带了些恭敬,道:“看出一点,那两魂确实都身带宿命,魂体凝练,死前含怨,自身天命力量已经被激发,想来便是这阵法的力量源泉.....”
据刘信真所言,那西郊黄道村镇的是极凶恶的阴魂,魂体上不仅缠绕着浓重的怨气,更有极重的戾气冲天而起,生前应是掌兵之人,那便是那横死街头的九世杀将殷殿成了,至于那被镇在镇安寺的阴魂,刘信真语气有些微妙,只道是个新死之魂。
墨赦静静听着那刘信真的描述,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琢磨,黄道村处于西郊,镇安寺是座没有正规佛门弟子的伪神庙,在东北方,小秦山在正东,大秦山在西南,明月湖在正中,南边应也有一座法阵,就前日所见,小秦山的阵纹尚未绘完,想来应是最后一处法阵,也是那人为林樊选好的魂葬地点。
见墨赦一直沉默,刘信真不由有些着急,道:“道友可知晓这阵法的破解之法?”
墨赦默了默,道:“此阵名为逆南斗锁魂镇魄阵,取的是南斗六星的天命,这阵法取六星同辉共死之意,是强行问阵法覆盖范围内的人索要献祭的阵法,另设有一个阵眼,也就是享受献祭之人.....”
墨赦说的简洁,只说了阵法的作用以及布阵之人的目的,但刘信真心中已将他未说之话想了个通透明白。
南斗六星主生,若有
人摆出这么大的南斗六星阵,以天地灵物作阵法基石,可汲取天地灵力惠泽一城人,若是逆六斗,那便是首尾倒放,催生杀伐之气,以整个城的百姓运势与性命为祭品祭天,这阵名中又带锁魂镇魄四字,那人所要之物自然不言而喻。
——灵魂。
他要这A市百万百姓的灵魂反哺自身,用心何等险恶,行事何等歹毒。
刘信真气的发抖,感觉自己的清修这许多年的好脾气今日尽数都喂了狗,他们上清派推崇“恬淡无为”的修炼方式,他也年近七十,已很多年不曾为外物所动,今日却还是被气得直接飙脏话。
墨赦冷静的打断他,道:“那布阵之人实力强横,我与他交过手,很强,杀了他就能破阵。现在他已捉了最后一个宿命魂,应是在小秦山。”
那刘信真还未说话,墨赦的脑中便接受到了一只纸鹤传来的画面,墨赦眼睛微闭,手上方向盘依旧很稳,却在一瞬间接受了那纸鹤发来的信息,正是那留在林樊附近的四方符鸟中的一只发来的画面信息,仅是一张沧桑的老人面,然后那五只纸鹤都在一瞬间被拍散。
墨赦开着车径直往小秦山行去,已然完全不走人间路,行的是晚上才有的阴间路。
他继续道:“明月湖和大秦山下都镇着阴魂,你找人来守着,绝不能让这些阴魂跑出来!”说完也顾不上再与他说话,径自挂了电话,将车速猛的又提升了几倍,那面包车几乎在空气中跑成了一道闪电。
此时他心中已清明无比,那最先死去的是九世杀将殷殿成,应的是南斗将星命格,接着是九世孤苦阿彦,应的是南斗殉星命格,余薇是九世娼女,应的是南斗妖星的命格,杨佑嘉是九世善人,应的是南斗仁星的命格,林樊是九世富贵,应的是南斗义星的命格,还有一个九世奸邪,应的是南斗魔星的命格。
这些阴魂都是横死,又在这杀阵法中沾染煞气,此时那阵已然开始蓄势,布阵之人也已捉了林樊,想来也是要用他做运转阵法的最后一个基石,阵法启动之时,这些阴魂会瞬间被阵法聚起的杀伐之气强行推到鬼将境,成为那人手下悍勇无匹的帮凶,到时候更难收拾。
刘信真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忙不迭的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