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阴恻恻的笑起来。
冒牌货被揪得痛不欲生,眼眶发红,眼角泛起了水渍,差点要掉出眼泪。
“我虽然是内门弟子,但平时也就是安分守己的修炼,委派任务的时候,才会出山。很多事情掌门和师傅是不会说得啊。”
他磕磕绊绊地说道:“只……只有,蒋黎。他是掌门亲手捡回来的,虽然进门派不久,但掌门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的带他。”
骆知秋将信将疑的看向江复庭,征求意见。
江复庭没有吭声,只是淡淡的扫了眼这个冒牌货。
虽然这些话就是为了摘掉关系,但听起来也不像是编的。
他也没再追究,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先把眼下阵法的事情解决了。”
而随着接下来阵法探测器的异动一次接一次的响起,江复庭再也没有了第一次发现阵法被破坏掉时的云淡风轻。
因为法器探测到的每一个,是每一个!
都毫无遗漏的被破坏掉了!
江复庭和骆知秋一路探查下来,仔仔细细绕了至少大半个虞城,法器探测到的阵法数量也已经不是小数目了。
估摸着加下来至少被提前拆掉了上百个阵法。
而这么庞大的数量显然不仅仅是发现这么简单,能连续不断精准无误的找到,同时还要一口气的破坏掉,这样的人不单是阵法的造诣上,就连修为上都是他无法企及的境界。
江复庭鞋尖磨了磨脚边的阵眼,神情肃穆的盯着地面。
骆知秋从一开始的诧异到后面的嫉妒震惊,再到现在震惊到麻木,甚至有种被抢了饭碗而说不出的愤慨。
他转了转手里的法器,重新从头打量到尾,一脸怀疑地开口:“你说这法器既然那么厉害,不会私底下背着我们偷偷把这些阵法提前搞坏了吧!特别是它每次找到阵法时那激动的光线啊,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有破坏性!”
骆知秋话音刚落,探测器上的齿轮当即充满抗议的狂转: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
江复庭瞅着这个充满灵性的法器:“不会。”
探测器上的齿轮如释重负地安分下来。
只是照现在他们一路发现的阵法来看,极有可能这一整座城的阵法,全都已经被人提前破坏掉了。
“那我们还要继续找下去吗?”骆知秋戳了戳手里的法器。
江复庭沉吟了一下,就在他正要点头应下,说继续的时候,天边另一侧截然相反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轰隆声登时落在耳边,让人毫无反应的时间,紧接着,两人脑子里只剩下被力量过度震荡后的长时间嗡鸣。
下一秒,滚滚的气浪如同海啸一般,从远处翻天而来。
江复庭在爆炸声惊天而起的同一时间,直觉敏锐的迅速反应过来,趁着余波袭来的前一秒,拽着一脸懵逼的骆知秋,撒腿就跑。
好在余波的动静也不算太大,在气势汹汹的即将覆盖过来的时候,被人刻意的收敛住了。
不然就别提这半个虞城,整个虞城都要遭殃。
骆知秋被人拽着一路强行狂奔,在江复庭扯着他躲进建筑里时,才有些后怕的反应过来。
“我去!刚才是什么情况!”骆知秋笔直地站在原地,呆了半晌后,脱口骂道。
江复庭走到窗边,往刚才发生动静的方向看了眼:“
是城主府里。”
“他……他们真的打起来了?!”骆知秋顿时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利索。
江复庭“恩”了一下,凝重地目光对着外面,片刻都不敢移开。
浓浓的黑雾不断从打斗中心飞散出来,将城里的建筑盖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枷锁。
骆知秋好奇又小心地迈着小碎步,跟在他的身后,一同往外看,只是除了突然泛起的浓雾,啥也见不着。
很快,视野的能见度就被这一重又一重的黑雾遮得连轮廓都看不清了。
“那我们就待在这?要不要去帮忙?”外面越是看不清,骆知秋越是努力的往窗户上凑。
一张惨白的死人脸,几乎要贴在窗户上,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在他的发奋图强下瞪得格外用力,乍一看多少有些吓人。
只是不等他先吓着别人,原本一片黑蒙蒙的窗户上,猛地贴上了一张被放大的血淋淋的陌生面孔!
那人同样用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珠盯着他,两人之间仅仅隔着一个透明的玻璃,几乎脸贴着脸。
骆知秋的心口突地跳了一下,甚至感觉自己只要稍稍再往前一点,就能碰到外面的这个东西。
江复庭在看到玻璃窗外突然映出来的黑色眼球时,同样错愕了下。
这个时候所有的鬼魂应该都被梅寄北控制起来了才对,怎么还会有一个落单的?
他稍稍戒备的动了动手指,外面的那只鬼,很有可能没有被洗脑过,说不准对他们有很强的敌意和威胁性。
而就在他准备打破玻璃,直接抓住对方的时候,外面毫无波澜的瞳孔忽然一缩,透露了些许不一样的情绪变化。
紧接着,玻璃窗开始被外面的鬼狂风暴雨的拍打,不断发出惨烈的“乓乓”声。
骆知秋被对方充满攻击性的动作吓得立马后退一步,鬼火直接从手中腾起,毫不客气地往外砸了过去。
“乓啷!”玻璃登时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完美无瑕的窗户上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尖锐的裂口狰狞无比,屋外的黑雾仿佛找了片圣地,争相往屋子里挤。
至于刚刚一直贴在外面的鬼,此刻好整以暇的穿过玻璃缝钻了进来……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骆知秋这是特地打碎玻璃,放敌人进堡垒呢吧!
江复庭简直要气笑了,然而现在不是收拾人的时候,他眼疾手快地瞄准了小鬼进来的方位,迅速凝起一根锁链,直接朝小鬼钻进来的方向飞了过去。
“是我!”
那小鬼话还来不及叫完,就被打中,突然发出野兽般隐忍的低鸣。
而江复庭在听到他说的话声时,已经来不及收回手,听到对方的痛哼,抬脚就往小鬼走去。
骆知秋怎么能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也不管手里看着的冒牌货,他抢先一步冲了上去,痛痛快快地给了一掌:
“我管你是谁,老子怎么知道你是谁?快说,鬼鬼祟祟地趴在窗外是想干嘛?你到底什么目的?”
江复庭那一击本来就快准狠,小鬼又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击骆知秋的暴捶,魂魄直接被削弱好几番。
他起若游丝的开口:“江……江大人,是我……苏鸿。”
屋子里已经被外面侵略进来的黑雾罩得朦朦胧胧,光凭看根本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
江复庭只能
通过掩在浓雾下的轮廓努力分辨着来人,他沉默了半晌后,才从对方熟悉的声音和名字里,想起来是谁。
一旁不明真相的骆知秋,拿出佛挡杀佛的气势来,“还不老老实实的说话!当我们是乡下来的傻子是吧?”
江复庭伸手给骆知秋的后脑来了一巴掌,骆知秋眼冒金星地闭嘴,委屈的捂头看他。
他淡然的收回手:“你爱当傻子自己当,别拉上我。”
说完,看向地上的苏鸿:“你怎么会来这?府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身后的骆知秋已经震惊到眼眶容纳不下他的眼珠了。
真认识啊!
刚才自己说了什么来着?
骆知秋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大言不惭的话,感觉自己挨得那一巴掌,好像也没那么委屈了。
苏鸿调息了一下,吃力地撑起了身体,靠墙坐着,断断续续地说:“不太好,白先生和他们打了一架。”
江复庭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异样,“白唐还敌不过那两个人?”
“那倒不是。”苏鸿不断恢复着自己的魂体。
感觉好多了,他深吸一口气,昂起头,目光似不经意地在骆知秋身后的冒牌货身上扫过,语气虚弱地说:
“只是府里设了针对白大人的大阵,那大阵会强行吞噬削弱掉白大人身上的力量,在他进来的时候,大阵就会自动开启。”
江复庭眼底变得愈发阴沉。
反射弧向来能绕地球一周的骆知秋也察觉到了眼前这个苏鸿此刻恐怕心怀不轨,不然干嘛好好的骗他们。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被拽着的冒牌货,突然一反常态的叫道:“开玩笑,就凭那破阵还想困住白大人?我们这一路上都不知道拆了多少阵了!”
苏鸿的脸色顿时一变。
要不是留着这冒牌货有用,带回去还要审点消息出来,不用等江复庭开口,骆知秋早就擅自把这家伙拍得魂飞魄散了。
现下情况被挑明,他们也没法装傻套苏鸿的目的。
骆知秋直接揪着苏鸿的领口质问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苏鸿被骆知秋一把轻飘飘地扯起来,他没有吭声,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看了眼江复庭。
只是那意味深明的一眼收敛得很快,在回头看向骆知秋的瞬间,顷刻就被浓浓的恨意所取代。
那淬了毒的双目仿佛要将他活剐,骆知秋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他正要骂骂咧咧掩饰自己的心虚时,忽然注意到,这个叫苏鸿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自己。
而是穿过了自己的躯体,落在了身后被自己栓着的人身上。
苏鸿突然笑了起来。
江复庭立马意识到情况不对。
刚才还弱不禁风的苏鸿,猛地爆发出浓烈的鬼气。
眨眼间,他便脱离了骆知秋的桎梏,骤风一般冲着骆知秋的身后席卷而去。
“别让他得逞!”江复庭当即叫道,灰气蛇一般从手心蹿出。
骆知秋应了声,可还不等他出手,苏鸿便掠到了他的身后。
“救!”冒牌货捏着嗓子,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发出了歇斯底里地呼喊。
只可惜还有一个“命”字没有机会喊完,便在原地魂飞魄散了。
电光火石间,江复庭的鬼线赶至时终究还是慢了一拍,最后无力地垂到了地上,缩回了他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