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复庭满足的闭上眼睛,从礼拜六开始他就一直没有怎么好好休息过,不知道是环境原因还是被子太暖和,他的身体被满满的温暖包裹着,意识很快就昏沉了。
陆皓暂时被白唐收在了布袋里,寂静的黑夜里,只剩下江复庭平稳而安详的呼吸声。
过了良久,另一边的被子突然动了动,白唐慢悠悠得探出半个脑袋,眼睛被细碎的刘海明明灭灭的遮挡着,眼角总是常年带着浅浅的红晕。
流转的眼波透着苍茫和怀念,那种眼神像是跨着世纪看着一个认识了很久很久的人。
他动作轻缓的收起床上隔绝开他们两人的黑线,伸出一只手,非常小心的探过被窝,手指微颤着,原本只想摸一下他的发丝,却不经意间碰到江复庭光滑的脸颊。
对方似乎接收到了触感,睡梦间不由微蹙眉。
白唐犹如触电般迅速抽回了手,将那道黑线重新在被子中间埋上,然后假装翻身故意大幅度的动了动,才慢悠悠的扭过身子背对着江复庭。
黑黝黝的屋子里再次静谧了下来。
江复庭睁开眼,漆黑的眸子带着疑惑,紧紧凝视着白唐的背影。
直到过了会,眼皮终于撑不住,才再次陷入沉稳的呼吸。
第二天江复庭醒来的时候是被冻醒的,白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床了,墙面那边的小窗被开着一个小缝通着气。
寒冷的风不停的从外面透过那个缝隙吹进来,席卷着屋子里残留的温度。
白唐的家里本身就没什么暖气,此刻凌冽的风冷得更为刺骨。
床上的那道黑线已经被解除,江复庭裹着半边的被子,半只脚踩着地板,直着身子,另一只手捞到了放在沙发上被自己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长得高果然是有好处的。
拿下充了一夜电的手机,他穿着棉拖鞋踢踢踏踏的下了二楼,早餐的香味在刚刚醒来的时候就闻到了。
白唐身上还系着围裙,听到江复庭的脚步声,就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
“多谢。”江复庭接过杯子,掌心触碰到杯子的瞬间,透人心脾的热度瞬间温暖了他的四肢百骸,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白唐弄好早餐简单的收拾了下,搬着板凳坐在了边上灌下一大口豆浆。
江复庭不着痕迹的看了对方一眼,眼前的人正好咬着油条,桃花眼半眯着,还有点惺忪的味道。
他默默地喝了口牛奶,趁着对方还迷糊的样子,冷不丁的开口:“方便多借住两天吗?”
“噗!”白唐刚咽到嘴边的豆浆和油条差点喷出来,他抽出桌子上的纸巾一边擦嘴一边看着他:“你在我家还赖上瘾了?”
江复庭脸上也有些窘迫:“我可以付钱。”
“你还把我这当旅馆了?”白唐反瞪着眼,口气夸张的叫着。
江复庭面色愈发的尴尬,生硬地解释着:“事情解决完,我就走。”
白唐再次习惯性的杵着脑袋,懒散的眼眸打量着他,原本抓着油条的手指在木桌上不规则的敲着,“你事情什么时候办完
?”
江复庭听他这么说心里感觉有戏,继续道:“最晚星期六。”
白唐继续不紧不慢的靠着,挑着眉眼:“我看你现在这生活状况不仅要住我家,还得要24小时保镖吧?”
江复庭抿着唇,多一个人照看着确实会方便很多,不用像昨天那样出门一直鬼鬼祟祟的,嘴上推脱着:“不用那么麻烦。”,眼里的犹豫之色却还是出卖了他。
白唐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嘲笑着拿起一直放在桌上的手机,然后打开计算机手指飞速的按着:“这样吧,借宿加保镖一天直接给你算500块,今天礼拜三,从今天开始给你算到星期六一共四天,两千块,加上找你父母六千,还有渡小鬼两千,一共一起刚好一万!”
白唐无视着江复庭越来越黑的脸色,算完数字,接着啃了口油条,专门将手机屏上算出来的数字递给他看:“你看看,没错吧!”
江复庭的眸子在看到手机上的最终数字后深沉了下,随后沉闷的应道:“好。”
自从见到白唐以来,他存了半年的零花钱眨眨眼就没了。
“以防万一,这么大的钱先开个证明啊!”白唐熟练的从餐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收款收据,项目那处写着江复庭预收款:壹万元整,右下角盖章的地方被他用鬼气戳了一下,罗马数字上面瞬间多了一层淡淡的灰色印记。
江复庭默默地看着他弄的有模有样的,随后白唐将本子甩过来,给了他一个印泥,说道:“你现在没有鬼气了,自己按红印吧。”
顺着自己红红的拇指印上去,江复庭欠下了人生中第一笔巨款。
早饭过后,江复庭直接给李凝如打电话,李凝如还在万般惊愕中回不了神,他再三嘱咐让李凝如千万不要告诉安安,然后让她顺着自己的意思去一个比较私密的茶馆。
茶馆的环境比较偏僻,属于闹中取静,本身所在的地方就是在市中心,地段价值非常高,而在这种寸土如金的地方还能拥有这么一大片宁静祥和的环境,足以见其背后老板的财力。
江复庭之所以会选这个地方,除了环境原因,还有就是家里曾经在这办的会员卡还有一些余额,用完这些,自己就得跟着白唐一起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两个人穿过几条歪曲狭窄的庭院,终于到了茶馆门口。
江复庭报了了预约的手机号,站在门口的迎宾笑盈盈的扭着腰肢,一步一步将他们引到最里面的包厢。
“先生,到了。”迎宾笑容明媚的缓缓拉开木门。
李凝如此时正端坐在里面,在对上江复庭的瞬间,不由自主睁大了眼睛,脸上的惊讶怎么也掩饰不住。
暖气就是好东西,原本还站在外面打着颤的身子,从进茶馆以后就快速的热乎起来,甚至有些要出汗的迹象。
江复庭脱下浅咖色的毛呢外套,借的还是白唐的衣服,里面依旧是那身从家里跑出来时换的衬衫。
两个人一起坐在了李凝如的对面。
李凝如除了惊疑之外,视线不住的在白唐身上好奇的划过。
“这是
我朋友,白先生。”江复庭简单的介绍着,他和白唐认识了那么久还从没认真叫过他的全名,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
白唐的眼里果然闪过一丝不满,对着李凝如主动说道:“美女你好!我叫白唐,天师门亲传弟子。这是我名片!”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熟练的从自己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哦。”李凝如接过名片,看那神情对这种东西不太相信,简单的扫了一眼就收起来,反而有些意外的看着江复庭。
她感觉对方的性子不像是信鬼神的人,居然还有这种类型的朋友。
但是这种怀疑的神情终归是有些不礼貌,她随后给江复庭和白唐各倒了一杯茶。
杯子外壁的紫砂因为袅袅飘出来的热气,杯口的颜色晕的深了不少。
李凝如喝了一小口,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江同学,你家究竟是出了什么事,那天你去看安安打针,我出去拿了下报告,回来就没看到你人了。我问安安,安安说你也生病了?被蒋黎带走治病了?”
“你碰到蒋黎了?”江复庭捏着手里的杯子问道。
“那天有个护士叫我去拿报告,我本来想着先去看下你的,结果碰上了同校的蒋黎,他说安安的主治医师就要下班了,让我赶紧去!”李凝如被江复庭眼中骤然的厉色吓了一跳。
江复庭乌黑的眸子暗了暗,难怪那天安安跑出去的时候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难怪蒋黎那个时候会突然出来,这样看这一切早就设计好了。
江复庭细细的回忆着,或许那天撞他们的护士都是刻意安排的,分明就是时时刻刻的监视着他们在找机会下手。
后面发现实在不能单独对他们动手,才会想着在注射室内连自己也一起干掉。
只是当时形势所迫,蒋黎并不能真的完全对自己动手,不然父亲一定会马上察觉,有所行动,后面蒋家和宋家根本掀不出现在的波浪。
江复庭想到这一切都是被策划好的巨大阴谋,他们在未知的情况就算跳也跳不出去,心里就愈发的寒冷。
所幸自己死了一次,彻底摆脱了他们的控制,估计他们也没想到吧。
现在的位置将和之前完全颠倒过来,他们在明,他在暗,何况自己将也不会是一个人在战斗。
“安安的手术后面也是蒋黎安排的吗?”江复庭抿了一小口茶。
边上的白唐已经连着续了好几杯了,整个身体倚在窗边感受着外面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一只脚翘在凳子上,毫无坐相的刷着手机,直接把茶当水喝。
他放在凳子上的鞋子,不小心碰到江复庭的衣摆。
江复庭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随手拍了衣角被蹭上的灰尘,他抽着纸巾擦着手。
前面的李凝如观察着他们的小互动,掩着眼里愈发浓烈的好奇,继续说道:“对,蒋黎说直接安排最好的专家给安安做手术,我以为他只是客气一下,结果第二天动手术的主刀大夫真的是从别处专门请来的。手术后他跟我提了个要求说要拿安安给医院和基金会做广告,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