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这样,反而要更多待几天了,搞不好这个女人多少知道点什么,而且被害人的嘴也更容易撬。
女人一说话,他就轻咳了一下,白唐回头看到了他的眼色,装模作样的问道,“怎么了,没事吧?不会发烧吧?”
江复庭虚弱的摇了下头。
白唐一脸为难的看向女人,透着几分无助和可怜。“你看我同学他这样估计明天一时半会好不起来,能不能多借住两天,对了!”
他说着翻出了兜里的钱包,把为数不多的现金给她,“这里就两三百块,全都给你,就当是收留我们的住宿和伙食费,要是不够的话,我同学那还有点。”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女人连忙推托道,可真要再说两句狠心的话,又于心不忍,村里是龙潭虎穴,村外的山林又何尝不是。
看这两个青年都瘦瘦的,一看就是在家里好吃好喝的养,半点苦都没有受过,真让他们自己跑下去,可能还真不如在村子里待着。
何况这两个都白白净净,被人看到了,愿不愿意再放出去都不一定。
这个鬼地方,进来了,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她只能无可奈何的应下,“行吧,那我就收下,你们好好休息,我一会给你们拿菜,对了,还有!”
“还有什么?”白唐见她收了钱,愿意多收留他们几日,一脸感激的问道。
女人的脸色瞬间凝重阴沉了起来,像是忌惮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我知道你们城里的不信这些,但到了村里,还是要按着村里的规矩来。晚上十点以后千万别出门!”
“晚上十点?为什么……”白唐脸上的天真无邪简直让人完全无法起疑。
女人面色紧张的捏了下手,目光躲躲闪闪,佯装无恙的回绝了这个问题,“你们别问这么多,晚上就知道了,反正,千万别出门!”
白唐怕问再多会引起人的疑心,也没再追问。
关上门以后,他低头看着怀里的药,目光在罐子上停留了一阵,才一块端过来。
江复庭看着他又是端茶倒水,又是给自己的脚擦血迹,心里的愧疚又开始翻涌。
他伸手去抓白唐手里的毛巾,“我自己来吧。”
“不用,这点小事,你跟我客气什么。”白唐手一躲,继续给他擦着伤口附近的血痂,“哎!这家人……你是怎么看的?”
江复庭知道他指的什么,直接说,“女主人是拐进来的。”
刚说完,腿上的伤口就一阵刺痛,他下意识的避了避,小腿就被白唐按住,“你别乱动!”
“恩。”江复庭不轻不重的应着,刚刚也就是被白唐突然上酒精,毫无准备的刺激到,后面就疼麻木了。
他端详着白唐上药的模样,神情专注,眼里凝着光。
这会动作明显慢了不少,看起来小心翼翼的。
估计是因为刚才察觉到自己的异样,总是看上去不修边幅,但心思还是细的很。
江复庭觉得自己有点出神,他把思维拉回来,转而问道:“过来的路上,村子有无异状?”
“没有。”他想起什么,手里动作一顿,嘿嘿笑
了下,“这村子里的人挺多的,你没觉得过来的时候我们边上围着不少人吗?”
江复庭虽然一路闭着眼睛,但那些琐碎又充满口音的说话声,他听得一清二楚,而且借着空气流动和眼皮被笼罩的一大片阴影,就知道围了几重人。
“你猜他们都在看什么?”白唐露出一脸瞅好戏的笑。
江复庭非常识相的没有吭声,但并不能堵住白唐的嘴,他继续说道,“看你啊!你这张脸太漂亮,也就闭着眼睛的时候没有什么攻击性,全村男女老幼都盯着你呢!”
江复庭依旧默不作声。
白唐已经消毒完,起身去拿放在桌上的陶罐,“我那会就想,你说等你好了,这群人本来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想办法把你扣在这,不让你走了。”
本来只是打趣的玩笑话,谁知道江复庭真的居然听进去了。
他特别认真的思索一番,非常一本正经地说,“我觉得有可能。”
白唐见着他这副模样,走到床边差点没磕一跤,手里的罐子险些飞出,“赶紧呸!”
他差点忘了这小屁孩最近接连开光的乌鸦嘴了!
江复庭再次跟他的默契度掉线,默默注视他,不知呸为何意。
白唐看他这模样,有种未来棋局已经隐隐落定的不妙预感,无可奈何的一叹,继续上药。
罐子一打开,清凉药草味扑得满屋子都是。
闻着像薄荷一样提神醒脑,但闻得久了似乎是提神刺激过度反而会产生了恍惚感,让人有些说不出的醉意。
白唐嫌弃得捂着鼻子,受不了这上头的味,又香又臭的。
他没闻过这种味,还真说不上来。
就在他舀起了一小坨,要覆在江复庭腿上的时候,手被人一把抓住。
江复庭皱了下眉,这药给他的感觉并不太好,白唐的样子似乎是一脸嫌弃,可他闻着却并没有任何排斥感,反而芳香扑鼻。
隐隐得有些诱人,类似于甜酒微醺之后,难以自制想要再续杯的欲望。
他凝神坚守着自己的意志,才主动拦住白唐手里的动作。
“怎么了?嫌这药恶心啊,我也觉得挺恶心的,但良药苦口嘛,搞不好药丑也有事半功倍的效果。”白唐不懂药这种东西,江复庭隐忍的模样他看多了,也只以为是痛的……
神特么药丑事半功倍!
“这药不敷。”江复庭非常克制的说道。
白唐和他的感受度不一样,完全理解不了他的点,“你不能因为它又臭又丑,就这么嫌弃它!”
江复庭慢慢目光凝锐,白唐也不再开玩笑,“你又不疗伤又不上药,你这个伤口有点大的啊,没一个星期还真好不了,还有你额头上的,那么好看一张脸,破相了怎么办?要是以后……”
他越说越惋惜,江复庭听着不对味,原来他和林锦趣味相投是有原因的。
于是他及时打断了他的话,“不至于。恢复的慢,争取的时间就多。”
白唐怔怔得看着他,江复庭目光如剑,他就知道自己磨破嘴皮都没用,也没再劝。
没过多久女主人就端来了晚饭,这会连
话都没多说就走。
江复庭碍于上次被下药的心里阴影,没有吃太多,白唐嘴挑,可吃可不吃的,菜基本都是原封不动,就米饭被扒了两口。
晚饭后两个人闲来无事,干脆一块躺在床上。
农村里的床底下全是砖头砌上去的,上面再放一张木板,再一层被褥,躺下还是还是硌得慌。
江复庭上次在这种床躺过,也没什么太大感觉了。就是床有点小,塞两个人太艰难,他只能把受伤的那只腿挂在半空中。
白唐从布袋里摸出了那张用朱砂写了名字的黄纸。
只是上面的字并没有期待中的异样,江复庭揣测着,“兴许刚好出村采办了。”
“恩。”白唐扫了一眼就收起来,“这个术法本来也有缺陷,书写者的精神力或者找人的欲望并不强烈,感应的效果和距离要求也会差一点。可能只是单纯隔得远了点,这个黄纸感应不到。”
江复庭了然得点点头,没有作声。
两个人都横着躺,太占空间,白唐挤得难受,翻过身面对他,继续说,“这两天你就先待在屋子里养伤,我想办法去村子里各个地方转一下,探下口风。”
江复庭不乐意了,刚一开口,“我可以……”
白唐立马说,“你不可以!”然后特别好心的笑着叮咛,“你现在是个瘸子,小哑巴。”
笑容飞扬跋扈差点没晃瞎江复庭的眼。
江复庭不习惯这种被动的感觉,既不能出门,又不能说话,难道这几天都坐在这屋子里,全靠白唐一个人获取信息。
他不太高兴地问,“为何要演哑巴?”
“你一说话太吓人了,你没发现那人知道你哑,戒心都少了么。长得好看的人,适当的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特别吃香。”
白唐这番不知是坑还是夸的话,说得理直气壮,有理有据,江复庭到了嘴边的辩解像吞了个干馒头给堵了回去。
类似的话听了好几年,别人嘴里听得像花言巧语,从白唐嘴里说出来好像就真了几分。
以前对这样的话无动于衷,一直左耳进右耳出,今天却不知道怎么淌到心坎里了。
耳根子又有点烧,他居然被夸得不好意思了!
偏偏白唐这个不识趣的,看到了也就算了,还说出来,“你耳朵怎么红了?”
江复庭又一次有想要把边上这人毁尸灭迹的冲动,似不在意的“哦”了一下。
然后惜字如金地说,“热。”
白唐这话是明知故问,兴致上来就喜欢看他那别扭的劲,怎么都玩不腻。
兴许是趁着他还好欺负的年龄,抓紧时间捉弄几年,等再长大了,万一捉弄不过了……
深夜裹着浓墨不动声色的降临,四周沉寂一片。
熄了灯以后的屋子伸手不见五指的,连一丝光亮都见不到,这种情况下,哪怕边上真的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人都不会知道。
正常情况下,江复庭的睡眠通常都很浅,而且他真的进入睡眠并没有多久,仿佛上一秒还听着白唐在耳边嗡嗡的。
此刻从外面又传来一声,断断续续的“咚!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