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夜了,月亮圆溜溜的挂在天上,朦朦胧胧的,很有些诗情画意的感觉。
街上依然车水马龙,路灯也不知什么时候亮起来了,照的整个街道都亮如白昼。
主街还有些人在急匆匆的赶路,甚至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店面还开着门。转过主街,到了这一片民居住宅区,就冷清多了,除了主街上时不时的车辆声,两边已看不到人影。
一辆出租车刷的停在路边,停了半晌,里面才摇摇晃晃下来一个人。
“嗯?明天......明天继续啊,当然要继续,嗝,不说了,明天,都给我起早点…..”
那人用肩膀和头夹着手机,从钱包里掏出钱来递给司机。
那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穿着破旧的灰白色上衣,头皮有些油腻,脸上带着一款厚厚的老土眼镜,看起来有些微醺。
出租车里伸出一只手,将一把零钱递了过来。
冯海英接过钱,努力睁大眼,仔细将每一张都捋平了,齐齐整整的塞入钱包,又将钱包仔仔细细的揣进怀里。
他放慢了脚步,晃晃悠悠向前走。
身后光影斑驳,两旁依稀有些高大树木,投射下光怪陆离的影子,如同一只只张口狂笑的巨兽。
冯海英没有管这些,他拖着步伐,慢悠悠的走进了自家小区那老旧的破门。
就在这时,他的脚步轻微的顿了下,眼角迅速的往后瞥了一眼,再不见方才的微醺神态,眼神锋锐的像针。
没有。
身后寂静一片,只有零星的树叶被风刮着在空中打着旋翻滚。
冯海英拍了拍脑袋,似乎想让自己不要疑神疑鬼,他加快了脚步,更快的穿过小区楼间狭窄的小路。
冯海英一口气爬到了六楼,气喘的很厉害,如同破旧的老风箱一样,自家暗红色的单元房门紧紧闭着,显得有些疏离的冷漠。
楼道的感应灯只亮了一个,其他的似乎已经坏了好几年,从来没见房东给修过,光线昏暗的厉害。
他拍了拍门,里面一点反应都没有,冯海英轻声咕哝了句什么,这才草丛自己身上摸索钥匙。
“呼~呼~”
冯海英一边粗喘一边用从自己身上摸出的钥匙开门,
大概是灯光太暗,他头还有些晕,对了好几次,都没将钥匙对准锁孔。
“啪!”冯海英气愤的拍了一下门,这才又继续去对锁孔。
灯光似乎又暗了一点,他稍微侧了侧身,让在身后的光能更好的招进来。
突然,他的手哆嗦了一下,猛然转头看向后面。
又是什么都没有!
冯海英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走廊,还有不远处有一大片阴影的楼梯。
就在方才,他分明看到,在他挪动的瞬间,那光却病没有照过来。就好像,有人站在他原本位置的身后,恰好挡住了光。
冯海英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感觉一阵莫名的寒意突然涌上心头,那种突如其来的惊悸,让他不自觉的浑身发
“咔哒。”
门开了。
与此同时,楼道里那唯一的灯也突兀的灭掉了,走廊里陷入一片黑暗,冯海英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拂过面颊,吹的冯海英一阵毛骨悚然。
他猛地推开门,摸索着按下门口的开关,直至这时,方才屏住的气才微微的吐了出来,他的目光无意识的逡巡过客厅。
沙发、茶几、液晶电视、卧室.....没有什么异常,看来果然是今天的酒喝多了。
冯海英甩上门,将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放松的坐在了沙发上,打算歇一下再去洗漱。
妻子是个强迫症,晚上不洗澡就一定会跟他闹,今晚不闹,明早也不可避免的会跟他闹一场,他并不想这样。
“咔嚓.....咕....咔嚓咔嚓.....”
耳边突然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仿佛什么东西用力咀嚼的牙齿碰撞声。
冯海英将将闭上的眼睛一瞬间睁开,身体做出防备的姿态,耳朵情不自禁的竖了起来,捕捉寂静中的这细微声响。
“咕....”
咽口水的声音!
还有,来回反复的咀嚼声和吮吸声!
到底,在吃什么?
冯海英轻轻起身,尽管他身形并不娇小,甚至有些庞大,但他特意放慢了脚步,轻轻将主卧推开了一条缝。
那声音似乎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然后,冯海英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上,脸都狰狞的扭曲了——
借着客厅照进去的稀薄的光,他看见了,一个人,正骑在他妻子的身上,头埋在她的颈侧,她的妻子头发凌乱,腿微微的蜷缩,嘴里还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贱人!”冯海英口中怒骂一声,方才的谨慎全被冲到了九霄云外,当即一大步跨进去,怒气冲冲的要上去弄死那对狗男女。
还未冲到床前,他的脚却猛然顿住,地面上似乎有粘稠的液体,他敏感的耳蜗波捉到了一声清晰的“啪叽”声,接着,他的脸慢慢的扭曲起来,瞳孔也因为惊恐而放大了。
床上那人仿佛被打扰了雅兴,猛地昂起头,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警告声,嘴巴在不停的蠕动,似乎吃到了什么绝佳美味,正津津有味的咀嚼。
“咕~”
又是一声吞咽声。
冯海英浑身的血液立时就凝固了,头发连根竖起,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瞪裂出来,双腿颤抖着,心脏也仿佛不会跳动一样骤然停跳,身体僵硬了一瞬。
那个人,不,那东西又猛然低下头,野兽一般趴在他妻子的胸口撕咬,他清楚的听见了那让人牙酸的利齿切肉声,如同野兽撕咬猎物一样,它的双手,猛地抓住阻碍他进食的黑色头发,用力一扯——
“咔嚓~”
那是脖颈软骨折断的声音。
“咔~”
那颗脑袋终于被暴力的拔了下来,丢垃圾一样丢到了地上,黑发缠绕着那张狰狞的脸咕噜噜滚到了脚边。
冯海英眼睛赤红一片,瞳孔里映照出那猛然喷出血液的脖颈,还有那个趴在断裂的脖颈出酣畅啜饮的影子。
冯海英只觉心胆俱裂,惊恐的尖叫憋在喉咙口,怎么都发不出来,他的身体在不自觉的打颤,神志却骤然回笼,他猛然转头,拔腿就跑,踉踉跄跄,甚至将妻子的头都踢到了一边。
他推开了卧室门,拧开了屋门,关上了屋门!
他把那个怪物关在了门里!
“砰!”
一只染满献血、骨节分明的手穿透了他身后的门板,猛然抓住了他的后背。
“啊!”
一声惊恐至极的哀嚎划破长夜。